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矯燕雄鷹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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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就好。」 「什麼,你不是要我向受傷的人逼供吧?你會嗎?」 「這……罷了,」蘇若男洩氣地說。 「那些人是向谷口走的。」 「追!」蘇若男不肯罷了。 「追不上了,天快黑啦!」 「那……」 「我們到瑞雲谷,趕兩步。」 「走啊,老爺。」 蘇若男歡呼雀躍是有理由的,她就擔心羅遠不去瑞雲谷。迄今為止,羅遠一直沒肯定表示去瑞雲谷,一再表示對向武道門奪金毫無興趣,置身事外無意介入。 她懶得去想羅遠態度轉變的理由,反正只要羅遠去,她就心滿意足了。 假使讓她知道羅遠去瑞雲谷的心理變故,一定心裏高興不起來。 她知道,她的一顆少女的芳心,已寄託在羅遠身上了,心湖已湧起漣漪。 令她不安的是,羅遠並沒把她當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風華比不上宇內三狐,羅遠對宇內三狐也毫不在意。但她在等,等羅遠注意與發現她,是一個青春美麗的大姑娘,而不是若(像)男人的女人。 她在改變自己,至少在她發現無雙玉郎的美麗成熟女隨從時,便想到要把自己,也打扮得像引人羨慕的漂亮女人。 她當然不知道,羅遠在小溪中,突然看到無雙玉郎半裸的胴體時,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強烈,印象是如何鮮明。對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來說,那是無可抗拒的,難以磨滅先天性不由自主的誘惑。 以往,她嬌傲自負,不但武功超塵拔俗,美麗靈秀不可一世。可是,不但比羅遠相去遠甚,連比她差勁的宇內三狐,也輕而易舉擒住了她。 然後是武功更高強的人先後一一出現,懾魂天魔她就難以應付。無雙玉郎顯然比她高明多多,與羅遠棋逢敵手。 現在又碰上一個爪功可怕,她不知道名號的京華秀士,對方報了名號,她也不知道底細。但她知道,京華秀士的武功絕不比她差。 她知道謙虛了,無形中氣質與性情,都在慢慢改變,也逐漸令人喜愛了,所以她有信心,用些心機,羅遠會喜歡她的,她已經不是往昔那個不易親近的「若」男;女人若男,那一個男人肯喜歡? 仍然沒獲得口供,無法瞭解這些實力龐大,來自京都人士的底細。但這些人打武道門一千五百兩黃金的主意,是無可置疑的事。 死了許多人,即使能順利奪獲一千五百兩黃金,仍然是大輸家,這些人真不該來的。 羅遠知道她也是為黃金而來的,因此在言談間,她盡量避免談及黃金與武道門的事,以免引起誤會;羅遠一直就鄙視奪金的舉動。 她幾乎忘了,基本上羅遠仍然對她懷有戒心。 如果懾魂天魔那些人不群起而攻,羅遠怎會在休戚相關、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中與她合作自保?演變成目下的處境,完全是情勢丕變所促成,因勢利導而牽連在一起,羅遠根本無意前往瑞雲谷趟這一窩子渾水。 羅遠本來就需往北行,前往南陽府,不需經過瑞雲谷,當然瑞雲谷也可以到達南陽府。演變成目下的情勢,主要原因是羅遠想瞭解無雙玉郎這些人的底細,以便日後心理上預作提防,並非有意參與瑞雲谷奪金的事故。 也許是數有前定吧!羅遠竟然被無雙玉郎所吸引,改變了主意,要留意無雙玉郎的動靜,因此有意無意間,不再提拒絕前往瑞雲谷的事。 雙方都不瞭解對方的打算,她自以為羅遠是受她的影響,願意前往瑞雲谷的。 一陣好趕,放開腳程急如星火。夜間在山林中極易迷失,必須加快脫離,在日落之前,繞回到至瑞雲谷的小山徑,距被十僧道突襲的地方不足一里。羅遠在山林分辨方向的能力十分準確驚人,不愧稱進入深山大澤的採藥師。 山徑不怕迷失了,羅遠打算連夜前往瑞雲谷,三十餘里如果腳下放快些,一個更次便可趕到。 天黑了,首要的事便是找食物充饑,順便打聽這條路的動靜,看是否發生了重大事故。 走了三四里,運氣不錯,路旁的山腳下,出現了燈火,走近便看出是一座小小的三家村。 其中的一家不但有燈光,而且有借宿的旅客,透過外院柴門的縫隙,可看到正屋的門大開,裏面有十餘位佩刀帶劍的人,分兩桌正在進食,有酒有雞頗為豐盛。土瓦屋民舍的廳堂窄小,擠兩桌旅客已有人滿之思。 推開柴門,經過前院,看到牆角有幾個人乘涼,交頭接語交談。外面幽暗,看不清面貌。 那幾個人僅瞥了他倆一眼,沒加理睬,大概是已經膳罷的旅客,而且都是江湖之豪。 踏入大門,便看清右首一桌的六位男女旅客。六位男女旅客也看清了他們,雙方同時咦了一聲。 左面的一桌有八個人,全是雄偉剽悍的中年大漢,也同時向他倆注目,眼中流露出詫異神情。 是宇內三狐。另三位是年近花甲的人,村夫打扮,身材普通,外表平凡不引人注意,但眼中不時閃爍一種詫奇的光芒,腰間的百寶囊甚大,足以作為行李掛袋。佩的刀也不同,是長僅尺八的尖刀。 羅遠對這種刀不陌生:法刀。 天師道的弟子不用法刀,用七星劍、桃木劍、古定劍。巫門弟子、端公、秘教門人、邪門人士,有一半人用法刀。 這些人士派流之多,難以統計,而且有地域性,各具秘技特有範圍,與醫、卜、星、相、命各流,同為江湖獵食者。一般大眾門中所謂「走江湖」的人,就指這些神秘的人士。 走江湖與闖蕩江湖是兩碼子事,雖則性質差不多。不論走或是闖,都被列入三教九流難上臺盤。 「你們怎麼還在這裏,渾身大汗,身無長物,一定是遭了禍事了。」白妖狐看了他倆的狼狽相,嘴上不饒:「過來坐,你們該也餓了。」 「你們沒逃回隨州,不怕禍事嗎?」羅遠笑吟吟拖凳就座:「碰上一大堆神仙活佛,那能沒有禍事?你們最好別碰上,你是妖狐,鐵定怕仙佛。」 「逃到半途,愈想愈不甘心,恰好碰上這三位老朋友,所以回來了。」白妖狐隨即替雙方引見:「我這三位老朋友大有來頭,他們……」 「我們自己通名。」那位留了白花山羊鬚的人陰陰一笑,搶著說:「我,幽冥使者鮑方。」 「天涯浪客柏孤。」第二個人說話本無表情。 「五方游神洪荒。」第三個人卻聲如洪鐘。 「八極雄鷹羅遠。這位小姑娘叫蘇若男。」羅遠也自報名號,他並不知道這三位大有來頭的人是何方神聖,但一聽綽號,便知一定大有來頭。 「你就是八極雄鷹?」 幽冥使者臉色一變,不敢再托大了:「聽三狐說過你大鬧大寧集的事,佩服佩服。我們不在乎懾魂天魔,他們憑什麼敢出面殘害同道?你說的仙佛,又是怎麼一回事?」 宅主人送來了碗筷,加了兩碟菜餚。蘇若男餓得發慌,先吃了再說。 「可能是什麼嶗山七子,山東三佛……」羅遠將所遭遇的變故,一面進食一面簡略地說了。 「聽說過這些人物,也僅限於聽說而已。」幽冥使者冷冷地說:「就算他們具有無上神通,咱們的道行也不弱。他們最好不要做得太過分,半途行兇斷別人的財路,算什麼玩意?唬得了我們嗎?」 羅遠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不知道這些人具有些什麼了不起的神通,雖然覺得口氣托大,也並不在意,但本能地覺得有點誇張不識時務,區區六個男女,宇內三狐本已是驚弓之鳥,能與懾魂天魔上百名高手論短長? 他很難想像當懾魂天魔百餘名高手發起攻擊時,這六位仁兄仁姐,會用什麼方法手段應戰?會不會被對方的人潮所掩沒,被踏成扁鴨? 「他們不會虛張聲勢唬人,而是凡是影響他們利益的事,必定不惜任何代價,將對方殲除以達到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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