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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妙手飛花上官貽的事。」藍燕子冷冷地答。

  「貧……貧道不……不知。」

  藍燕子狠狠地踢他一腳,踢得他殺豬般叫號,厲聲道:「三年多以前,妙手飛花失了蹤,卻出現了一個了塵和尚,之後又成了行雲道人,目前變為行雲老道,你不知道?」

  「施……施主明……明鑒。」

  藍燕子在老道的懷中一陣亂掏,取出秘藏的暗器囊,再撕破老道的一雙袖管,拉斷繫在老道一雙小臂上的密藏暗器銅管,這兩具銅管構造得十分精巧,有一個套在小指上的指環,環帶連著蓋口,小指一動,銅蓋自開,裏面便跳出一朵花形暗器。

  「這是甚麼?」藍燕子冷笑著問。

  「李幫主,饒命!」妙手飛花哀叫。

  「你和瘦靈官胡說八道,洩了大爺的底,大爺已經查出來了。你這廝不顧江湖禁忌,逞口舌之能,害得我今天眾叛親離,辛苦創下的基業毀於一旦,目下是有家歸不得,又得在江湖亡命另起爐灶。這一切,都是你老兄向蟠天蒼龍洩底的結果。我藍燕子不殺你,怎消心頭之恨?」

  「藍箭幫主,在下不……不是有意的,那……那時,誰也不知你……你是藍燕子藍爺。」

  「如果你有意,你早就完蛋了,還等得到今天?」

  「饒……饒我一命,我負責替……替你誘……誘殺夏小狗。」

  「你這廝以奸猾聞名於世,經常用飛花偷襲人,反覆無常,陰險狠毒,大爺絕不信任你這種臉有反骨的人。」

  「饒……饒……」

  藍燕子冷笑一聲,抓住老道走向衣櫃。

  房門悄然而開,進來一個無聲無息的幽靈。

  皓姑娘側臉向外,眼角恰可看到房門,這時她眼睛一亮,正想叫喚,進來的人是安平,他趕忙示意姑娘噤聲,先問到床後,一把將姑娘提起塞在床下藏好,低聲附耳間:「何穴被制?」

  他的耳朵貼在姑娘的櫻唇上,姑娘說:「雙肩井、雙環跳,氣阻丹田。」

  他顧不了嫌,立即替她解穴。

  衣櫃在房內側,是一座大壁櫥。藍燕子站在櫃前,背向著床。他拉開櫃門,將妙手飛花塞入櫃中,冷笑道:「我替你放血,看你能不能流血到天明,讓你慢慢死,還讓你死前飽覽春光,你該死而無怨了。」

  「饒……饒命……」妙手飛花如喪考妣地狂號,聲震屋瓦。

  但叫聲漸弱了,藍燕子已開始用指甲劃開他的耳根血管,和雙腕的動脈,一面動手一面陰森森地說:「不必叫了,叫多了血液流得更快!大爺身在客地,無暇剝你的皮,總算便宜了你這賤狗。」

  驀地,身後傳來了他十分熟悉的聲音:「老兄,你有的是機會,何不剝了他的皮呢?」

  藍燕子大吃一驚,火速轉身,床前,安平神定氣閒地背手而立。門側,皓姑娘羅衣勝雪,挽著衣帶綑住衣衫的逸鳳,咬牙切齒而立。藍燕子本能地想躍向床尾抓兵刃,可是卻心中一涼,雙腳動不了。他的劍和飛刀囊,正被安平踏住。

  「是你……」他駭然叫。

  「不錯,是我,夏安平。閣下,我該叫你鏢局主,抑或是叫李幫主?」藍燕子的目光,落在垂掛著窗簾的明窗上,再轉至油燈的火焰。

  安平呵呵大笑,說:「老兄,不必打走的主意了,滅燈破窗,在下已替你設想過啦!在下不會讓你如意的。這間上房又寬又大,正好動手,咱們公平一決,火盆礙事,在下推開火盆之後,再將劍給你放手一拼。」

  藍燕子突然發出一聲長嘯,一掌向燈盞拍去,腳一挑,身旁的一張木凳應腳向安平飛砸。

  安平雖早有準備,卻未料到藍燕子老奸巨猾,一面熄燈,一面用木凳進擊。他一掌拍出,雄勁的劈空掌力將藍燕子劈出的掌風震偏,卻卻未料到木凳隨著砸到,他只好伸手接住飛來的木凳。

  同一瞬間,藍燕子抓住案上的一隻筆架,向安平扔出筆架上的三支毛筆,聯珠似的飛射。筆架出手,人立即向窗上撞去。

  安平碰上了機警絕倫的對手,豪氣勃發,丟掉木凳人向下仆倒,在間不容髮中躲開了射來的筆架和三支毛筆。這瞬間,他右手一揚,炭火熊熊的火盆突然飛起,奔雷似的向正向窗上急撞的藍燕子砸去。

  藍燕子用肩部撞窗,身軀是斜著的,可以看到撞出的方向,也可看到身後的光景,撤走時以背部向人,那是不可原諒的過失,他這個老江湖不會犯這種錯誤。還未撞近窗簾,眼角已看到身後砸來的火盆,嚇了他一大跳。

  窗已放下了簾,即使能將窗子撞毀,但想脫出窗簾糾纏,卻不是在出窗之前所能辦得到的事,勢必隨同身體向下落。那是說,窗簾裹著人向下墜,也同時可將炭火裹在裏面。他藍燕子目前尚未練至水火不侵的境界,怎麼受得了?

  他心中打一冷顫,不再作撞窗的打算,向側急閃,躲過了暴雨般的炭火一擊,但這一來,他走不掉了。

  「嘭」一聲大震,火盆撞在窗框下方,立即發出暴響,炭火紛飛,厚布窗簾濃煙升騰,在火星青煙與煙灰飛揚中,安平到了。

  藍燕子雖避開火盆直接一擊,但火炭飛爆中,他身上亦被波及,幾塊熾紅的木炭出中了他的胸腹和下身。

  「哎……呀!」他被燙得失聲大叫,退到房角上。幸而胸腹有白蛟軟甲相護,未受傷害。但赤裸的一雙小腿,卻被傷了四處之多,立即髮焦紅腫。

  安平急衝而至,一掌橫劈藍燕子的耳門。這淫賊穿了白蛟軟甲,只有四肢五官可以下手,下陰雖然也是要害,但不易攻到部位,須從下方向上襲,難上加難。因此,他只能向淫賊的頭部和四肢下手。

  藍燕子頭一低,雙腳一登牆角,一式莽牛頭急衝而上,要離開困境,避免被逼死在角上。

  雙方都出招奇快,變招不易,安平一掌落空,莽牛頭立即接觸,「砰」一聲響,藍燕子的肩部,撞在安平的右腳上。

  安平身形急退,這一撞他拚得起,巨掌下沉,「噗」一聲劈在淫賊的背心上,如擊敗革。

  所謂護身甲胄,原理是將打擊於一點的力道加以分散,由一點分散於面來承受,所以不怕刀砍槍刺。可是,假使打擊的力道空前猛烈,重有千鈞,那麼,被打擊處同樣會難以禁受,同時,雙腳也無法支撐沉重的力道,只不過能減少損害而已。

  安平這一掌力道甚重,藍燕子撞出的身軀向下沉落,腳下一亂,隨著安平的退勢仍向前衝,猛地挺身出肘,向安平的左肋撞去。

  樓板在冒煙,炭火散佈在各處。兩人腳上都有靴子,踏在炭上沙沙作響,炭火碎裂。

  安平被撞得氣血翻騰,但並未受傷。一掌無功,身軀仍在退,他反應奇快,左肘一沉,「噗」一聲接了藍燕子的兇狠一擊。

  兩人勢均力敵,震開了,脫出了糾纏,同時感到肘部發麻。

  藍燕子發覺白蛟軟甲承受得起安平的掌力,心中大喜,卻不知安平是被撞後發掌,所發的力道有限。

  「呔!」他怒吼,奮身上撲,招出「雙龍抱柱」,雙掌兇猛地劈向安平的肩頸。

  安平用雙盤手崩劈來的雙掌,硬接一招,順勢搶入,招變「老僧撞鐘」,反擊淫賊的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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