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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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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在交通官府方面的權勢,歐三爺卻強多了,翻雲覆雨八面玲瓏,衙門裏的世襲胥吏,有一半人與歐三爺關係良好,互通聲息。 刑房的巡捕馬快步快,有一半是歐三爺的朋友。 但在保鏢護院的實力上,大豪比不上二豪。 賈八爺的打手,比其他四豪多一倍以上,家大業大,必須養眾多的人手,以保護自己的權益。 禹秋田這一放出要理由的口風,當天便來了五名公人巡捕,盤查旅客抖足了威風。 禹秋田與北人屠的旅行證件雖然是偽造的,但絕對與真品一模一樣,路引發自南京,目的地是河南開封,期限是一百天,有效期早著呢! 終於查到他住宿的上房,五位巡捕如狼似虎。 禹秋田擺出權勢大爺的派頭,因為路引上記載的身分,是上元縣的士紳,該縣的舉人。 舉人不是官,比秀才高一級,比進士低,秀才已經是地方上的士紳了。 任何巡捕,見了秀才舉人,先天上就矮了一大截,絕不敢抖威風,即使是外地的過境秀才舉人,也得畢恭畢敬稱一聲老爺。 這就是讀書中舉的好處,打官司上衙門不用跪,而且有座位,真的犯了法,必須有憑有據,請出學政大人,當堂革去功名,才能打荊上條上刑。 查完了路引,五位巡捕仍然神情倨傲無禮。 「你這張路引有問題。」領隊的巡捕沉聲說:「我要徹底查個一清二楚。」 叭一聲大震,禹秋田一掌拍在木桌上,虎目怒睜,威風凜凜。 「大膽!」他怒吼:「在我面前,你膽敢你你我我無禮亂叫?去請你們的推官大人來,看他怎麼說?滾!」 「你……」巡捕吃了一驚。 「我歡迎你去南京查路引的真偽,這期間我按規矩要住進府衙的招待賓館,所有的有形無形損失,你要完全負責。去,先把你們的巡檢找來說話。」 「你……」 「你叫我什麼?」 「禹……禹爺。」巡捕兇不起來,真要鬧上府衙,吃不完得兜著走:「這裏發生械鬥……我……」 「不錯,發生械鬥,有兩個不法匪徒,在這裏動劍向我行兇。」禹秋田愈說愈大聲,全院的人都可聽見:「貴府的治安太壞,說不走將出驚天動地的大血案,死上十七八個人,府大人的烏紗帽鐵定要丟。 「而你們首當其衝,惱得他們火起,殺掉你們百十個易如反掌。你們穿了公服,定在大街上也得小心背上成為暗器的標靶。 「不要上當做替死鬼,閣下,為你的妻子兒女想想吧!你得不到多少好處,卻用性命來巴結,讓妻子兒女成為孤兒寡婦,划得來嗎?滾!」 這一番飽含威脅性的話,把五個巡捕驚得毛骨悚然。 這些公門人消息是十分靈通的,千幻夜叉據說已經到了,不知藏在何處,而千幻夜叉是禹秋田的同伴。 千幻夜叉會千變萬化,在大街上用暗器無影神針,殺三五十個武林高手小事一件,誰敢說不害怕? 真要出了幾件驚天動地大血案,每一個官都得掛冠甚至撤職坐牢。 禹秋田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巡捕們怎能聽不出?就算能出動大批丁勇,不見得能捉住禹秋田,萬一反而被殺死三五十個人,責任誰負? 巡捕們知道碰上了扎手貨,文的武的都行不通,有如碰上太歲煞神,只好狼狽而遁。 *** 不久,來了兩個師爺型的中年人,叩門求見,態度倒還和氣。 禹秋田在外間接見兩個自稱周三吳四的人。 北人屠則在一旁虎視眈眈。 「歡迎你們先來文的。」禹秋田也表現得一團和氣,語氣溫和但飽含威脅:「兩位有何見教,禹某洗耳恭聽,千萬不要再連累官府出頭,江湖朋友盡可能不驚動官府。 「貴上甘冒大不韙出動巡捕,未免太不上道了,下不為例,我不希望在貴地鬧個烈火焚天。」 「禹兄……」 「我還沒講完。」禹秋田阻止對方打岔:「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有能力在貴地殺得血流成河。我不管貴上沖什麼人的交情,膽敢不顧後果向在下挑釁,在下自問與貴地的豪霸們,並無任何恩怨利害衝突,不介意你們為朋友兩肋插刀…… 「為道義助拳,將生死置之於度外值得尊敬,但如果用卑劣的手段玩陰的,甚至利用官府出面干預,那就不可原諒了,我有權以激烈的手段報復。 「今晚,在下就到文雅臺歐家討公道,你們可以好好準備,我不信歐家比山西天長堡更堅牢。好,該你們說了,周三兄,你先說。」 「禹兄,咱們不希望外地人在敝地鬧事。」周三泰然說:「禹兄與鷹揚會八表狂生的恩怨,那是你們雙方的私事,在這裏鬧,咱們地方人士擔當不了風險。敝上只想請諸位離開,變生倉促,情急請巡捕出面,情有可原。」 「首先,在下明明白白告訴你,鷹揚會瓦解,在下與該會的恩怨已經不重要了。在下不是為八表狂生而來的,只要他不惹我,我不會對付他,他與另一些人有債待還,在下無權替人索債。」 「那……禹兄此來……」 「為另一批人而來。」 「誰?」 「那是我的事。」 「可是……」 「你也想替他人擋災?」 「不敢不敢。」周三連忙搖手。 「那就別問。」 「敝上……」 「貴上不肯罷休?」 「只是……」 「想按江湖規矩,要求劃道?周三兄,你要明白,他已出動官府違規在先,已失去劃道解決的資格。在下闖蕩江湖多年,不是初出道的生手,江湖規矩我懂。」 「禹兄,可否平心靜氣談談解決之道?」 「沒有胃口。周三兄,今晚我準到,屆時再談猶未晚,兩位可以走了。」 「好吧!在下這就回報敝上,告辭。」周三只好知趣地告辭,總算得到正確的消息,不虛此行。 *** 這一進客院成了是非之地,閒雜人皆不願走動避免麻煩,連店伙也躡手躡腳往來,顯得特別寂靜。 禹秋田突然聽到房外傳來一陣怪異的聲波,車轔轔,馬蕭蕭,一聲聲吆喝,長鞭的叭叭暴響,輪聲隆然。 真像一輛大馬車,正在車夫的鞭策下,在大道上趲趕,以雷霆似的聲勢,向客房衝來。聲浪自低至高,自緩趨疾,自遠而近,似乎客店已不存在,面客房正處於大道中心,馬車正飛駛而來。 他拉開房門,聲浪倏然中斷,萬籟俱寂,那有什麼疾駛的馬車?那只是幻覺而已。 「好高明的口技,佩服佩服。」他微笑著說:「在下也小有涉獵,但比起閣下的神技,顯然火候稍遜,甘拜下風。」 對面的廊角,一位青衣大漢倚欄向他這一面眺望,神態悠閒,但慓悍勇猛的氣勢頗為懾人。 「誇獎誇獎。」青衣人也一團和氣:「班門弄斧,見笑方家,在下唐壽。」 「禹秋田。」 「毀滅天長堡的大英雄?」 「狗屁的英雄,只能算是討債的江湖好漢。在下深感奇怪?」 「禹兄,有何可怪?」 「貴府距南京,區區數百里,鷹揚會遭到報應的消息,這裏一清二楚該是必然的事。但山西呂梁天長堡,地處於千餘里外的邊疆僻壤,此事居然盡人皆知,未免匪夷所思了,超乎常情之外,在下百思莫解。」 「八表狂生就是當事人之一,有何可怪?」 「不然,八表狂生不可能自己滅自己的威風,把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大嘴巴到處宣揚。」 「依禹兄的猜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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