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一〇二


  「聽說為人倒還正派,迄目前為止,還沒聽說過他們有何把柄落在俠義英雄手中。這次內廠全力對付他,據說牛郎星在九江暗中劫走了內廠走狗從江西地域搜刮而來的大批金銀,聽說可能有二十萬兩以上,事機不密,被走狗們查出是他們所為,因此召集江西地境的高手擒他們歸案。」

  「銀漢雙星難道不知其事,在玉笥山等死不成?」

  「正相反,他們也準備一舉鏟除江西地境三廠的鷹犬。看來,鹿死誰手,尚難逆料,但三廠的鷹犬已有周詳準備,人多勢眾,雙星可能凶多吉少。」

  「哦!原來如此。」

  兩人一見如故,細論江湖秘聞。這時,兩乘從鎮西來的暖轎,在八名健僕的護衛下,直抬入店,通至後院停轎,出來了三個女人。

  安平一面和碧睛行者談論,一面注意出入店門的人,留心觀察動靜。見暖轎抬入店中,心中一動,整在站起說:「談兄,少陪,兄弟回房歇息,告辭了。」

  說完,抱拳行禮告退。

  他的單人上房在內進院,左首第三間客房是三眼華光師兄的住處。

  三個女人和八名健僕,進入了三眼華光的客房。

  他若無其事地進入房中,心中冷笑道:「丁二虎果然高明,已看出那兩個武當弟子是好色之徒,投其所好用上了美人計,食色性也,以色誘好色之徒,無往而不利,有苗頭。」

  他不需前往偷聽,如果兩位武當門人上鉤,不久自可分曉,至遲明日亦可得到左夫子的回音了。

  入暮時分,他早早用畢晚餐,準備到周家一行。

  三眼華光的客房中,氣氛從嚴肅轉變成輕鬆。

  師兄弟兩確是武當的門人,只是武當派正式開山立派,乃是永樂年間的事,迄今僅百年,廣收門人的結果,難免良莠不齊,短短百年中,玄門直系弟子已五傳至弘字輩,俗家弟子已出現第七代門人了,人數眾多,比武林北斗的少林派還多,不但人數超過少林,武林地位也有取少林而代之的態勢。在這難以估計的眾多門人中,想沒有害群之馬事實無此可能。

  銀劍徐文年歲雖輕,但他是第三代道字輩的嫡傳弟子,位列第四代俗家門人。而三眼華光師兄弟,卻是第六代弟子。

  這兩個傢伙是武當沒有多大出息的門人,藝業既不能出人頭地,卻有許多人生的無窮慾望,性格不穩定,極易被慾望所支配,如果他們真具有俠義襟懷,自不會在店中袖手旁觀,而出店後卻與安平為難了。

  店伙前來稟報,說有女客前來造訪。三眼華光人地生疏,聽有女客造訪,大為詫異,略一遲疑,不向店伙問女客的來歷,放心大膽地接見。

  他們所住的上房有內外間,外間可作為會客室。房門在店伙的拉開下,香風撲鼻,麗影入目。

  前兩人是體態豐盈的青春少婦型女人,卻梳了三丫髻,珠翠滿頭,薄施鉛華,眉目如畫。年約二十歲上下,紫緞夾衫,外罩團花夾襖兒,拖地長裙下弓鞋隱現,柳腰兒款擺,落落大方地踏入房中。兩女身後,是一個梳高頂髻的俏侍女,相當俏麗。

  接著,八名健僕魚貫而入。

  三眼華光怪眼彪圓,冷笑一聲,挪了挪腰間的單刀。

  領先入室的少女粲然一笑,向後揮袖。

  八名健僕乖乖退出,在房外等候,以免引起誤會。

  兩女極有風度地行禮,含笑問:「小女子冒昧,不避嫌隙,特此前來向兩位壯士面致謝意。」

  三眼華光師兄弟的目光,狠狠地在兩女身上轉,似乎被眼前俏麗而大膽的女人所迷惑,久久不想出聲,安坐不動,心中猜想她們的來意。

  「請教,姑娘所說的謝意究何所指?」三眼華光沉著地說。

  「午間壯士見義勇為,出面攔阻姓安的人行兇。家叔本待親至客邸致謝,無奈俗務羈身,不克分身前來面致謝意,特令敝姐妹面致謝忱,並為兩位爺爺道勞。」為首的少女笑盈盈地答,神態大方,毫無忸怩神情流露,顯然是見過世面的女人,絕非大門不出二門不近的深閨弱質。

  三眼華光恍然,「哦」了一聲,含笑舉手道:「姑娘你坐下說話,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勞動兩位姑娘芳駕,委實不敢當。敝姓華,單名鋒。那位是敝師弟廖世武。請問姑娘芳名。」

  「小姓丁,名儀。那位是堂妹……」

  「哦!丁姑娘是鎮西橋對岸……」

  「丁家莊的族中主事二爺,是敝姐妹的堂叔。」丁儀含笑搶著答。

  三眼華光陰陰一笑,說:「丁姑娘風華絕代,落落大方,應對非俗,大出在下意外,不像是荒村小鎮的姑娘哩!」

  「妾自幼隨家父在府城經商,返鄉不久。」丁儀毫不介意地答,嫣然一笑,媚態橫生。

  「呵呵!這麼說倒是在下少見多怪了。兩位姑娘芳駕光臨,僅是為了替令叔致謝而來的麼?」三眼華光陰笑著問,神色有點異樣了,但輕鬆之中,仍隱藏著三分戒意。

  「妾奉家堂叔之命,不揣冒昧,與兩位爺爺商量要事。」

  「兩位姑娘說是要事,請問兩位能作得了主麼?」

  「家叔賦予妾身全權,自然作得了主。」

  「呵呵!姑娘的神情,似乎事情並不簡單,在下兄弟洗耳恭聽,請見示。」

  「兩位爺武藝超群,家叔極為佩服。本鎮龍蛇混雜,往來敝鎮的江湖豪傑甚眾,家叔在鎮中經營不少行業,極易引人覬覦,因此必須聘請……」

  「哦!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了。丁姑娘,武當門人有身在公門的人,有吃鑣行飯的長輩,或許有設武館的師父,但卻沒有自甘菲薄做看家護院的人。」三眼華光冷冷地說,狀極不悅。

  丁儀卻媚笑如花,嗲聲嗲氣地說:「華爺,別說得那麼決絕好不?家叔無意委屈兩位爺,意欲以年利白銀五百兩,請兩位至敝莊開設武館。敝莊無論男女子侄,皆必須練武功防身。華爺,難道說,你認為妾姐妹不配向華爺執弟子禮麼?」

  三眼華光又換上了欣然的臉色。說:「丁姑娘,咱們兄弟在江湖歷練,豈能久留?再說,鎮中周家正以重金聘請武師,在下認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周家禮聘如果比貴莊高,在下……」

  「華爺,周家目前自顧不暇……」

  「在下兄弟認為濟危扶傾,乃是武林朋友理所應為,相信周家會用得著咱們的。」三眼華光以退為進地說。

  丁儀盈盈離座,淡淡一笑道:「華爺假使堅持前往周家,那也是無法勉強的事。這是說,兩位要與敝莊為敵,勢同水火了。」

  三眼華光下不了臺,惱羞成怒不悅地說:「哼!與貴莊為敵?姑娘未免太小看在下了,憑貴莊那幾十個小把戲,如果在下兄弟應聘周家,為敵兩字,豈不有點誇大麼?」

  「兩位闖蕩江湖,相信對玉笥山承天宮的凌虛真人絕不會陌生,至少該聽說過這位法力無邊的道爺,是麼?」

  三眼華光臉色一變,沉聲道:「不錯,在下曾聽說過這位老道,姑娘提他有何用意。」

  「家叔是承天宮的施主,真人與家叔交情深厚。」

  「你威脅我麼?凌虛真人敢和武當門人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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