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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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了吧?白衣蛇會是慷概的菩薩?」錢老哥冷笑:「那匹棗騮特別雄駿,三十兩銀子不一定可以買得到。據說鞍是拓鞍,鐙是紫金亮鐙。僅那具拓鞍,就值二十兩銀子以上。其他物品呢?值多少?」 「他娘的?老天爺天視明明,像我這種有良心的大好人,也該讓我撿到一匹好座騎呀!南北奔波省時省力,賺起錢來也快些。」 「去你的!還輪得到你去撿座騎?你這傢伙那算是大好人?壞得頭頂生瘡,腳下流膿,就算天落下金雨銀雨,也掉落不到你頭上。」 「你……」 「喝啦喝啦!敬你一碗酒,祝你今年大發。」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發了橫財,說不定會丟命呢!別妄想,老哥。 三位食客匆匆走了,兩個酒鬼開始拼酒。 *** 白花蛇陳宗,號稱南陽五霸的第三霸,聽綽號就知道這位霸毒得可以媲美白花蛇,不但在府城口擁有可觀的產業;而且是兩群城狐社鼠的頭頭,財大聲粗,橫行府城,本地的人把他看成毒蛇猛獸,綽號所以叫毒蛇。 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幾天,由於九幽門的豪強出現,這位白花蛇第三霸,識時務地閉門謝客,極少在外走動,以免引起無謂的災害。 強龍不壓地頭蛇;但強龍如果極為強大,就壓定、吃定了地頭蛇,地頭蛇最好識相些。 白花蛇的豪華大廈,位於西門外城西北角的元妙觀旁,是一座園林大宅。平時陳老爺進出城,短短幾步路也要乘座騎,馬廄中養了十餘匹良駒,他是愛馬的專家,自己擁有血統優良的種馬。 天黑後不久,陳家大宅與往常一樣,關門閉戶人員不再外出。八頭看家的獵犬放出籠,沒有人敢接近圍牆內,進入圍牆被咬死,活該,屍體往麥地裏一埋,三年兩載連骨頭也無處可覓了。 可是,今晚真是邪門,八頭獵犬到處亂竄亂吠,驚天動地有如大禍降臨。 家丁終於發現,不但有狐狸在園內竄走,更有專偷雞鴨奇臭無比的黃鼠狼出沒,極不尋常。 獵犬重新被趕入籠,仍在不斷地吠叫。 房舍附近各處所懸掛的照明燈籠,不但不熄滅,反而增加了許多,與平時夜深之後,熄掉大半燈火的慣例不同。十餘棟建築外圍大放光明,這表示宅主人白花蛇,已經發現驚兆,採取應變指施了,保鏢護院打手中,有經驗豐富的人才在內。 從南門外經西門外,有一條繞城的大道,全程不足三里,乘座騎一衝即至。再從西門外繞至城外西北角的元妙觀,也不到兩里地。天黑之後城外僻野很少有人行走,座騎可以毫無顧忌地飛馳。 十匹健馬卻不敢改蹄狂奔,一次人當一次乖,雖然丟失了五人五騎的原因不明,卻也估計出可能是五個人沒有敵情顧慮,走在一起被人一網打盡的。因此十人十騎分為三組,保持三五十步距離,不徐不狹小馳,沿途嚴加戒備不敢大意,奔向五六里外的元妙觀。 元妙觀附近,自然形成城外的小市街。陳家大宅在觀西北約半里地,城內城外的人皆知道這座園林大宅的位置,如無必要,盡可能遠離這座白花蛇窟以免遭禍。 座騎馳入小街,經過元妙觀,街巷中罕見有人行走,整個地區黑沉沉,僅元妙觀前的天燈,發出搖曳閃爍的朦朧幽光。 這次是京華秀士領隊,帶了三位同伴。他這一組走在中段,馳抵元妙觀便發現有異了。 發出一聲信號,通知前後的兩組人馬,勒住座騎仔細觀察窄小的市街。 「有點不對。」他低聲向同伴說:「像是死街死巷,或者遭受瘟疫肆虐的死村,連家犬也栓在屋內不見在外走動吠叫,可能嗎?」 「長上看出什麼不對了?」一位同伴問。 「有人知道我們要來。」他肯定地說。 「長上的意思……」 「或者,有人促使我們來,孫堂主,你想到了嗎?」 「我?我想到什麼?」 「有關那個羅雄的消息,也是有人故佈的疑陣,經過周詳的設計,其實並沒有羅雄這個人,引我們遠至獨山和大呂亭找線索,吃掉我們五個人。那兩個客棧食客拾馬賣馬的消息,又是陰謀的一部分……」 街右房舍的瓦面,傳出的陰笑聲打斷了他的話。 「等一等。」他低喝,阻止同伴離鞍躍登屋頂。 「嘿嘿嘿……」陰笑聲發自一個身材修長的人口中,站在簷口屹立如山,左右另有兩個黑影像打手保鏢:「閣下總算不笨,幸好夠機警及時發現錯誤了。」 「呵呵呵……」他據鞍大笑:「是尊駕所設計的?佩服佩服。」 「我是陰謀下的受害者。」 「是嗎?我懷疑,尊駕是……」 「你們是來找我的。」 「白花蛇陳宗?」 「正是區區在下。唔!你們果然是來找我的,能否見示找在下的理由?陳某根本不認識你們這些皇都來的權貴,那敢招惹你們引火焚身?」 「唔!也許你真的無辜。好,我告訴你……」他將在膳堂所獲的消息說了,最後說:「咱們的座騎,有一半使用名貴的拓鞍,是在武昌所購置的河南名產。紫金亮鐙,更是從京都所置的精品……」 「你不要說了。」白花蛇打斷他的話:「你們一到本城落店,在下便知道你們來頭大。我的人對馬具相當內行,鞍鐙韁鞭一看便知來歷,我會蠢得冒萬千風險,買你們遺失的物品?在咱們這裏,偷馬賊的罪名是極為嚴重的。我堂堂南陽百萬富豪。一方之霸,會買一匹可能是偷來的馬?你們可以到在下的廄房看看,我那幾匹口外大宛馬,絕對比你們的座騎優秀三倍。天老爺!你們是這樣在江湖稱雄道霸的?未免太危險了吧?」 「唔?我承認你有幾分道理。」 「本來就有道理。」白花蛇呼出一口如釋重負的長氣:「在這裏,恨我的人真不少,我承認我不是善男信女,我的權勢難免受到某些人嫉恨,所以故意設下毒計,促使你們向我大張撻伐。我不知道你們的來歷,也不想冒風險和你們引發利害衝突,你們最好早離疆界以免引發不可收拾的禍變。必要時,我會挺身為維護本身利益,而作玉碎打算的,再見。」 三人的身影向後一縮,便脫出視線外,似乎速度快得一閃即逝,其實是被簷口擋住而已。 「又有點不對。」京華秀士沉聲說。 「長上又覺得不對?」孫堂主一怔。 「這人不是白花蛇,站在簷口輕如鴻毛,白花蛇那土霸生得腦滿腸肥……」 「哎呀!身材的確不像白花蛇。」 「追上看看。」京華秀士雙足脫鐙,手一按跳上鞍,一鶴沖霄扶搖直上,腳一沾簷口躍過屋脊。 孫堂主銜尾躍登,另兩人也跟上來了。 白花蛇三人的身影,恰好隱沒在第三家民宅的屋脊後。 京華秀士四人毫不遲疑飛躍而進,事發倉猝,忘了自己身為司令人,把另兩組人忘了。 四人的身法輕靈迅疾,起落有如星跳丸擲,追越兩條小街,到了元妙觀後面的小巷。 白花蛇三個人的身影,突然隱沒在小巷下,小巷黑沉沉,鬼影俱無。 四人愣在屋上,盯著窄巷發怔。像三隻小老鼠逃入陰溝,追下去有用嗎? 「他不是白花蛇,咱們對府城的豪強土霸不算陌生。」孫堂主說:「他撤回陳家大宅,所走的方向不對,南轅北轍,走的是相反方向。該死的!他到底是誰?又有何用意?」 「可能是白花蛇所僱請的保鏢,意在阻止我們前往陳家大宅登門問罪。」京華秀士碩著頭皮說。 右面另一家民宅屋頂,突然傳出鼓掌聲。 四人左右一分,劍出刀拔躍然欲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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