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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最感不安的人,是鄭振國兄妹。

  鷹揚會的人可以一走了之,但鄭家怎能走?怎能對付棲霞幽園大舉前來興師問罪?

  「你們竟然留不下兩個人,消息傳出,毫無疑問地,日後必定群雄畢集。」鄭振國顯得坐立不安,憂形於色:「老天!我該怎樣向家父解釋?」

  「你放一萬個心。」八表狂生神情十分興奮,大贏家的嘴臉暴露無遺:「棲霞幽園號稱正道人士的代表,不會胡作非為,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會到揚州找我理論。如果他們來找你,你可以利用官府的力量干預,無憑無據他們能怎樣?保證他們灰頭土臉而走。」

  「我們晚上就帶人離開,趕回揚州佈下陷阱等候棲霞幽園的人。」黃山邪怪的目光,凌厲的落在八表狂生身上:「江副會主,沿途你得規矩些。」

  「咦!陳護法意何所指?」八表狂生臉色一變。

  「你心裏明白。」黃山邪怪冷冷一笑:「走脫了兩個人,亂了咱們的章法。也就是說,留下了後患。在棲霞幽園到揚州問罪的事不曾解決之前,這四個人如果發生意外,想想看,後果如何?」

  「這……」

  「我知道你恨不得找碗水,連那個小姑娘一口吞下肚。」黃山邪怪鷹目中冷電森森:「我警告你,一旦發生衝突,首當其衝的人是我,他們是我的護身符,也是本會的護身符,你明白,是不是?」

  「這個……」八表狂生臉紅耳赤。

  「為大局著想,你最好設法克制自己。」黃山邪怪不理會他的難堪,繼續警告:「我不許出任何意外,否則唯你是問。今晚咱們必須秘密離開,為免走漏風聲。鄭公子,希望貴園的人也不要出園走動。」

  「我會管束所有的人。」鄭振國不敢不遵。

  「很好。哦!郎家那邊,可有動靜?」

  「沒有,他們完全不理會了。」鄭振國說:「只是,兩家的交情,恐怕再也無法恢復了。」

  「樊姑娘負責接應,準備妥當了嗎?」黃山邪怪轉向八表狂生問。

  「小舟已備妥,直下巢湖。」八表狂生極不情願地回答:「她表示如果我不在船上,帶人走陸路吸引可能追蹤的人,她希望船交給你們使用,跟我走陸路。」

  「屆時再說。」黃山邪怪不置可否:「你們走陸路,路程近速度也可以加快,所以必須加快到達南京等候。如果發現雙仙的朋友跟蹤,立即返回揚州應變。」

  「好的。」八表狂生冷冷地說:「看來,我得冒最大的風險了。」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不是嗎?」黃山邪怪冷笑,意思是說:好漢做事好漢當,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八表狂生並非埋怨,而是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將一個令他心跳的美女弄到手,卻到眼不到手,到口不入喉,委實不是滋味。

  他不能全怪黃山邪怪不夠意思,走脫兩個人不是黃山邪怪的錯。只慢發動一步,也沒料到梅姑娘發現情勢不妙,斷然發信號給同伴緊急撤離,留下了後患,黃山邪怪投鼠忌器理由充足,他想反對也力不從心。

  他不死心,口中不便反對,暗中另打主意,他實在捨不得把小美女讓黃山邪怪秘密帶走。

  其實他心中明白,小美女四個人,確是脅迫棲霞幽園的重要護符。一旦人質出了意外,棲霞幽園必定在憤怒之下,不顧一切群起而攻,鷹揚會必定死傷慘重,很可能在極短時間從江湖除名,黃山邪怪當然知道利害,禁止他任意胡為理直氣壯。

  本來,他的人離開蚌埠集,便離開車隊兼程趕赴鳳陽求援,恰好碰上黃山邪怪帶了一群會中弟兄,便急急趕回廬州,同行的當然有他的情婦虹劍電梭。

  原來訂定的計畫,是悄悄殺掉棲霞幽園的人,怎麼殺如何殺都預定好了,當然他要求留下小美女,享受過後再殺人滅口。舉目天下,敢明目張膽與棲霞幽園為敵的人少之又少,鷹揚會雖則高手如雲,但同樣不敢冒大不韙與棲霞幽園為敵,悄然秘密處決,是最穩當安全的辦法。

  但是走掉了兩個人,麻煩大了。

  黃山邪怪的確有護法的才華,決定改變計畫,將人押回揚州鷹揚會的山門所在地,等候棲霞幽園的人談條件,有人質在手,勝算在握。

  一旦棲霞幽園的人屈服,鷹揚會的聲威必定驟然升上三重天。

  不管黃山邪怪的如意算盤是否打得如意,這畢竟是最佳的策略。

  但對八表狂生來說,他的小美人就不可能屬於他的了,愈想愈不甘,想起小美人就心癢難熬,口中不敢不聽黃山邪怪的計策,心中卻恨得要死。

  同時,他心中雪亮。黃山邪怪是有名的色鬼,見到少女夏冰之後,改變計畫事出有因,顯然也在轉兩個女人的惡毒念頭,所以要分為明暗兩路回揚州,自己帶了俘虜乘船遠走高飛。

  「事情固然是我惹出來的,但也是為了本會的威望而惹起這場風波。」八表狂生不甘心的分辯:「當然,我會擔負成敗的責任。如果大家乘船一起秘密離開,成功的希望豈不更濃厚幾分?」

  他仍想與小美人走在一起,沿途他還有興風作浪的機會,至少也可以監視黃山邪怪,防止邪怪先吃天鵝肉。

  「不,分兩路走安全些。」黃山邪怪斷然拒絕:「這件事已決定了,大家好好歇息,提防那兩個人前來走險,天一黑咱們就動身。」

  不等他有所異議,黃山邪怪已推椅而起出室走了。

  黃山邪怪有六位親信,早就知道主人的打算,因此派了兩個人嚴密看守囚禁在地下室的四個人質,接近的人休想有所異動。

  ***

  郎家的人,似乎突然銷聲匿跡了,幾處宅院皆門前冷寂,罕見有人出入,閉門避禍的跡象甚為明顯,與鄭家斷絕往來的傳聞也不脛而走。

  千幻夜叉兩人在城中打聽消息,感到十分失望,郎、鄭兩家毫無動靜,看不出任何動的跡象。

  穿越一條小巷,鑽出一條小橫街,劈面碰上兩個青衫客之一,但已換穿了粗青布平常市民裝束,也沒帶了藏劍的物品。

  千幻夜叉是化妝易容的大行家,一眼便看出是兩個逃走了的青衫客之一。

  青衫客也認識她,她仍是老村漢的打扮。

  「兩位還在府城逗留?」青衫客顯得心事重重,但客氣地打招呼:「鷹揚會的一部分人,正陸續撤出城外去了,已經很難找得到稍有地位的人,兩位是否有門路?在下專程請教。」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北人屠苦笑:「何況我們自始至終,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精神,所以並沒留意。哦!你們有何打算?」

  「我們的人……」

  「我知道,已經失陷在逸園。」

  「是的,失陷在逸園。我的同伴已南下巢湖向朋友求救……」

  「遠水救不了近火,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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