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神刀太保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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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寄宿農舍,亂得一塌糊塗。村中所有的民宅,皆點起了燈火。 他站在屋脊中段,雙手叉腰屹立如山,星光明朗,他屹立的形象氣勢相當懾人心魄,真有點像把關的天神。當時如果有人從破洞升上屋面,就會面對他的無情反擊,很可能誘發他動刀的衝動。 目送隱隱飛逝的黑影,他憤怒地發出一聲長嘯,向那些人表示,他不會甘心。 小院子有人飛躍登屋,手中劍光芒閃爍。 他的手已搭上刀靶壓下卡簧,隨即放手。 是羅永興,新交的朋友。 「羅老兄,你不要緊吧?」他懾人的氣勢消失了,長嘯也發洩了心中的憤火:「我幾乎被他們堵死在房裡,不得不破屋毀瓦逃生。天殺的!這些人是何來路?」 羅永興住在他的右鄰房,他忙著為自己的生存,全心力周旋奮戰,怎知道鄰房發生了何種事故?即使聽到聲息,也無暇兼顧。 「眼皮直跳,沒由來地發生心悸現象,這是災禍即將臨頭的兇兆,必須預防災禍降臨。為了趨吉避凶,我躲到柴房安歇,幸運地逃過一劫。」羅永興收劍走近:「慚愧,我連人影也沒看清。」 「猜得出來歷嗎?你是老江湖……」 「我又不是神仙,來如風雨,去似逸電;一擊即走,避免接鬥。到底他們要幹什麼,我猜不出絲毫頭緒。他們人數甚多,絕不可能是為了個人恩怨而冒險夜襲,而且沒有滅除的意思,示威的意圖明顯。」 「會不會是擄劫女人的那些人?」他問。 「不知道,應該不會是那些人。」 「應該不是?」他語氣不肯定:「如果是,他們要死屍幹什麼?」 「這個……」他一怔,真有道理。 「黑夜間用暗器攻擊,活捉的機會有多大?要全力搏殺某一個人,隨時都有機會用暗器謀殺,何必冒犧牲一些人手的兇險?」 「對,黑夜中要活捉睡在房舍內的人,機會不會超過兩成;他們根本就沒有活捉的打算。」 「你沒動刀?」 「小衝突糾眾報復,我哪有興趣宰他們?」他不想多說,本來動刀的意頭就淡薄。 其實,他也沒有機會動刀。變生倉促,一連串的行動皆以應付為主,完全陷入挨打困境,好不容易破屋出困,卻沒有人追出。 登上瓦面之後,他還不知道鄰舍也受到襲擊,聽到叫喊聲才知道鄰舍也遭了殃,這時入侵的人正飛快地撤走,他失去追上動刀的興趣。 「他們不會再來了,日後可能有機會查個水落石出。咱們下去看看其他的人怎樣了。」羅永興踱近屋邊往下跳,下面人聲鼎沸。 發生事故的結果,比他們所想像的更嚴重。他這一家農舍,共有十四名男女旅客借宿,竟然有五個被暗器殺死在床上,幾個人被暗器擊傷。 自始至終,入侵的人不曾向任何人發話打交道。 鬼手天罡的右外胯,被飛刀劃破一條血縫,幸好沒傷及肌膚,小創傷小事一件。 在江湖闖道的亡命,誰的身上沒有幾處創疤?只要不毀筋骨內脈,就不會心灰意懶退出江湖。 美麗女郎那位扮成僕婦的中年女人,左肋下被一枚雙鋒針掠過,出現一道小血槽。是在下床時被擊中的,躲在床腳才逃過大群暗器的襲擊。 大廳點亮了燈火,眾人群情激昂,氣憤填膺,議論紛紛,都在猜想這些無緣無故,強盜式襲擊的黑衣人是何來路,這些身手高明的兇手目的何在。 八仙桌上擺放著不少拾獲的暗器,種類繁多,通常可從暗器中,知道暗器的主人是誰。但這些遺留下來的暗器,造型十分平常,沒有刻任何記號,都是兵器店可以買得到的平常暗器。顯然兇手們用的暗器最少有兩種,一種是買的,一種是訂製或自製的特製品。不想暴露身分時,就使用買來的製品,讓對手無法查出根柢,也是犯罪不希望被認出身分的利器。 高手暗器名家,刻有信記的暗器,使用之後,是需要收回的,只用在搏鬥時或有人目擊的場合。 真正能用暗器殺人的武林朋友並不多,顯然曾經練過,但十之八九是用來唬人的,擊中了所造成的傷害也極少致命,把對手嚇一跳,就可以抓住機會用兵刃雷霆一擊了。 只有一些下過苦功的名家,才會使用一些特製的暗器揚威江湖。 從遺留的暗器估計,這些人中,最少有一半是善用暗器的高手,卻沒有任何一件刻有信記,想查出使用人是誰,幾乎極為渺茫。 他對這些暗器造型不陌生,他就是暗器的行家,所用的飛刀長有六寸,在西安是用來嚇唬人的,出了人命,他就成為殺人犯,西安絕對沒有他容身之地。 當然啦!他的飛刀絕對可以殺人,目下他不帶飛刀。 檢查時,他沒有意見,也說不出所以然。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那些暗器高手名家。 他曾經擊傷了十大暗器名家中的兩個,但事前對那兩個名家一無所知,對方也沒抓住發射歹毒暗器的機會。先一剎那被他制住了。 他早早離去。一方面是他無法提供意見;再就是他發現眾人瞪視他的目光不友好,似乎認為他是惹起血腥殺搏的罪魁禍首,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自己也平空生出虧欠感,的確是他首先惹起的風波。這些人襲擊大開殺戒,很可能與那兩個暗器名家有關,因此襲擊的人,用暗器作為攻擊的武器。 追查兇手他無能為力,羅永興也不感興趣,兩人早早告退,讓其他的人尋找蛛絲馬跡。 次日一早,他和羅永興最先離去。有些人留下替死去的朋友善後;有些人認為前途兇險,犯不著前往冒險與大批兇手玩命。昨晚共有十七名旅客被殺,嚇壞不少人。 小徑在叢山中盤旋,有時必須牽了座騎走,速度銳減,與徒步相差不遠。山區中馬匹如果失蹄,那就是天大的麻煩。有些路段是石級,想快也快不了。 他們也不急於趕路,沿途有說有笑頗不寂寞。 初交的朋友,得保持距離,不能盤根探柢,切忌一見面就推心置腹。 走了老半天,談話的內容包羅萬象,他仍然不知道羅永興是何方神聖。羅永興是老江湖,口風緊得很,會巧妙地把話題引開、轉變,幾乎不談本身的事,反而不著痕逃地套他的口風,鼓勵他談論在西安的得意事,以及這次遠遊闖道的目標和抱負等等話題。 他也相當精明,畢竟是混了幾年世的人。 巳牌將盡,僅走了二十里左右。 小徑向上盤升至一處山鞍,上升的坡度甚大,一連串的石級左彎右折,兩人只好牽著座騎緩緩盤登。鞍頂僅生長茅草,酷陽正烈,人與馬都無精打釆,埋頭趕路暫時中止交談。 升至鞍頂,小徑在五十步外開始下降,前面是嶺腳的松林,上下相距約五里左右,坡度不大。空山寂寂,目力所及處,沒有任何村莊,偶或可以看到鄰山的坡底,出現一兩戶種山人家,聽到幾戶雞鳴犬吠。 遠處峰巒起伏,有一半的峰頭童山濯濯,大概樹木都被砍來做建材,或者當柴燒,往昔的茂密森林,永遠不會再重現了。 最近數十年來,因生齒日繁遷入山區落戶開墾的人,一年比一年多,植物動物都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哪能與人爭生存,連人也不易活下去呢!山區只能養活有限的人,人卻不管死活不斷遷入向山區討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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