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龍虎風雲榜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你們?」唯我公子指指零零星星幾個人,目光最後停留在東方纖纖身上,眉心蹙在一起了。

  「我不要那一點點牽掛。」東方纖纖幽幽地低語。

  「你是當真的?」唯我公子轉向周凌雲問。

  「絕無虛假。」周凌雲鄭重地說。

  「神龍的人,已向黛園的潛龍撂下狠話,而且必定認出我唯我公子的身分,我想脫身事外已來不及了。好,我參加,鄭兄,你呢?」

  「花花雙太歲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你參加了,還少得了我一份?」狂風劍客將劍奉回桂小綠手中:「咱們已經死過多次了,多死一次又何妨?何況這也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幹啦!周兄,有你領頭,咱們心說誠服跟你走,咱們說話算數。」

  「好,歡迎參加。」周凌雲興高采烈向兩人行把臂禮:「咱們這就動身,先找地方策劃,謀而後動,有三分顏色才能開染坊,咱們可不是鬧著玩的,走哇!」

  ***

  西山事件在江湖轟傳,百了刀的威名直線上升,赫然登上風雲人物寶座,成了天下九把刀最出風頭的一把刀。

  他成了京都街頭巷尾茶餘酒後聊天好題材,名震京都,有如名震天下。

  北地第一高手金翅大鵬岳雲鵬的聲譽地位,受到嚴重的挑戰。

  誰都知道,良鄉岳家依附鎮國將軍江彬(大將軍是當今皇上兼任),攀龍附鳳,兩個兒子的官階是飛騎尉、雲騎尉,任職錦衣衛,目下正替鎮國副將軍領了出京軍符,替江家辦私事。

  而江彬卻是目下京都的主宰,京都出了翻天覆地事故,焉能不管?岳家子弟哪能袖手旁觀?北地第一高手武林領導人物,怎能脫得了身?

  風雨欲來,暗潮激盪。

  從積慶坊往東面的大街走,第四座大院便是有名的梨園大院。

  這一帶的房屋建築,全是大戶人家的大院,外表形式大同小異,裏面卻各有春秋。

  有些大院除了亭臺花榭之外,大院套小院真有百十棟房舍,堂奧深深,層房疊棟,走進去不見天日,複壁地窟,秘不可測。

  梨園大院就是這種深藏詭秘建築,裏面的主子,是當今的梨園魁首臧賢,皇帝面前的紅人,帶領了一批伶人子弟,以及歌伎樂工,安頓在院內,整天鼓樂喧天。

  假使皇帝光臨皇店街,或者到鎮國府鬼混,梨園大院載了歌伎樂工的大轎紛紛出院,足以佔滿整條街。

  京都大多數朝臣,甚至大多數御史老爺,都知道臧賢是江西寧府的臂膀,傾陷忠貞大臣的主事人,但皆無可奈何。

  多年來,參奏攻擊這位伶人的本章堆積如山,不法勾當甚至叛逆的罪證也可以車載斗量。結果是,那些上章舉證的御史或大臣,一個個都不得好死,被皇帝老爺把他們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妻妾女兒送入皇店的教坊司做公娼。誰敢得罪皇帝的紅人,誰死。但這些王公貴胄與朝臣們,誰都不知道臧賢在江湖道上的綽號:千面玉郎,更不知道他身懷絕技。

  歌妓女樂真有一兩百之多,都是跳天魔舞的絕色美女。加上男的伶人和執役人員,梨園大院人數足有三四百,每天進出大院門與角門的官吏、兵役、打手、護軍……真可形容為車水馬龍,其複雜的程度可想而知。

  沿大街向西走,便是佔了兩坊地段的是店街。

  每條通向皇店街的街口,皆有錦衣衛的將爺們把守,進入的人必須排隊搜身,只許帶一種物品:金銀。

  梨園大院雖然不在皇店街的範圍內,但相距僅半條街,仍然派有神威營(外四家之一,江彬領軍)的邊軍把守,閒雜人等不許在大街上遊蕩逗留,誰敢在宏大壯偉的大院門口,鬼頭鬼腦張望,很可能把老命都送掉,那些神威營的官兵就敢公然當街殺人,屍體用馬馱出得勝門,丟入亂葬崗了事。

  所以,大白天附近絕對安全,而且往來的人,全是玉衣寶馬或者有華麗車轎的人士,絕對沒有安全的顧慮。

  像周凌雲這種浪人莽夫,真不配在附近的街道露面。

  但天一黑,儘管華燈似錦,皇店街城開不夜,卻是浪人莽夫們的活動時光,也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城狐社鼠們,為非作歹的獵食場。

  風雨已止,大概今年不可能再有大風雪啦!即將進入雪化解凍期,冷死人的時節光臨了。

  京都的貧民多,每天都可以看到街頭巷尾凍死的屍體橫陳。

  八個人影分成四組,二更初就登上了對街的積雪瓦面。街上光影朦朧,每家都是有不怕風的氣死風圓形街燈籠,一盞盞在寒風中搖擺,光影閃爍,空闃無人的街道,真像一座死城。

  每條街都設有管制柵,夜禁從二更開始,皇店街例外,除了巡夜的禁衛軍與治安人員,沒有人敢在外面走動,所以除了從屋頂走之外,街道上無法通行。

  街道的積雪已經掃清便於行走,但這八個人寧可辛苦些利用屋頂前往。

  ▼第二十八章 鬧梨園發隱私

  梨園大院靜悄悄,燈火明亮,院門外四名衛軍披了甲,冷得直發抖,不但不像警衛,倒有點像被放入站籠的示眾罪犯。

  街兩端的角門,也各有兩名衛軍,拖著沉重的短甲與戈矛,往復走動,以免被凍僵。

  八個人都反穿了羔皮短襖,灰白色的窄管棉褲,繫妥風帽,僅露出一雙眼睛,兵刃繫在背上,高來高去方便俐落,往積雪上一伏,街下的人根本無法發現他們。

  「我和柔柔倆先路進去。」周凌雲向靠過來的季小龍低聲說:「你已經兩次混入熟悉房屋的格局,帶他們進入後,切記按計行事,你可不要魯莽衝動,知道嗎?」

  「你別婆婆媽媽好不好?」季小龍桀驁不馴的老毛病又犯了:「都記得啦!你也要記住,小母龍是我的哦!」

  「希望你的消息正確。」

  「絕對正確。」季小龍信心十足:「司膳房與腳夫所,都有我那些小猴子的朋友混在裏面,一清二楚。」

  「但我懷疑。」

  「懷疑什麼?」

  「黃山文家,也算是名氣頗大的武林世家,一個小閨女什麼地方不好安頓,卻要跑來這處淫蕩女人居所藏匿,日後她還要做人嗎?」

  「不信你去問她呀!」季小龍不屑地說:「那種閨女,算了吧!說不定她會跟千面玉郎,進入鎮國府大跳脫光光的天魔艷舞呢!要不是那個狗皇帝出關快活去了,我打賭那小母龍一定會進鎮國府的,也許她想做皇后呢!」

  「難怪大院內清冷死寂,原來都在休息。小鬼,夏皇后剛死沒幾天,皇帝怎麼就溜出關到昌平快活去了?」

  「有什麼好怪的。」季小龍果真消息靈通,人小鬼大:「狗皇帝怕定了夏皇后,夏皇后是他的表姐,從小就吃定了他,他恨得她要命,所以經常溜出關大搞女人出怨氣。夏皇后早幾天死了,他樂得像是上了天,這次保證一走就是一兩月,回來一定搶來一二十車女人。衛軍已經封鎖了居庸關,嚴禁所有的文武百官追諫,尤其是御史老爺,攔住了一律綑上用馬馱回來。」

  「少廢話了,我先走。」

  一拉身旁伏著的俞柔柔,兩人攜手飛越三丈寬的大街,但見白影一閃即沒,真有如電火流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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