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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似乎只有我們三個人了。」羅華欣毫不擔心人手不足,語氣輕鬆:「三個臭皮匠,可抵一個諸葛亮,只要我們同心協力,行動獲得默契,妖魔鬼怪何足道哉?梁宏兄,你地頭熟,人脈足,我和黃姐有打擊的實力,任何人也休想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我初來乍到,情況不明,可否把你們所知道的情勢,以及行動的打算,告訴我好不好?」

  梁宏已不反對江右龍女留下,多一個人必定有利些,何況他對羅華欣極有好感,見面的第一印象極佳,還真有一見投緣的感覺。

  「唷!你可是一廂情願呢!我與梁兄曾經同患難出生入死,他現在還沒正式答應我幫助他呢!」江右龍女突然態度改變,不想與羅華欣合作:「你不怕妖魔鬼怪,梁兄可受不了他們明暗俱來。我只能暗中策應他,可不想憑你我兩支劍公然和他們拚死活,實力相去懸殊,多一把劍也無濟於事,反而會引起他們更大的注意,成為他們首要的攻擊目標。你辦你的事,分頭進行偵查機會也多些。」

  「黃姐,不要反對我參與好不好?」羅華欣不介意江右龍女反對,笑吟吟臉上毫無慍色:「在唐家農宅,我就替梁宏兄擋住江湖客,保護梁宏兄不受傷害。多我一把劍,梁宏兄多一分安全,保證你不會後悔的。梁宏兄,你不反對吧?」

  「羅小姐,目下偵查還毫無眉目,的確不宜以實力作後盾,以免成為首要的攻擊目標。」梁宏覺得江右龍女的意見重要,他本來就沒有用強力進行偵查的打算,不假思索地婉言相拒:「分頭進行機會確是多些。我住在虎踞坊大街,需要交換消息,請午後去找我,或者在右鄰李大叔處留下話,約定會晤時地,我在家逗留的時候並不多。時候不早,得回城預作佈置了。」

  他收起法飾,取三十文錢付茶資準備走。

  羅華欣居然不再提合作的事,明眸中僅眼神略變。

  江右龍女心裏高興,快樂的神情寫在臉上。

  「你放心,我配合得上你們的。」羅華欣在並肩踏出店門時,用肘碰碰梁宏的手膀,話卻是向江右龍女說的,臉上的明媚笑容十分動人,連對自己的才貌相當自負的江右龍女,也情不自禁怦然心動。

  江右龍女那種樸素清麗的美,與羅華欣那種光華四射明艷的美,是迥然不同的。

  人是衣裝,外表的風華,江右龍女就在起步上差了一段距離,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氣質上也不夠分量,她今天穿的衣褲,很難分辨她是男是女。

  返城的路僅三四里,結伴同行談談笑笑,頗不寂寞,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這期間,羅華欣的女強人氣勢,似乎一反常態消失無蹤,用近乎奉承的態度,盡量與江右龍女傾談,說些家鄉近鄰的趣事。

  她已經感覺出,江右龍女有左右梁宏的潛力,以梁宏的保鏢自居,可感覺出對她所隱約的敵意。

  她如果想親近梁宏,江右龍女必然成為她的障礙,過不了江右龍女這一關,勢難如意。

  她必須用些心機,因為她發覺對梁宏產生了不尋常的感情。

  從江右龍女的眼中,她也看到江右龍女有同樣的神采。

  ▼第九章 爾虞我詐

  道路上鄉民往來不絕,外來的特殊人物一看便知,不需費心搜索目標,看走路的姿態便知是些什麼人。

  路右的歇腳草亭內,四個人坐在亭內,目光在往來的行人身上停留,守候的神情顯而易見。

  四個人,一僧、一道、一儒生、一黑衣裙婦人,皆年在半百上下,打扮特殊。

  僧人紅光滿面,身材壯碩,戴僧帽,披袈裟,手持九環錫杖,還真有幾分高僧的氣勢。

  老道正好相反,相貌清瘦,臉色不健康似泛灰青,佩的法劍沉重,令人懷疑是否有將劍舉起的能力,那有能力舞動跳神。

  儒生身材修長,三角臉頰上無肉,像一位老學究,劍用儒士佩劍式靶伸在肩前。那年頭,書劍遊學的風氣甚盛,書生佩劍,通常用這種型式,所以也稱挾劍周遊天下,與佩在腰下的型式不同。

  黑衣婦人面目陰沉,肩下吊了一個黑色大革囊,寬大的外襖內藏有一把刀。女人用的刀稱為繡鸞刀,輕、窄、短,刀靶的吹風飾物像是花巾,與一般單刀的紅色吹風不同,所以稱繡鸞。

  大白天,這女人仍流露出陰森的鬼氣,或者像是黑寡婦,眼中有妖異的光芒閃爍。

  膽氣不足的人,看到這四個怪物,大白天也會寒慄顫抖,晚上可能會嚇得半死。

  「不能用,就必須斷然捉為人質。捉不住,殺。」老道陰森的語氣充滿濃濃的殺機:「今天一定要辦妥,不然這些次要目標,便會變成日後最頑強的仇敵,沒有利用的可能,就得除去早斷後患。」

  「一旦他們肯合作,可以利用,道友,不怕他們日後查出真相?」和尚提出必須重視的問題:「我們把他們列為次要目標,我們卻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一旦他們發現真相,我們會平空增加一倍強敵。一旦咱們失敗,教主面前如何交代?依我之見,還是等趕來的人定奪好不好?何況咱們這些先來打前站的人,實力恐怕克制不了凌雲莊的高手名宿,對付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組合,更是力不從心。」

  「所以要改變策略,設法利用凌雲莊的人呀!」老道堅持己見:「等教主派來策應的人趕到,恐怕咱們已經被這個組合消滅一半以上人手了。良機不再,不能等,教主授權給我便宜行事,一切由我負責。」

  「時不我留,必須把握情勢製造好機。和尚,你不必三心兩意了,今天時機大好,凌雲莊的主力在城內忙碌,對付幾個高手咱們勝算在握,絕不可白白放棄。」老儒生是主戰派,說的話鏗鏘有力。

  「貧僧只是覺得,謀而後動,永遠是成功的不二法門。臨時利用情勢,有如豪賭,勝負機會各半,咱們能勝不能負,這又不是用兵。兵者,詭道也,利用情勢便是手段之一。但用之不當,必定兵敗如山倒。」和尚仍不主張利用情勢,對豪賭缺乏必勝的信心。

  「和尚,你認為我們對付不了四個人?」老道冷冷一笑:「你的確不是江湖客的敵手……」

  「你混蛋!」和尚火冒三千丈:「江湖客交給我,他是我的,不許你們插手。」

  「那傢伙是人精,惹火了他,他下手十分陰毒,不易對付。」老儒生又放上一把火:「和尚,你如果抵擋不住,招呼一聲,我出手幫你一把,咱們一劍一杖穩贏不輸。不要逞強冒不必要之險,個人死撐會遭殃的。」

  「去你娘的!」和尚憤怒地一杖掃出。

  老儒生哈哈一笑,後空翻跳出亭欄外。

  ***

  夏侯蘭芳四個人走在返城的路上,一個個顯得無精打采,半天的勘查毫無所獲,難免提不起勁。

  看到亭中有人歇息,領先的江湖客腳下一慢。

  前來鶴林寺和唐家農舍,尋找線索的人,眾所周知都是來追查地牢主人根柢的同道,同仇敵愾是友非敵。

  但一旦有人使用脅迫手段要求合作,便化友為敵,人人提防意外發生,看到任何一方的人,都會本能地提高戒心,把對方看成敵人,隨時準備應付意外。

  當然不會一見面便視同仇敵,不希望引發不必要的衝突,盡可能約束自己的人,不要主動生事。

  他們都是高手名家,不會主動向不相識的人挑釁。亭中的四個僧道男女,就是不相識的人。

  老道領先離開亭欄凳,到了亭口陰笑著目迎。

  「你們才來呀?」老道陰笑著打招呼,怪眼在夏侯蘭芳身上轉,有點色迷迷神情流露。夏侯蘭芳花樣年華,秀麗脫俗,剛健婀娜極為出色,任何男人見了,也會多看她一眼。只是,所流露的英氣,卻讓膽氣不夠的男士卻步,不敢流露愛慕的情意。

  「呵呵!道長是有意在這裏等候的?」江湖客心中有數,來意不善,也就不再客氣,怪笑聲表示出嘲弄味:「你們如願以償了。哈哈!咱們認識嗎?」

  「嘿嘿嘿……」老道也獰笑,目光仍在夏侯蘭芳身上停留:「這不是認識了嗎?」

  「對,見面就算是認識了。天下大得很,每個城市都有千千萬萬的人生活其間。在江湖鬼混的男女,沒有百萬也有十萬,雖然每個人都誇稱知交滿天下,其實真正認識的同道並不多,大多數高手名家,一輩子聞名而不曾見過面。所以,是否認識不必認真計較,說一聲久仰,就皆大歡喜了,老道,久仰。」江湖客怪腔怪調,笑吟吟煞有介事抱拳施禮。

  「貧道太虛。」老道居然臉色不變,也裝模作樣稽首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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