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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羅遠知道兩人一姓孫,一姓李.年約半百.氣概不凡.剽悍之氣外露,據稱在江湖頗有地位,佩的刀分量相當重;用重刀的人通常武功必高。

  片刻,毫無聲息。然後又出來那位姓李的旅客,發出一聲僅可讓同伴聽到的聲號,一打手勢,兩人分別躍登廂兩端的瓦面,輕功極為高明。

  小街的房舍皆是士瓦屋,與外圍的茅舍構造不同。

  不論是茅屋或者瓦屋,內部都沒承塵設備,人如果登上瓦面,輕功不佳很可能踩破瓦片,便會驚醒下面入睡的人。

  睡的人如果心懷警覺,即使沉睡也可能被瓦裂聲驚醒,所以兩人從兩側躍登,避免盡早接近至客房上方。

  潛伏在屋頂片刻,四面出現飛升的二十餘名男女,青一色青灰色夜行衣,腰和頭纏有顯目的白巾,星光朗朗,在二十步內亦可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孫、李兩人已在躍登瓦面時,用備妥的白巾纏在腰頸間,立即長身而起,發出暗號打出手勢。

  十二名男女急聚在東廂瓦面,快速地一分,首先在廂前緣打開幾個布袋,撤下滾滾湧騰的暗灰色粉末,徹底對鎖了東廂衝出院子的出路。

  接著由八名男女,在孫、李兩人的指示下,一聲號令,眾人猛然踹破屋瓦,以攜來的八個陶瓶,從八個瓦洞向下倒出瓶中的液體。

  八個瓦洞皆在羅遠的住房上空,液體一定可以控制整座客房的空間。

  刺鼻的怪味四散,液體是具有強烈腐蝕性的硝鏹水,煉金師常用的煉金劑。臭味湧騰中白霧散逸,酸臭味籠罩了整座客房,各種家具在冒煙腐蝕。

  硝鏹水下降如暴雨,房內的鐵打金剛也將腐蝕糜爛,只有真金或石玉陶瓷,可以避免受到傷害。

  這瞬間,各方的蒙面男女已破室而入,以相鄰的三座民宅為目標,發起轟雷掣電似的急襲。

  十二名蒙面男女與孫、李兩人,則把守住東廂四周,等候裏面的羅遠衝出。

  被硝鏹水淋中的人,不會立即斃命,必將瘋狂地奪門而出,身上冒煙皮爛肉腐,然後一頭撞入湧騰中的含有劇毒,封鎖出路的灰霧中,兩毒齊下,非死不可。計算得十分精確,整座東廂已被完全封鎖。

  裏應外合,勢在必得。

  毫無動靜,沒有瘋狂衝出的人。而其他的客房與在廳堂打地鋪歇宿的人,正與入侵的人在黑暗中拼殺。

  「咦?人死在床上了?」

  屋頂守候的一個蒙面人白語,揚劍準備下搏。

  「但……沒聽到叫號聲。」另一人說。

  「也許,人沒在房內。」一個女蒙面人用懷疑的口吻說:「被淋中的人奇痛徹骨,不可能不發生慘叫就死了。」

  「別胡說,人一定在床上。」

  姓李的抗辯:「自從目送他入房歇息之後,我一直就目不交睫,守候在房外,他出入絕難逃過我的監視。」

  「你進去看了嗎?」女蒙面人問。

  「進……進去豈不打草驚蛇?」

  姓李的亟口分辯:「我曾經用耳貼在門縫上,聽到他在床上轉側的聲音,這傢伙睡得並不安穩,不時有聲息傳出。」

  「可是……」

  一聲震天長嘯發自左鄰的屋頂,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左鄰發起攻擊的人出了意外,這嘯聲發得太突然。夜間奇襲,是不能發出響聲的。

  「不妙。」姓孫的大叫:「這混蛋不在房內,在左鄰是他發的嘯聲,錯不了。」

  眾人不約而同,向左鄰飛躍而走。

  ***

  襲擊的計畫中,主要的目標是羅遠,全力搏殺,不需留活口。次要的目標是蘇若男,要活的。

  消滅主要目標列為優先,因此發動稍早片刻。

  其他目標不需全力以赴,並沒把其他參與奪金的群雄看成敵手,派一些人破門而入格殺勿論,二流人物便可解決熟睡中的超等高手。

  這表示向左鄰襲擊宇內三狐的五名蒙面男女,是在同伴向羅遠發動襲擊的後片刻,才跳下院子發動攻擊的,事實上也不可能把向各處目標攻擊的時間加以統一,每組人計算時間的準確度都不同,也無法採取統一行動的聲光信號指揮。

  五男女跳落院子,一人橇窗,兩人撬門,手法相當熟練。

  當門窗皆撬開一條縫時,便用管狀物先噴入有毒的粉末,仍然繼續撬動,避免發出聲息,他們並不急躁,讓噴入的毒粉先發揮威力。

  剛卸下小窗,瓦面上出現一個黑影,站在對面的屋頂上,發出一聲震天長嘯。

  「你們幹甚麼?撬門窗的偷香賊?」

  黑影嘯聲一落,便向下面大聲嘲弄:「那裏面有三位美麗的狐仙,是坑害人的專家。偷香偷到狐仙的狐窟,鐵定會倒霉的,保證會牡丹花下此,做鬼也風流,哈哈哈……來得好!」

  一男一婦飛躍而上,半空中去手先揚,電虹破空,用暗器先下手為強,身形續升,劍氣迸發龍吟隱隱,飛升的速度令人目眩。

  黑影迎面便倒,雙腳急蹬,瓦片飛起發出破風聲,向升上簷口的兩男女飛射,不但躲過暗器的襲擊,而且巧妙地用瓦片回敬。

  兩男女做夢也沒料到這種妙招出現。

  用腳蹬出瓦片,其實力道有限,便不可能準確地擊中躍上的人,擊中了也無法造成傷害,瓦片碎裂嚇了一跳而已。

  可是,蹬飛的幾片瓦,力道卻駭人聽聞,而且計算極精,奇準無比,兩聲暴響,瓦片分別在兩男女的臉部開花,打得頭向後仰。

  兩男女發出可怖的慘叫,向下飛墮,雙目已毀,五官被瓦片割破,慘不忍睹。

  「天下滔滔,我武維揚。」下面有人厲叫:「膽敢管閒事者殺無赦。」

  這是武道門亮旗號的切口,是武道門的人大舉襲擊。

  隨著厲叫聲,三名男女放棄撬門窗的舉動,同時分兩側向上飛升,不敢從正面上來了。

  「去你娘的混蛋東西!」

  黑影咒罵,瓦片再次破空飛旋而出,所發的破風聲懾人心魄,勁道空前猛烈,雖則體積甚大,但黑夜中絕難看清形影。

  鄰屋的孫、李偕同十二名男女,正從屋頂飛掠而來。

  一聲怒嘯,黑影拔劍出鞘。

  「我八極雄鷹與你們沒完沒了,武道門是甚麼玩意?殺!」黑影舉劍怒吼,飛躍而起猛撲衝來的十四名男女,左手有一張小圓桌,居然能飛騰撲擊毫不礙事。

  小圓桌是用來防暗器的,主要是用來防備大量集中攢射的牛毛針。

  他是羅遠,料想今晚老兇魔將有所舉動,老兇魔的爪牙攜有發射牛毛梅花針弩筒,沒有屏障相當危險。

  他知道有些江湖高手,在胸腹備有甲類的物品保護要害,他臨時起意用小圓桌當盾牌使用。

  人畢竟不是鐵打銅澆的,運功護身十分損耗精力,而且為期短暫,那能長期運功護體?運功護體,也必定減弱攻擊的力道。

  三男女已發出慘號,骨碌碌向下滾,全被瓦片擊中頭臉,完全來不及躲閃電射而至,無法看到形影的瓦片,一擊便中奇準無比。

  下面,衣裙不整的宇內三狐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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