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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西山,是太行山的支脈。

  要想知道西山到底有多少座山峰,恐怕沒有人能回答。

  但一般說來,除了甕山、玉泉等等伸出的小山峰之外,被公認為西山的近京能主山,通常以翠微山、覺山、盧師山三座峰頭為代表。

  再往西的罕山、石徑山、五峰山……未免嫌遠了些。

  接近盧師山,王公貴胄的林園別墅已經絕跡,至京城遠約三十餘里,真不便在這附近建別墅,往來不便。

  大道已經變成山徑,風雪中道上人獸絕跡,即使是盛夏,來逛秘魔崖,看大小青龍蟄伏的龍潭,瞻仰盧師遺跡的遊客也不多。

  王公貴胄的園林別墅絕跡,但本地具有權勢人士的山莊大院,卻散佈在風景優美的山隈水涯。

  這些不許外人接近,建在私有山林中的山莊大院,可不是遊客能隨便亂闖的地方。

  同時,由於距京城已在半日里程以上,也因此而成為在京城附近活動人士的落腳處,秘密活動的據點,臥虎藏龍的淫窟。

  深山大澤,必隱龍蛇。

  盧師山龍潭的西北角小山谷,上名叫青龍谷。這一帶有幾座隱秘的園林別墅,夏季才有人走動,平時罕見人跡。

  山谷外的小村落村民,對這些園林別墅一無所知,也相戒遠離山谷,以免惹禍招災。

  總之,青龍谷已經可以稱之為禁地,外地人前來打聽,保證一無所獲。

  幾座園林別墅的人,彼此之間也你防我備,各劃禁區。

  不但不是好鄰居,而且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惡鄰,互相仇視的對頭,可以從彼此在路上碰頭,雙方怒目而視的神情看出敵對的跡象。

  周凌雲出現在孤雲別業,這是青龍谷中規模最小、最清幽的一座別墅,盛夏時節也罕見前來避暑的人。

  在其他園林別墅的人眼中,孤雲別業似乎不是用作避暑的別墅,而是作為隱居的山莊,隱居在內的人少得可憐。

  由於常年罕有人走動,因此附近幾座別墅的人,也就忽略了孤雲別業的存在,認為孤雲別業存在與否,皆不會影響任何一座別墅主人的聲譽威望,對沒有競爭性的鄰居,是可以容忍的。

  他是午牌初抵達的。當他動身啟程後片刻,便已發現有人跟蹤,立即採取應變措施。

  一進山區便按小道迂迴而走,擺脫了跟蹤的人,浪費了不少時光。

  孤雲別業,是他的隱身秘窟之一。

  當他離家第一次在京都活動時,就買下了這座別業,只留下三名老僱工代管,三兩年才回來歇息一段時日。

  因此,連最近的鄰居避塵別墅眾豪奴打手,也不知道孤雲別業的主人周二爺,到底是圓是方是老是少?

  唯一知道的是,主人叫周二爺,常年在外地遊山玩水,很少在家,一無眷口,二無奴僕,三無田地,對任何人不構成威脅。

  這次他悄然的返家,神不知鬼不覺,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雪天本來就沒有人外出走動。

  三位僱工皆是年屆花甲的老人,有一位跛了右足,平時靠拐杖行走,名義上是僱來整理庭院花木的長工。鄰居都知道這位無依無靠,入土大半的老長工叫老跛子趙大,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糟老頭。

  後院的小花廳顯得冷清清的,四個人一面品茗,一面話家常,不像是主僕,倒像是一家人。

  老跛子趙大像是脫胎換骨,變了另一個人,平時要死不活的朦朧老眼不再朦朧,債主面孔也有了笑意。

  「趙叔,山那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凌雲信手一指:「不時有三五個帶了傢伙的人往裏趕,好像不是什麼好路數。」

  山那邊指翠微山。

  「賢侄在都城附近走動了不少時日,難道沒聽到一些風聲?」老跛子趙大問。

  「我只在花工夫找翻雲覆雨的線索,沒留意其他的事。」周凌雲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風聲:「我猜,或許牽涉到四海盟的事。」

  「四海盟算什麼呢?那只是一群跳樑的小丑。」老跛子臉上有淡然的、不屑的笑意:「在京都,任何時候都會有好些個龍蛇組合,不自量力搞出一些小風雨調劑生活,要不了多久就風止雨歇。」

  「趙叔,這些組合如果搭上了廠衛,小風雨可就要成為狂風暴雨啦!」

  「不見得,廠衛只要發現有絲毫權利外溢的事故,就會物換星移的。那些小組合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結果只有一個個煙消雲散。」

  「趙叔還沒說出翠微山的事呢!」周凌雲不想多提題外話:「在外地年餘,對京都的情勢,似乎感到相當陌生了,這次真得多耽擱一些時日,也好乘機歇息,常年在外奔忙,真有點厭倦了。」

  「厭倦?除非你罷手。」

  「我還不想罷手。」周凌雲的語氣十分堅決。

  「呵呵!那就得永遠與驛馬星分不開。」老踱子世故地大笑道:「你知道翠微山的黛園?」

  「當然知道。」周凌雲不假思索地說:「西山名園之一,前任戶部右待郎程君章的避暑別業。他那兩個寶貝兒子,卻一年到頭住在園內花天酒地……」

  「你的消息已經過時了。」老跛子搶著說:「去年二月上旬,便已名園易主。」

  「哦!換了業主?」

  「賣給一位姓郭,叫郭冠華的人。這位姓郭的不知是何來路,去年一年便舉行了四次大宴,賓客沒有任何一人是京都的王公士紳,而是神秘萬分的奇人異士。宴會通常為期十日,外人無法獲知底細。」

  「趙叔也不知道?」

  「我?恐怕即使我的腿不殘廢,也接近不了園內一步半步。」

  「有這麼厲害?」

  「半點不假。」老跛子搖頭苦笑:「僅是外圍擔任警戒的人,也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

  「我去過兩次。」那位老態龍鍾的管家李老頭說:「沒有一次能接近警戒三十步內,天知道這個姓郭的人,到底憑什麼能請到這麼多罕見的高手,做黛園的打手護院?似乎每一個打手都是功臻化境的頂尖人物,真是可怕!」

  「唔!好像那些前往翠微山的人,都是大搖大擺前往的。」周凌雲惑然說:「似乎不需嚴密警戒,大可堂而皇之前往投帖拜會。」

  「不行,據說必須有請帖。」老跛子說:「至於請帖是如何發出,發給哪些人,外人是無從得悉的。」

  「哈!家有強鄰,我得設法摸清他的底細,以免發生無法控制的變故,今天是第幾天了?」

  「第一天。」管家李老頭說。

  「也是今年第一次宴客。賢侄,事不關己不勞心,少管閒事為妙,黛園的人從不過山騷擾,你去招惹他就顯得有點理虧了!」

  「我會小心的。」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們三個快成為老朽的安全。」老跛子的臉上出現漠然飄忽的笑意:「我想,他們相距甚遠,還不至於威脅到我們的安全。你不在,他們總不會在我們三個入土大半的老僱工身上打主意的。」

  「那可不一定哦!」周凌雲也笑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強鄰之旁是非多,萬一被不意的事故所波及,豈不冤哉枉也?我已經有了一次受強鄰波及的經驗,可不想再來一次。」

  「賢侄,你是多慮了。」老跛子表示不想再討論強鄰的話題,話鋒一轉:「翻雲覆雨的下落,難道查不出絲毫線索?」

  「天下大得很呢!這怕死鬼往天涯海角躲,怎麼查?」周凌雲苦笑:「所以,我還得繼續闖蕩,去找刀法的線索,找會用《刀經總要》中所載太極刀法的人。」

  「賢侄,不論何種武技兵刃,修至化境招式大同小異,分辨極為困難,這修線索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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