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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所有的門窗,都閉得牢牢地,任何人想登堂入室,非經由門窗不可。

  屋外的聲息,也不易傳入。

  天寒地凍,除了風聲或冰棱折斷,冰雪下墜聲之外,其他蟲獸的聲息不可能發生,沒有任何蟲獸會在冰封大地的時光外出活動。

  小院子裏突然傳出一聲異響,後堂內部居然也可以聽到隱約的聲息。

  柴房內沉睡的周凌雲,突然一驚而醒。

  傳入的聲息低沉,他是被地面的微小震動而驚醒的。

  當厲魄走後,他外出巡視察看,安排了一些巧妙的示警小玩意。

  那是小院廊的一根倒木,倒下時發生頗大聲浪,倒木沉重,因而冰凍的地面出現微震現象。

  首先,他發現身畔蜷縮一個人,擠在他脅旁偎得緊緊的。其次,鼻中嗅出熟悉的陌生的怪味,似香非香,似乎另有一種吸引人的氣味。

  是金牡丹,他更清醒了。

  灶中的熱氣早就消散,他竟然不知道金牡丹是何時鑽入柴房的。

  白天躲在雪洞裏,金牡丹也是依偎而眠,完全是兩碼子事,至少白天身在兇險中,哪有工夫想到兒女之私?

  他感到異常不安,猛地挺身而起。

  「哎呀!周兄,你……」金牡丹也驚叫而起:「你怎麼啦?」

  「噤聲。」他按住了要跳起來的金牡丹,按在什麼地方,他可無法分辨:「有人到了天井……」

  「老鬼回來了?」金牡丹嗓音一變,但絕不是因為恐懼而變。

  「不是。」他沉靜地整衣、佩刀:「如果是他,他會大搖大擺而回,絕不會鬼鬼祟祟而觸及倒木。」

  「哎呀!黛園的人……」

  「我們應付得了。」

  「什麼時候了?」

  「天快亮了。」他悄然舉步:「我先出去。」

  「用我的暗器……周兄……」

  「抱歉,我不用暗器。」他斷然拒絕道:「如果我用,那一定是對方發射來的回敬物。」

  他像無形質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出了灶間門,金牡丹緊跟在他後面,也盡量將腳下放輕。

  ▼第十七章 百了刀一劍愁

  小院子隔開兩進屋,地方小,所以僅一面有廊,三根廊柱,架了不少木料,其中一根倚架著三根臂粗的松木,已經倒在地上了。

  三個內穿夾勁裝,外加羊皮外襖的人,站在院子裏分散三方戒備。

  「我根本沒靠近,木料是自行倒下的。」其中一人低聲向同伴解釋:「怎能怪我不小心?」

  「不要管這種小枝節的事。」另一人大概是首腦,制止兩名同伴互相埋怨:「逃往這一帶的黑衣人,不可能往目標明顯的屋子裏躲,咱們搜屋本來就錯了。」

  「老大,我發誓,人的確在這間屋子左近隱沒的。」不小心碰倒木料的人,聲音提高了一倍:「很可能另有同夥隱身在這裏意圖不軌。最近一段時日,咱們的眼線發現不少來路不明的人,在西山各處潛伏出沒無常。這些人總不能在冰天雪地中潛伏,不找房屋安頓,行嗎?所以,這間屋子……」

  「好吧!咱們先退出去,天亮再搜。」首腦不耐煩地搶著說:「天一亮,連老鼠都躲不住,咱們再把他們趕出來,我不信他躲得住。」

  後堂門悄然而開,看不見裏面的人,東天泛白,但堂屋內依然暗沉沉。

  門開了一半,速度陡增,兩扇沉重的木門,立即發出吱格格門臼磨擦的怪聲。

  三人一字排開,反應甚快。

  「什麼人?給我滾出來!」首腦警覺地沉聲喝問。

  「你們又是什麼人?」裏面傳出金牡丹悅耳的嗓音。

  「咦!是女人。」首腦頗感意外:「聽口氣,是混世的江湖女人,很好。女人,你出來。」

  「噫!行家口吻,亮名號,看值不值得本姑娘打交道,你們不會是下三濫的毛賊吧?」

  「可惡!女人,你敢說這種侮辱在下的話?你得為這些話付出代價。我,一劍愁。」

  金牡丹一躍而出,身形未定劍已在手。

  「該死的混蛋!你是大總管郭威的狗腿子。」金牡丹激怒地叫道:「不殺你,此恨難消。」

  在黛園接受大總管招待,大總管從不替自己的爪牙引見。

  金牡丹曾經見過黛園不少爪牙,並不認識這些人,但另有其他貴賓認識,所以曾經聽人提及一劍愁毛邦的名號。

  一聽這人自稱一劍愁,便知是黛園的人來了。

  「原來是你,金牡丹。」一劍愁卻認識她,大喜過望,興奮地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這浪貨隨百了刀逃出霍夫子的掌心,竟然不曾遠走高飛,被在下找到了,你算是命該如此,認命吧!

  「女人,我帶你回黛園,你可以活,那些逃走的雜碎,有些已走上了黃泉路,可沒有你這麼幸運了。」

  一聲嬌叱,金牡丹憤怒地走中宮揮劍發起猛攻,劍發龍吟,幻化為淡淡的霓虹,排空而至。

  一劍愁的劍隱在肘後,冷哼一聲,手一動劍光疾射,迎著攻來的電虹無畏地以攻還攻,全力接招,劍氣在劍拂出時陡然迸發,嘯風聲宛若隱隱風雷。

  一劍愁,名號不是白叫的,劍一出便行雷霆一擊,通常第一劍便可將對手擺平,所以綽號稱一劍愁。

  比起金牡丹的女殺手名頭,一劍愁要比較響亮些。

  金牡丹聲譽鵲起,只是最近兩三年的事,而一劍愁在江湖闖蕩了十幾年,江湖地位自然分量比較重。

  另兩人所站的位置,以及所表現的悠閒神態,似乎對一劍愁有十足的信心,無意倚眾群毆,袖手旁觀等候一劍愁一劍成功。

  可是,這種流露在外的悠閒神情,是絕對反常舉動,至少他們該散開嚴防金牡丹逃走。

  一劍愁是否真的有勝女殺手的把握,誰也無法認定,何況雙方的氣勢相等,金牡丹隨時皆可能採用游鬥術脫出困境,更可能用可怕的暗器行致命的攻擊,因此兩人實在沒有悠閒地袖手旁觀的理由。

  出劍快逾電光石火,劍一出變招或變行動已來不及了,必定全力以赴,雙方皆志在必得,無暇旁顧。

  就在接觸的前一剎那,兩人的左手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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