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二二二


  「女兒會設法令他就範,我不信他會是不要女人的男人,食色性也,難道女兒的姿色,打動不了他麼?」

  「好孩子,你看他像不像個會對你動心的人?和他說了半天話,他居然不曾多看你一眼哪!」

  「情勢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等他落在女兒手中之後,控制了他的生死大權,他會轉變的,除非他是個不知人事的白癡,不然保證他轉意回心。」

  「狄少堡主等著要人哪!」玉面狐仙轉過話鋒說。

  「等女兒厭倦了之後,再給狄少堡主處治,並未為晚。」

  母女兩低聲商量許久,仍未見安平轉來。

  安平藉故離開,以便冷靜地思量如何安置香珠的事,在江岸走了一圈,一無所見。這段思量的時光中,他先前對兩女所發的疑雲逐漸擴張,更想起了五湖浪子請來了三個女人的事。接著,他心中一動,暗叫道:「咦!這兩個女人的眼睛,我不是感到有點眼熟麼?我記起來了,很像是在順山所看到的,那兩個冒風雪登山趕路的女人。」

  他立即向側方的河岸樹林一閃,小心翼翼地緩向涼亭的後方,藉草木掩身,蛇形鷺伏逐寸欺近。

  罡風怒號,雪花飛舞,涼亭座北朝南,他繞向亭後,正處在下風,聲息無法上傳,他也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息,匍匐接近至五丈左右,居然聲息全無。

  他到晚了些,只聽到玉面狐仙最後所說的話,也聽清香珠所說厭倦了再交給狄少堡主的妙著。

  他恍然大悟,不再偷聽,徐徐退走。

  兩女不知陰謀洩露,仍在亭中低聲商量下手的步驟。

  許久許久,碼頭上出現了安平的人影。

  他先前躲在樹林深處,用寒影劍砍下一株扁柏,削成兩根槳,花費了不少工夫,將槳藏在碼頭側方的草叢中,方現身踅回涼亭。

  玉面狐仙在亭口相迎,笑問道:「夏爺,找到艄公麼?」

  安平臉上堆著笑,不動聲色,心中早有防備,何所懼哉?這兩個鬼女人顯然不是他的敵手,不然她們早該動手擒他了。同時,他認為女人並沒有甚麼可怕的,真正有皓姑娘那種高深造詣的人並不多見,大不了使用暗器或迷香等物獻寶,如此而已。因此,他吞下了一顆清神丹,防範於未然。

  他泰然進入亭中,一面背包裹,一面說:「沒有消息。看天色已是不早,不久艄公定可到來,咱們到碼頭上去等,也許艄公在遠處偷懶,看到碼頭上有人,便會前來擺渡了。」

  「夏爺,先前妾身所請的事,夏爺拿定主意了麼?」香珠滿臉冀求地問。

  「拿定甚麼主意?」安平裝傻,含笑問。

  「請夏爺憐妾孤零,伴送妾至吉安。」

  「如果姑娘堅持前往,小可願效微勞。」他大方地答。

  玉面狐仙淡淡一笑,喜悅地說:「夏爺俠骨柔腸,是人間大丈夫,低允相送,恩比天高。只是,只是,兩位上路時,孤男寡女,未免有些不便,而且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後果堪虞。如果夏爺不嫌珠丫頭醜陋……」

  安平臉色一變,不悅地搶著說:「大丈夫但求問心無愧,何畏人言?五娘的話,小可聽不進耳。至於珠姑娘上路的事,小可自有安排。」

  「夏爺且聽妾身將話說完,可好?」

  「好,你說吧。」安平捺下性子說。

  「妾認為如果夏爺不嫌珠丫頭高攀的話,便認她為妹,以兄妹相稱,在路上豈不方便些?」

  安平還來不及回答,香珠已匍匐在地,掩面泣道:「夏爺,可憐妾身孤苦伶仃,逃出涂家舉目無親……」

  「起來起來,珠姑娘,不可如此。」安平上前伸手相扶,挽起她說:「珠姑娘,請聽小可……咦!你……」這瞬間,突變倏生。

  香珠在他的右手挽扶下盈盈站起,她的右手掩在臉上,身形剛要站正的剎那間,突下殺手,手臂一伸,纖指便點向安平的左期門穴,迅捷無比,宛若電光石火。

  安平早有準備,左手急抬,托住了對方的手腕,一點落空。

  香珠一著失效,第二著緊接著襲到,身軀擠入安平懷中,雙手齊動。左手疾沉,抓住了安平置在腰帶前的寒影劍靶。大拇指頂開了卡簧,右手屈肘撞向安平的左肋。

  ▼第四十六章 高手合圍

  變生倉促,奇快無比。

  玉面狐仙一聲嬌笑,急衝而上。

  香珠變招襲擊,恍若電光石火,迅速絕倫。按理,任何高手在毫不及防之下,即使功力高出數倍,也來不及招架躲避,即使是練了可用真氣閉穴的氣功高手,也不可能立即聚氣行功自閉穴道,得手自在意中。

  可是,安平已先一步知道她們的陰謀,早已行功聚氣,提高警覺,有備無患,豈會上當?他托開點向期門的纖指,香珠屈肘進擊,他只消將小臂稍沉,便可將肘擋住,狠招無所施其技。

  他的小臂下沉、推臂、撤步,左手出勁,反抓住香珠的腕脈,真力倏發。

  同一瞬間,他的右手原本托住香珠的左外肩,這時向裏收,不偏不倚,抓住了香珠的左手曲池,向內發勁,香珠抓住劍靶的手軟了,劍便無法拔出啦!

  玉面狐仙到了,還不知愛女已經被制,一聲媚笑,一掌向安平的右頸根劈去。

  香珠也在這瞬間作困獸之鬥,用上了狠毒的奇招,右膝疾抬,疾撞安平的下陰。這一記如果擊實,安平死定了。

  豈知安平反應超人,對近身相搏術經驗豐富,這剎那間,他已扭轉身形。不論男女,下陰皆是要害,一擊即斃,是腿膝最好的目標,因此與人貼身相搏,行家絕不會暴露下陰的空門,封閉的最佳辦法便是扭身,形成側方接觸。

  他收右腿,身形右轉,不但避開了香珠的致命一擊,也避過玉面狐仙劈來的一掌。

  不止此也,他雙手用勁一帶一推,單足著地的香珠禁不起他的神力推帶,身不由己,撞向一掌落空的玉面狐仙。

  玉面狐仙大驚,向左急飄閃避。

  安平右手五指真力倏發,猛地一帶,拉脫了香珠的左臂肩關節,手起掌落,「啪啪」兩聲暴響,在香珠吹彈得破的臉蛋上,來上兩記陰陽耳光。左手一帶,伸左腳相絆。

  香珠一聲尖叫,「蓬」一聲跌了個仰面朝天。

  玉面狐仙大驚失色,奮不顧身飛撲而上,左掌右指瘋狂進攻,拚命了。

  安平冷哼一聲,飄退八尺,冷冷地說:「回去告訴五湖浪子,少拿你們這種浪女人來獻寶。夏某頂天立地,不會被女色所迷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女色亦然。夏某並非不愛女色,但絕不是你們這種蕩婦淫娃所能迷惑得了的。」

  玉面狐仙守在愛女身畔,不敢上撲,氣得粉臉鐵青,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失聲咒罵道:「姓夏的小狗!老娘發誓要將你擒住,誓報今日你信口雌黃侮辱老娘之恨。」

  「夏某是嚇不倒的,請放心。」安平冷冷地說。

  「你已插翅難飛,水裏陸上,皆佈下了天羅地網,只等你送死。」

  安平向碼頭上掃了一眼,心中恍然,原來渡船沒有艄公,原因在此。他冷笑一聲,說:「夏某闖過了無數天網地羅,至今活得好好地,不勞擔心,在下這條龍你們是困不住的。好好照顧那位小姑娘,她的右肩關節脫了臼,左手曲池穴被制。接臼不難,解在下所制的曲池穴,你得用真氣沖穴術,得花不少工夫,不必追趕在下了,後會有期。」

  說完,向兩人揮揮手,舉步向三岔路口走去。

  他機警絕倫,不走碼頭走陸路,用意在預留退步。從玉面狐仙的口氣中,他知道水陸兩途皆埋伏有人,但水路必定較陸路安全,不然對方根本用不著將渡船的篙和槳取走,顯然水性高明的人不多,對方的重點在陸而不在水,那麼,他必須先走陸路,將所有的人吸引至陸路方向攔截,使對方誤認他要從陸路脫身,爾後便可轉由水路撤走了。

  他向分道處大踏步而行,路兩側危機四伏,繞過半里外的坡腳,進入了埋伏區,踏入對方佈下的天羅地網中,危機來了。

  小徑從坡脊中穿越,兩側的小山坡凋林散落,也有長青的小松柏林,草深及膝,下了幾天小雪,掩覆不住這些枯草,裏面極易藏人。

  已知有人埋伏,他反而定下了心,只是在對方未現身之前,精神有點緊張而已。

  轉過一處坡腳,他向兩側坡度徐緩的凋林草莽看去,心說:「這些地方極易設伏,但也易於脫身,他們為何要在這地方設伏?怪事!……唔!大概他們請來的人藝業高明,認為我必定脫不了身,我得小心些兒,切不可被他們纏住。」

  他往前走,目光落在前面十丈餘一株巨樹後,樹幹下方,青袍袂迎風飄揚。

  「有人藏在樹後。」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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