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二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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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招之後,他已成了強弩之末,劍招漏洞百出,在強敵環伺之下,要脫身比登天還難,逐漸支援不住了。 客店中,安平在埋頭大睡。 看著二更將盡,他突被輕微的聲息所驚醒,房中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床前的盆火木炭已被火燼所掩,房中雖有暖流蕩漾,但已不見炭火的光芒。盆側放置的一壺熱水,不住傳出輕微的沸水聲響。 「有人。」他直覺地響。 冷風一掠而過,帶來些少涼意。冬日房中閉得緊密,冷風不可能吹入,顯然剛才房門曾經被打開過,所以,他猜想有人侵入房中了。 他本是和衣而睡的,悄悄揭開棉被,左腳探下找靴,右手已抓住身側的寒影劍。 這瞬間,他警覺地滾下床來,抓住了靴子,貼地竄至床尾。他鼻中,突然嗅到一縷幽香,不由悚然,正想掏清神丹吞服,可是,百寶囊仍留在枕畔。 他屏住呼吸,長身站起。 糟了,他感到一陣頭暈,想挺立已力不從心,頭重腳輕,迷迷糊糊地栽倒,跌入一個香噴噴熱烘烘的胴體中,便昏睡不醒。 來人接了他的劍,將他放在床上,替他穿好靴子,撕被單將他背上,千里火一晃,照亮了他床頭枕畔的雜物。來人手腳甚快,熄了千里火,抓起他的百寶囊和小包裹,出房走了。 久久,房門再次悄然而開,首先透入一股淡淡青煙,煙攻人入,六個黑影搶入房中,五具火摺子幾乎同時點亮。火光下,游龍劍客躍至榻前,第一眼便看到被撕破了的棉被外套。他臉色一變,伸手抓住破被一掀。床中餘溫仍在,卻沒有人。 「咦!這小子不見了?」他訝然叫。 一名大漢臉色泛青,急急地說:「小的一直緊盯著房門和窗口,不敢稍懈。小的發誓,夏小狗絕不曾離開房門一步。」 游龍劍客不悅地冷哼一聲,厲聲道:「那麼,人呢?」 「小……小的不……不知道……」 游龍劍客順手就是一耳光,將大漢重重地擊倒在地,向其他的人說:「咱們快走,看他是不是到翠玉閣附近找逸鳳去了。」 眾人匆匆離房,被打的大漢苦著臉,回到鄰房,繼續監視著安平的房門和窗口。 安平被迷香弄倒,不知經過多久,方倏然醒來。燈光耀目,滿室生春。首先,他發現自己身上鬆垮垮地,睡在一張老式的雕花大床上,羅帳、繡枕、溫柔的錦衾,床後的壁櫥雕刻著漆金的花鳥圖案,一看便知這是女人專用的閨房,是大戶人家未出嫁少女的香閨。 頭仍能轉動,他扭頭向外側看去。 床頭臨窗處,一座精美的梳妝,坐著一個正在梳頭的女人,房中生有火盆溫暖如春。女人只穿了一襲水紅緞子睡袍,只可看到側影,粉肩微露,裸露的粉頸如同凝脂,挺直小巧的瓊鼻,加上小小的紅唇,和嫩紅色的臉頰,與高挺的酥胸,在淡淡的燈光下顯得極為動人。 ▼第四十八章 險度色關 安平四肢不能動彈,只有頭部尚可轉動,看到妝臺前陌生女人的身影,他悚然而驚,暗叫道:「糟!我落在他們手中了。」 他所指的「他們」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意指何人,反正經穴被制,對方絕不是好路數,至少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 暗室之中,這女人生得十分動人,他確是不敢多看,趕忙定下心神,默默地運氣試解被制的經穴。但他失望了,真氣根本無法凝聚。 他不死心,仍作最後的掙扎。妝臺前的女人,用俏甜而平靜的聲音說:「夏爺,安靜些,你的經穴並未被制,只是被一種可以抑止氣血凝聚丹田的藥物所控,藥力必須在十二個時辰之後方可自行消散,不信你可以再試試看,何必枉費心機呢?」 她並未向安平注視,面對著銅鏡,輕柔地、優美地,用一雙晶瑩的豐腴玉手,梳理著長及胸前的如雲秀髮。 安平轉頭向她看去,定下心神問:「姑娘,這是何處?」 「這是城東的鳳凰臺附近,富商劉天富的後園萬翠閣,房主人是劉天富第七愛妾的香閨,我把她放在樓下的小丫頭房中,讓她和周公打交道。」女人扭頭笑答。 安平看到了對方的廬山真面目,感到心中狂跳,血液流動加快,慌不迭轉過頭去,女人那一雙流露著千情萬意,勾魂攝魄的水汪汪大眼,給與他的壓力奇重,加上她的身軀半轉,睡袍半掩,露出粉脖下的一角酥胸,酥胸上端挺著隆起的部分玉乳,令人望之血液為之沸騰。他一輩子活在男人叢中,不曾見識過如此春光,乍看之下,窘得想拔腿飛逃。 「夏爺,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問。」女人笑著說。 「姑娘貴姓?」 「妾姓王,三橫一豎的王。」 「王姑娘將在下用迷藥擒來,不知有何用意?你我素昧平生,請問姑娘……」 「你不是問得太多了麼?」王姑娘笑問,俏立而起,儀態萬千地走近床緣,纖手挽弄髮梢,美目盼兮,勾魂懾魄的目光,緊緊地向他迫視,毫無羞態,大方已極。 「那麼,姑娘揀能見示的話說好了。」他閉上虎目說。 「我是狄少堡主請來的人。」 「要將在下交給狄華處置麼?」 「不,妾目前還沒有這種打算,以後便難說了。」 「姑娘又有何打算?」 「在儲山我曾見過你勇鬥不老書生,見你在高手重重埋伏下突圍,不僅人才出眾,而且英雄了得,那幾個武林頂尖兒高手,居然攔你不住,妾身十分佩服。」 「在下只問姑娘的打算。」 「那得看你的態度來決定。」 「我的態度?姑娘之意……」 「本姑娘居住在麻姑山,與世隔絕,希望能與你合籍雙修,共享世外人的清福。」 「不要臉!」安平脫口咒罵。 王姑娘噗嗤一笑,斜身坐在他身旁,挽過他的頭,注視片刻,媚笑道:「我活了四十歲,十五歲便看穿了你們男人的真面目,你們這些所謂俠義英雄,以及那些德高望重的名流公卿,在光天化日之下,穿上衣襟,便以聖賢自居,神聖不可侵犯,一旦不見天日,與那些下三濫的痞棍並無不同,以萬翠閣的主人姓劉的說,他曾經做過一州的父母官,晚年棄仕從商,道德文章有口皆碑,在人前周旋,儼然是德高望重的賢子聖孫。嘻嘻!你知道他偌大年紀,有多少房妻妾麼?夏爺,他共有七房妻妾。不時還在外面打打野食,做饞嘴貓。昨晚我做了不速之客,借住時恰好碰上他在這兒和七妾調情。老天,他的德不要了,道也棄如敝屣啦,脫胎換骨現了原形,成了不折不扣的老淫蟲,委實令人噁心。夏爺,你不必罵我不要臉,食色性也,人之大慾存焉,你何必裝出這副假道學臉孔罵人?」 安平冷哼一聲,罵道:「人家夫妻房中的事,虧你一個女人說得出口,無恥已極。」 「嘻嘻!無恥兩字,用在男女之間,未免不倫不類,牛頭不對馬嘴你聽我說……」 「夏某不聽你的骯髒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嘻嘻!我可捨不得殺你剮你哩!」王姑娘媚態橫生地說,嬌軀一扭,將他的頭挽在身前,俯下身軀,用滑如凝脂的粉頰,貼上他的臉部,吐氣如蘭,嗲聲往下說:「狄少堡主請我來對付你,本來,我該與他共進退,但儲山惡鬥之後,我對你極為傾心,因此託辭有事暫離,自由行動,在少堡主襲擊客店之前,我用迷香將你弄到這兒。目下,不管你肯是不肯,我要將你藏在這兒,直待他們走後,再帶你回麻姑山。」 「哼!你想得倒好,在下卻不是你想像中的好色之徒,豈會任你擺佈?」 「你不會反抗的,我會破了你的氣功,你便無法反抗了,不任我擺佈怎成。」 「你能永遠看住夏某麼?」 「只消十天八天,你便不需看守了,那時,你將永遠不願離開我啦!除非你是個天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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