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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北人屠手急眼快,一把扣住了大力神,猛地拖回原處,用目光示意不可妄動。

  「不對,不要丟掉,要交給我。」王屋散仙先是一怔,接著重新下令:「撿起來,對,撿起來交給我……」

  禹秋田溫順地屈右膝彎腿,伸手拾起長劍,頭仍微抬,目光依然不變,眼神完全被王屋散仙所吸引,拾劍的姿勢讓人覺得怪怪地。

  「對,交給我,要換一隻手握住劍身遞給我,慢慢地,對,就這樣……呃……」

  禹秋田用右手拾劍橫升,伸左手要接劍身,就在左手一沾劍身的剎那間,左手向前一拂,右手向前一送,鋒尖極其自然地向前吐出,等於是雙手運劍,貫入王屋散仙的胸口,鋒尖幾乎透背而出。

  王屋散仙雙手抓住胸口的劍身,手指觸劍時發出金屬接觸聲,可知妖道已運太乙魔罡護體,全身已堅似金石,普通的刀劍休想造成傷害,憑武功修為,也可以和超拔的高手名宿決雌雄。

  可是,妖道卻想用道術來擺佈禹秋田。

  禹秋田收手拔劍,劍滑出妖道的抓扣,隱約可看到爆發的電氣火花,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怪響。

  他臉上,湧起殘忍的冷笑。

  仇恨可令人瘋狂,仇恨可以驅使一個人,做出非人的殘忍事情,包括冷酷無情地殺人。

  劍光一閃,王屋散仙的腦袋飛起三八高。劍不是砍腦袋的利器,所以腦袋飛起而非跌下。

  「不殺光你們,此恨難消。」他的劍向前一伸,聲如沉雷:「只留下一個人報信,看誰是這幸運的人。」

  冷酷無情的殘忍一劍,把其他的人嚇了個徹骨生寒,一劍貫心已經夠冷酷了,再一劍斷頭委實殘忍。

  他眼前湧現赤條條的二十九具死屍的幻影,也看到自己也赤條條地在屍堆中掙扎求生,這股椎心的仇恨,激發了他的復仇孽火,他要在劍上發洩他的仇恨,揮出無比怨毒的一劍。

  他年紀輕,修養還不到家,表面上擺出遊戲人間的嘲世態度,內心中熊熊怒火在燃燒。表面上他能忍受不平的待遇,內心裏他難以容忍任何人所加予他的無端傷害。

  千幻夜叉無理性地向他挑釁,一而再下毒手記記追魂奪命,所以他雖然不能在道義上見死不救,救了雖不後悔,但也對千幻夜叉不假以辭色,說的話鋒利傷人,毫不顧及千幻夜叉的自尊。

  北人屠一聲狂笑,揮刀衝進。

  大力神一聲虎吼,降魔杵如雷震霆擊。

  禹秋田找上了四海遊僧,劍如驚電破空而飛。

  四海游僧的金剛禪功,比王屋散仙的太乙魔罡差了那麼一點點火候,但全部是佛道兩門的降魔神功,兩人都足以名列超拔高手之林而無愧色。

  可是,王屋散仙窩窩囊囊被殺,和尚心中一虛,鬥志迅速沉落,注定了穩輸不贏。

  禹秋田的攻勢太過猛烈,和尚無法閃避,劍來勢太快,唯一的行動是將來劍封偏自保。

  禪杖沉重,長度超過劍的一倍多,用杖封劍輕而易舉,劍絕難從杖下長驅直入。

  一聲虎吼,和尚挫身運杖,杖頭的佛冠寬度就可以保護中宮,只消一振杖頭,劍必定被調出偏門了。

  錚一聲狂震,火星直冒。

  沉重的杖,崩不偏長劍,杖頭反向外盪,風雷乍起中,電虹乘隙長驅直入。

  和尚大駭,移步要出杖尾封劍。

  晚了一剎那,劍光一沉一拂,擊破金剛禪功的異鳴,像是氣球爆裂。

  雙手運杖的和尚,左臂突然齊肘而折,右手握杖的力道立即失控,杖尾上挑,馬步一虛重心不穩,身軀後仰碎步急退。

  仍然慢了一剎那,劍光如影附形,毫無阻滯地貫腹而入,鋒尖重重地撞擊脊骨,加速和尚的倒勢,也擴大了創口,內臟一團糟。

  一聲沉叱,禹秋田的劍,出現在右方不遠處的一名中年人右肋下,貫穿了腹腰,劍橫卡在那人的體內。

  他是脫手擲劍的,劍僅翻騰一周,便貫入那人的肋下。那人本來要從北人屠的背後偷襲發劍的,根本不知道劍光一剎那破空而至。

  北人屠剛好旋身回顧,疾退兩步讓中劍人倒下。

  「謝啦!主人。」北人屠高興地大叫。

  三兩衝錯,成了血肉屠場。

  本來是一比三的,但中途加入千幻夜叉和玉面狐。這兩個女殺星沒有趁手的劍,更被祝堡主沒收了所有的暗器,但運劍依然兇狠霸道,攻擊的猛烈銳不可當。

  北人屠一刀崩飛了一個人的單刀,斜刺裏竄來恨重如山的玉面狐,劍光如匹練,光臨那人的右背肋。

  「騷狐狸,人是我的……」北人屠大吼,一刀砍掉那人的右大腿。

  玉面狐不理睬北人屠的叫吼,劍同時貫入那人的右背肋,一聲輕笑,一溜煙走掉了。

  「豈有此理!」北人屠大罵,立即奔向夾攻大力神的兩個人。

  「別來搶!」大力神也大叫:「都是我的……」

  一聲狂笑,北人屠人刀俱至。

  ▼第九章 探聚寶樓

  禹秋田站在屍堆中跳腳,斷肢殘骸散了一地,血腥中人欲嘔,慘不忍睹。

  「活口呢?」禹秋田暴跳大叫:「你……你們……」

  「我以為主人留了活口呀!」北人屠裝腔作態苦著臉:「我的綽號叫人屠,總不能要求我留活口吧?而且,騷狐狸還搶了我一個人,我本來打算留那個人做活口的。」

  「你這死人屠倒會栽贜。」玉面狐偷笑,退得遠遠地:「你一刀就把那人的右腿,齊胯根砍掉了,能算得了活口?片刻鮮血就會流光,你少來!」

  「我的杵沉重,主人,千萬別寄望我留活口。」大力神猛抓頭皮:「下次最好事先要求某個人,伸出手讓我打斷或許有活口……」

  「你們兩個真是笨頭。」禹秋田只好罷休:「想想看,留一個活口,讓他逃回去如此這般一說,咱們辦事是否會事半功倍?你們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當然啦!我們這些人,誰像你工於心計,會扮豬吃老虎呀!」千幻夜叉白了他一眼,話中有話:「假使我會用心機,會被你騙到鹽池戲弄個夠?」

  「女人就是多嘴。」禹秋田忍住笑,想起逗弄千幻夜叉的事,感到好笑而歉然。

  他走向丟下的屍體,第一眼便看到只能睜著亮晶晶鳳目,動彈不得的幻劍飛虹李春萱姑娘。

  「怎麼是你?」他立即替姑娘解綁:「你們這些所謂高舉俠義之劍的年輕人,就是忽視忠告,我以為你們已經南行,過了潼關啦!你其他的人呢?」

  托合了牙關,李春萱可以說話了。

  「我……我是一個人先……先前來踩探的。」李春萱有氣無力,臉色蒼白:「我的兩個人,還在遠處村落等我的消息,歐陽姐與張姐,已經回南面去了。我真不該太自負……」

  「好了好了,女孩子誰不自負?但也應該量力而為呀!唔!你好像氣色不對。」

  「挨了賊和尚一記大力金剛掌,氣色那能好?我好像已經六腑離位了,請你去找我的人來帶我好不好?謝謝你啦!」

  「哎呀!挨了一記大力金剛掌,能拖得了多久?」

  「我也……也許支撐得住……」

  「也許?也許兩字不切合實際。我帶你我地方檢查,看我能不能替你用真氣導引術救你。」

  ***

  天長堡亂得一塌糊塗,昨晚被禹秋田三個人,神不知鬼不覺殺入刑室,刑室裏死了十二個人。

  堡內的警哨,也死了四個。

  全堡的人出動,整修或新築各處可能被入侵者利用的通路,加設機關路障,設置警哨的防衛障礙。

  託庇的貴賓也出動協助,整修賓館的防衛設備,編成策應的小組,分配防守地區。因為祝堡主向貴賓們表示,昨晚有兩位貴賓失蹤,可能潛逃,也可能遭了毒手,所以有分配責任區防守的必要,以防萬一。

  主人有了因難,貴賓義不容辭,指天誓日效命,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八表狂生三十餘位鷹揚會的人,包括虹劍電梭五女,全走不了啦!主人有了困難,豈能不拔劍相助?這是江湖道義,至少須等候局勢明朗才能告辭,得了主人的好處,理該有所回報。

  虹劍電梭是大贏家,她不但得到了英俊瀟灑,文才武功出色的如意郎君,而且在她還沒宣佈加入鷹揚會之前,祝堡主已經將三件珍寶交給她了。

  近午時分,往西搜山隊安全地回來了,當然,毫無所獲不是搜山隊的錯,山區廣大,林深草茂,想搜三五個藏匿的高手老江湖,談何容易?

  往東搜山的十四個人,一直音訊全無。

  未牌左右,尋找的一隊人派出了,共有二十五人之多,聲勢十分浩大。

  結果,帶回十四具零落的死屍。

  全堡震動,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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