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咦!你……」南天一劍一驚,弄不清對方為何突然神色急變。

  「看看我是誰。」

  姓周的手一舉,拂過頭面,大袖抬起移開時,原來的面孔不見了,換了一張色彩鮮明的陰陽臉。

  「陰陽使者周大年。」

  南天一劍訝然驚呼。

  「正是區區在下。與你打交道那位假陰陽使者,不同的是:那傢伙的臉是用黑白油彩畫繪的。」

  「你……你的陰陽臉的確不發光亮……」

  大袖再次一抖一抬一拂,陰陽面孔突然失蹤,換上一張大花臉,像一頭怪獸。

  再抬三抬,共換了四張完全不同的面孔。

  最後的一抬一拂,回復本來面目。每一次換面孔,都在一抬一拂之下完成。

  接著陰風乍起,滿天閃爍流動著若有若無的奇光,風聲颯颯中隱約異聲四起,突然又萬籟俱寂,陽光刺耳,一切已經消失遠去。

  「范兄相信那個陰陽使者是假的了,可以澄清不是武道門做的案嗎?」陰陽使者笑問。

  「羅小哥已經完全證實了,與貴門無關。」

  南天一劍疑團盡消:「難怪蘇姑娘急切為貴門分辯,原來她是貴門的人。」

  「除了唯我天君康老兄,與及白姑娘之外,都是本門的人。」

  陰陽使者伸手向同伴擺手表示引介:「康老兄與白姑娘所提供的消息,已由本門的人證實,他們是京都人人畏如毒蛇猛獸的九幽門,門主是方九幽,平時對外的稱呼,是北溟絕劍方永昌。九幽門牽涉到幾家特務組織東廠與錦衣衛,本門實在惹不起這些混蛋。」

  「老天爺!」

  南天一劍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大變。

  「因此,本門不得不放棄入谷與他們徹底了斷的計畫,他們那些灰衣殺手的確可怕,本門付不起可怖的代價。范兄,如果你肯與咱們聯手……」

  「抱歉,在下……在下愛莫能助。」

  南天一劍一聽對方牽涉到東廠與錦衣衛,已經膽落神虛,那敢與武道門聯手?不得不斷然拒絕。

  「罷了!」

  陰陽使者深深嘆息,臉有愧色:「本來,咱們早就準備現身的,目下已由敞門主親率本門弟兄,打算入谷策應羅老弟,請他籌劃反擊大計。可是,情勢太過惡劣,力量不足,如果能多一些有力的朋友聯手,仍有可為,而迄今為止,還沒有幾個人願意參與。」

  五湖游龍發出一聲長嘯。

  小徑兩側的樹林內,陸續傳出間嘯聲,表示人已潛伏在這附近,已經準備停當,顯示實力,仍圖說服南天一劍參與。

  「范某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羅小哥已替彭少爺取得解藥,按理范某應該留下,助他一臂之力,但他拒絕協助,鄭重地催促在下以彭家父子為重,盡快脫離是非圈外。周兄,我……我抱歉。」

  「也只有如此了,范兄,你們請吧!」

  「周叔,我們……」

  蘇若男大感焦急:「我們怎辦,坐山觀虎鬥,讓羅大哥一個人,與眾多超絕高手搏命?我們只在……」

  「丫頭,這……這是不得已。」陰陽使者長嘆一聲:「你知道一照面,我們會死掉多少人嗎?」

  「周兄,我抱歉,告辭。」

  南天一劍行禮扳鞍上馬,舉手一揮,小轎立即就道。

  目送南天一劍一行去遠,每個人都心頭沉重。

  「看來,再也找不到敢合作的人了。」

  唯我天君沮喪地嘆息:「周兄,請代向葉門主致意,不及面辭了,我這就遠走高飛。狐狸,你走不走。」

  「我能不走?」白妖狐欲哭無淚:「你我是失敗得最慘的人,還能有何作為?走吧!愈快愈好。」

  宇內三狐的綽號要改了,只剩下一個白妖狐。

  幽冥使者、天涯浪客、五方遊神,這三位巫道名宿,從此在人間消失。

  參與奪金的各路牛鬼蛇神,死傷相當慘重,劫後餘生的人,把九幽門恨入骨髓。

  武道門雖然曾經出現,但畏首畏尾不敢堂而皇之興師問罪,總算能及時澄清這件綁架案,與他們無關,挽回些少聲譽,威望卻大打折扣。

  參與奪金的群雄四散,他們都成了失敗者,被利用的傻瓜,替九幽門建立聲威。

  南天一劍不敢明暗中協助八極雄鷹,很難責備他受恩不報,在強大壓力下低頭。

  武道門也匆匆撤走,不管八極雄鷹的死活了。

  蘇若男懷著深深的歉疚之情,黯然離開瑞雲谷各奔前程,她對羅遠用情不深,想與羅遠共患難也力不從心。

  羅遠真成了大傻瓜,他替南天一劍與武道門盡了死力,但在他身陷谷中孤軍奮戰,面對無數可怕高手的生死關頭,沒能獲得任何助力。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他不自私,注定了要受災受難。

  該走的人都走了,他是唯一仍在谷中逗留的人,也是九幽門全力搏殺的目標,沒有任何人敢助他一臂之力。情義何價,道義值多少錢?

  ***

  他盡量把強敵往谷底引,掩護南天一劍脫身。也有計畫地製造混亂,讓無雙玉郎的隨從,獲得脫身奔向鳳陽的機會,替無雙玉郎盡一分心力。

  他的一顆心,已完全投注在無雙玉郎身上。第一次見面,他就把無雙玉郎看成可愛的敵人。

  以後發現這可愛的敵人是女的,敵人的意義消失,只剩下可愛啦!愛是沒有理性好講的,愛上敵人就是沒有理性。

  他願為無雙玉郎做任何事,包括做玩命的蠢事。

  連武道門這種天下第一的強大組合,也在九幽門的強大壓力下退縮,他卻無畏地向強權挑戰,勇氣可嘉,正所謂初生之犢不怕虎。

  一擊即走,這是他既定的策略。

  在被七子三佛追入山區期間,他已獲得與眾多高手鬥智鬥力的經驗,心理上並沒有威脅,那些人奈何不了他。

  據他概略的估計,九幽門已沒有多少能獨當一面的人,七子三佛已所剩無幾,不可能有充足的人手,作廣正面大地搜尋他的下落。要遍搜全各每一角落,出動上萬官兵,未必能搜遍一草一木,那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不要一頭撞進對方的埋伏裏。

  三面插天奇峰不能攀越,但峰腰以下並不太峻陡,仍可藉草木向上攀,只不過林深草茂攀爬不易而已,在內藏匿並不困難。以九幽門目下的人力,搜一座峰腳,恐怕一天的時間也不夠,更不可能大隊人馬排列向上湧。

  他在峰腰的一座崖壁旁雜樹內,歇息了半個時辰,居高臨下,留意右面三四里的瑞雲峰腳下,不時有人影出現在樹空草隙中按索,每隊人約有七至八名,組織的形態有如狩獵隊,分枝撥草相當勤快賣力。

  其實,從他的經驗估計,那一帶共有三組人,互相之間根本不可能呼應,如能以快的雷霆打擊,擊潰一組爪牙,其他各組不可能在短期間內趕到支援。

  搜的時間愈長,各組之間支援愈為困難,相距也愈來愈遠,更受地形限制,即使以聲號聯絡,也不可能抄直徑趕到策應。

  「好哇!咱們就來玩玩。」

  他心中嘀咕:「我要逐一收拾你們,看這山林中到底是誰家的天下。」

  他不急,盡量歇息養精蓄銳。

  從瑞雲村弄到一包食物,這一天中食物足夠充饑,躲在山腰,唯一的缺點是沒有水補充因流汗而損失的水分。谷底小溪流甚多,降下喝水並無困難。他是採藥人,山林是他的天下。

  整理全身的裝備,他小心翼翼向下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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