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冷劍飛鶯 | 上頁 下頁
一三〇


  這一手乾淨俐落,威力駭人聽聞,強攻猛壓以強大的實力氣勢,把連逍遙仙客也吃了虧的司徒龍,像玩具般搬弄得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衝上的洞庭一鶴駭然止步,感到心向下沉渾身發冷。

  室門附近能活動的空間不大,晁凌風是把關的天神,阻絕了出路,室內的人想圍攻也力不從心,只能叫吼著圍住了三方,但真正可以出手施展的範圍,只能容許一兩個人而已,除非像人牆般三面齊湧。

  「你大概就是什麼洞庭一鶴了。」晁凌風用手向對方一指:「看你這鬼樣子,還真像一頭快死的老鶴,名實相副。你,可以施展你的巫術了,快!」

  這些人事先並沒有在觀中落腳的打算,因此帶了隨身的兵刃,臨時留下隨即設筵,所以隨身兵刃並沒卸除。

  洞庭一鶴腰間插了比拂塵略長大些的雲帚,是兵刃,也是行法的利器,亂人耳目的道具。

  一言驚醒夢中人,洞庭一鶴猛然醒悟,立即拔出雲帚,左手捏訣先訂出手勢信號,雲帚一拂,咒語綿綿出口,雙腳踏出與天罡步相似的降神舞。

  陰風乍起,燈火搖搖,臉色突然變得陰森可怖。

  眾人紛紛後退,地方太小,降神舞已佔滿了大部分空間,眾人必須讓出可以活動的範圍來。

  道慈觀主本來以主人身分,出面干預的,卻被月華仙子悄悄拉了一把,以眼色示意不必急於出面,四個人退至通後室的通道口,由冷月仙子解救昏迷不醒的把門老道婆。

  「哈哈哈……」晁凌風大笑:「老鶴,你以為把驅鬼的玩意掏出來,就可以把我擺平,那你一定是瘋了,趕快把壓箱底的本領掏出來獻寶,不然就來不及了。」

  大笑聲中,洞庭一鶴讓人神智迷亂的咒語,顯得軟弱無力,斷斷續續似乎上氣不接下氣,降神舞的舞步也走了樣,節拍完全錯了。

  颯颯的陰風,也成了徐徐的涼風。

  一聲怪嚎,洞庭一鶴舞步重整,精神再振,雲帚揮舞的破風聲漸急。

  驀地,全身湧起一陣淡淡的青煙,隨風飄旋中,身形逐漸隱沒。

  在側方伺機而動的李端公,悄悄地拔出了桃木劍,左手一揚,一道靈符飛上劍尖附在劍身上,一聲低喝,扣指一彈,靈符立即燃燒,火焰驟吐。

  兩個人的咒語聲,匯合成更有力的迷魂聲浪。

  三個青龍幫的人,無聲無息地向下一仆,先跪下再伏倒,知覺全失。

  晁凌風突然雙手伸張,像是向上天求告。臉色可怕地灰中泛青,五官扭曲變形,張口突目狀極可怖。而且,身形似乎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隱沒、溶化、消失。

  陰風更厲,燈火搖搖,黑氣迴旋,光度漸暗,空間裏,充滿了妖異詭譎的氣息。

  就在晁凌風的身形,逐漸變得模糊難以辨識的瞬間,洞庭一鶴與李端公的身影已先一剎那隱沒,而焚化靈符所引起的火光,變成了陰綠色的妖火,擴散為滿室飛旋的一團團綠火流光。

  五個本來蹲伏在一旁的五個人影,在這瞬間猛然撲出,刀劍齊聚,拳掌俱出,攻向已經失去人形的晁凌風奇異的怪形影。

  晁凌風的淡淡形影,被刀劍穿透,被拳掌及體,但像是虛影,刀劍透過無聲無息。

  「斃了他啦!」是毒劍陰虹狂喜的歡叫聲。

  洞庭一鶴的身影倏現,仍在原地不動,左手拉住一具網形的拉索。

  那具怪異的青黑色三尺大怪網,出現在晁凌風身形剛隱沒的地方,被刀劍所貫刺,網收勒住刀劍,無法及時拉回。

  李端公的身影也重現,但卻是躺在地下的,桃木劍已經失蹤,直挺挺仰天躺著像個死人。

  陰風已止,陰火無蹤,一切聲息俱靜,燈火復明,剛才陰曹鬼域的情景一掃而空。

  「咦!人呢?」洞庭一鶴驚叫。

  網糾纏著刀劍,哪有人?

  室中少了五個人:道慈老道婆、蟾宮三仙子,以及成為死囚的道宏觀主。先後被打昏拋入的守門老道婆,也消失了形影。

  地下本來躺著昏迷了的三個青龍幫徒眾,這時多了三個人:李端公、劉炳炎、仇九仁。

  毒劍陰虹的劍,以及李端公兩位隨從的法刀,被怪網兜住收不回來,站在那兒像三個傻蛋。

  後面,傳來喝飲料的聲音。

  洞庭一鶴反應最快,倏然轉身。

  首桌的上面主客位,端坐著笑容可掬的晁凌風,剛喝乾了杯中酒,將酒杯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一聲怪響,然後拈起了竹筷。

  「酒不錯,上好的陳年洞庭春。」晁凌風笑著說:「該死的道慈觀主,早年號稱飛天鬼母,躲在這小地方說是逃世避仇隱修,卻天天喝洞庭春大魚大肉,你修什麼呀?觀裏面還偷養著嬌滴滴的淫婦呢!天殺的!我知道你到底在修什麼了?喂!老鶴,你在撒網抓魚嗎?似乎你網裏網到的不是魚。」

  「你……你你你……」洞庭一鶴意似不信地扭頭回顧,似乎要看清網裏到底有沒有魚。

  網裏當然沒有魚,有一劍兩把刀。

  「你們兩個巫師,隱身術的道行差勁得很。」晁凌風繼續說:「障眼法的神通也只有四成火候,所以要利用旁人突襲以補法力的不足。逍遙仙客估錯了你們的道行,鬼迷心竅逞能,你們鬥法,難怪著了道兒,他挨了一記離魂一氣掌,真冤枉。喂!妖仙!你知道失敗的原因了吧?冤不冤?」

  室門傳出一陣令人毛髮悚然的陰笑,出現臉色仍有點蒼白的逍遙仙客,披髮仗劍真像個鬼。

  「不算太冤。」逍遙仙客刺耳的嗓音又陰又厲:「貧道並沒低估他們,事實上這個無恥老鶴道行相當高深,當然在你這一等一武功神術高不可測的人來說,他這些玩意就成了垃圾啦!」

  毒劍陰虹猛地抽出劍,一劍吐出,先下手為強,相距不足八尺,伸手可及,突襲必可成功。

  「大膽!孽障該死!跪下!」逍遙仙客沉叱。

  毒劍陰虹如中雷殛,劍突然失手墜地,渾身一震,直挺挺地跪下了。

  逍遙仙客的劍,點落在毒劍陰虹的天靈蓋上,鋒尖直透腦門,劍上升。鮮血相腦漿從劍孔向外湧流,人跪著依然不倒。

  逍遙仙客踏前兩步,劍左右分飛,李端公的兩位隨從應劍而倒。

  劍一揮,洞庭一鶴的怪網突然自焚,剎那間化為青煙消失了。

  這瞬間,洞庭一鶴左手一抖,網繩突然化為一條巨大的黑龍,張牙舞爪騰風駕雲,向逍遙仙客撲去。

  雲帚一揮,風起雲湧,身形突然隱去。

  雲霧中,一隻八寸大小的灰鶴,悠然駕雲穿霧,向敞開的大窗口飛去。

  逍遙仙客冷哼一聲,撮口噴出三昧真火,黑龍幻化無蹤,劍向小鶴一指,一聲沉叱,火光耀目,金蛇急閃,接著一聲震耳霹雷,小鶴形影俱消。

  一陣血雨灑落,一切異象突然消逝。

  「我要口供。」上面據桌大嚼的晁凌風說:「你可不要把他們殺光光,修道人不能這麼狠,知道嗎?」

  「我會留活口。」逍遙仙客咬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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