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神刀太保 | 上頁 下頁
七八


  兩人一面向前探路摸索,一面用嘲世的口吻交談,借此減輕因面臨死亡而產生的恐懼感,分散求生所產生的壓力,頗見功效。雖然他們是勇者,也難免對生死莫測,懷有某種生存的渴望,也促使他們勇敢面對不可避免的死亡。

  摸索進行相當艱苦,有些地方只能像蠕蟲一樣爬行,有些分岔洞窟不知通向何處,必須留意氣流的方向走。

  洞中實在太黑暗,沒有塵埃反射光線,因此大紅的松明火煙,像炭火一樣似乎有火沒有光,能見度有限,令人感到正處身在不測的恐怖境地裏,眼中所看到的景物似乎都有點走樣,陰森詭異令人毛骨悚然,那飄忽詭異的陰沉回音,也令人心虛恐慌。

  走走停停不住向四周探索,洞穴頂部有些高及三丈,有些高只四五尺,岔洞都是封閉的,只有一面有堆積巖形成的洞壁,才是可循的經路,可能也是唯一的出路。按氣流微動的情形估計,他們動身的起點位置,後面應該也有出路。他們所選擇的方向如果無法找到出路,就必須回頭重新回到起點,由相反的方向找通路。

  食物和水都不足,他們沒有時間。

  松明的黑煙,可測定氣流的方向,這正反兩面,都是找生路的方向。目下他們探索的是正面,希望空氣流入處,有足夠容身的洞穴,容許他們爬出這處絕地。假使空氣是完全靜止的,他們絕不可能找到出困的出路。

  不久,第二支松明燃盡。每支松明可燃兩刻時辰,他們已浪費了四刻寶貴的時間,活的時間也就減少了半個時辰。其實他們所摸索過的直線距離,還不到一里,曲折的岔出洞穴,都是絕路,浪費在逐洞尋找上了。

  這種洞穴十分乾燥,沒有任何石筍鐘乳一類因水而形成的景觀,看久了,會令人感到煩躁。兩人真有如地鼠在地下活動的感覺,對所有的枯燥景物皆感到厭煩,情緒逐漸出現焦慮煩躁的不安現象。

  妙劍所受到的壓傷似乎不嚴重,但活動時的隱痛有時會渾身脫力,因此一直就是唐青松舉松明走在前面探道,成了主導者,平時,妙劍就讓他做主,並不以前輩身分干預他處事的決定。現在是生死關頭,妙劍也想不出什麼脫困的妙主意,乾脆完全由他做主。

  隨時光的飛逝,心頭的壓力也逐漸沉重。除了摸索找出路,找空氣緩慢流入的位置之外,他們毫無其他希望,天知道他們能支持多久。

  食物只有一隻煮雞,兩人的飲水也只剩下半囊。

  他們並不知道,外面高手四出窮搜,一旦突然找到出路,肯定會有一場空前激烈的生死惡鬥。

  百寶囊中僅攜有五支松明,不能再使用了,只能點亮光度微弱的蠟燭,因此對時間的估計不再準確,不再知道已經挨過了多少時辰,摸索的速度也慢下來了。

  不久,蠟燭的火焰,出現搖曳的現象,雖然擺動的幅度緩慢得不易察覺,但他們仍然發現有異了。

  而且,氣溫也有了細心時仍可感覺出來的變化,危險的感覺減弱了些,甚至可以感覺出氣流有溫暖的現象。

  「也許咱們接近通氣口了。」最先發覺有異的唐青松,臉上的陰霾消失,換上了興奮的神情,高舉蠟燭指指火焰:「瞧,火焰是不是呈現搖曳現象?」

  搖曳的現象不足為奇,他們摸索行進時,火焰本來就不斷搖曳的。停止時,發現搖曳就表示空氣的流動,必定接近風口了。在洞穴深處,面積廣大,流入的空氣擴逐漸散,空線不曾擴散才能影響燭火。

  外面流入的空氣才有溫暖的感覺,裏面的空氣溫度比外面低得多。但流入的熱空氣量少,只在接近空氣入口處一小段距離,可隱約感覺出溫暖些而已。

  總之,已接近空氣入口處不遠了。兩人欣喜欲狂,精神大振,腳下一緊,妙劍居然也忘了壓傷隱痛,緊隨在唐青松身後踉蹌急走。

  暖空氣已可明顯地感覺到了,真有通風口,進氣量不小,此行有救啦!

  終於到達通風口了,仔細舉燭觀察,大失所望,空歡喜一場。

  是一條崖壁裂隙,高度約兩丈,寬度無法看出,因為裂隙並不整齊如削,不能透視。寬度根部約三尺,上端縮減了一半,如想擠入,曲曲折折鑽出,只有變成蛇鼠小動物方能辦得到。何況鑽入之後,外側的寬度可能更窄些。地下堆積了一些碎石泥塊,自然風化的跡象隱約可見,可知不是這次地震崩陷時,同時造成的山裂狀況。

  察看片刻,絕望的陰影籠罩著他們。

  「完了,除了變成壁虎,不然休想爬出去。」唐青松坐在崖根下沮喪地叫起苦來。

  「咱們為了逃生,反而陷入死境。你有何打算?」

  「回頭,找出氣洞。」

  「什麼?回頭?那地方初崩,可能會連續再崩,回去能找得到出口?說不定再被塌方活埋呢?」

  「老哥,你又有何計畫?」

  「這……」

  「先好好歇息,希望能想出可行的計畫來。」唐青松喝了兩口水,嘆了一口氣:「罷了,我是活該。」

  「怎麼說?地陷不是你該負的責任呀!」

  「我是指逃避,扮膽小鬼逃離玄武門勢力範圍的事。」他虎目中冷電森森:「我老爹和我師父,從小就告誡我,說成事在人,與天無關,天不會管億萬人的生死榮辱吉凶禍福。面對生死榮辱,必須有勇氣承擔,要活得有尊嚴,必要時寧可玉碎不要瓦全。我不想惹事採取逃避,最後死得更窩囊,死在這永無人知的地底洞穴裏,真不是愉快的事,我算是白活了一場哪!」

  「哦!你想通了?」

  「是的。我逃離西安,逃離青松寨,逃離新鄭……他娘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一掌拍在地面上,沙石跳動,發洩心中的不滿。

  「哦!想到如何面對的妙方了?」妙劍頗感意外,意外的改變確也令人莫測高深。

  「不玩了。」他咬牙說。

  「玩什麼?」妙劍一頭霧水。

  「玩真的。」

  「你在說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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