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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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劍靶摸不到。再向下摸,卻摸到劍鞘口,劍不在鞘中,難怪摸不到了。 他心膽俱寒,汗毛直堅。 燈飛到了,他本能地一掌拍出。 「啪!」燈碎裂飛拋,大廳重陷入黑暗中。 「有鬼!」他怪叫,扭頭飛縱。 「嘭!」響聲如雷,樓板搖搖,他將主廂壁撞毀了三塊壁板,聲如雷震,撞得他鼻酸眼黑,昏頭轉向。 人聲嘈雜,埋伏的人急急搶出,燈亮起了,廳中大放光明。 「一玄道兄,怎麼了?」是天長羽士急促的叫聲。 「鬼在哪裡?」另一名大漢叫。 「咦!尚小輩呢?」天龍神僧大叫。 毒真君膽氣一壯,定下心神扭頭一看,變色大叫,道:「到底是人是鬼?」 一名老道臉一沉,不悅地說:「一玄道友,你是怎麼回事?擒下的人呢?」 太師椅上鬼影俱無,被制住迫供的尚陵已經失蹤了,連綑人的頭巾也不見了。樓板上,兩盞破燈破碎支離。 毒真君抽著涼氣,臉無人色地說:「我……我不知道,不……」 「你不是在迫供麼?」 「燈熄了,我叫陳南掌燈,卻看……看到鬼……鬼影將燈飛……飛來,我……我拔劍……」 「咦!道兄的劍呢?」天長吃驚地問。 「不……不知道,我……我拔時就……就沒有。」毒真君恐怖地說,幾乎語不成聲。 「咦!陳南為何不在?」天龍神僧驚叫。 一名老道奪過一名大漢的燈,奔向右後廳門,片刻,提著一名大漢的身軀出廳,慄然地叫:「有人從內間進入,點了陳南的昏穴。」 「這人是誰?」天長羽士冒失地問。 「不會是鬼。」老道沒好氣地答。 「快追!」天龍神僧叫。 「你去追,龍江城周圍十二里二百四十四步,有上萬間高樓大廈,夠你忙的。」始終不曾開過口的老道冷笑著說。 老道丟下陳南的身軀,鐵青著臉說:「樓有多大?我們五個超塵拔俗的高手分佈在四周,居然被人弄了手腳,擊昏我們的人,將人救走,戲弄一玄道友,連一玄道友背上的劍也被人取掉而不自知,這人的藝業,委實可怕極了。」 毒真君打一冷顫,猶有餘悸地說:「不……不會是人,是……是鬼,是人怎麼毫無聲息?」 「道友,你說話小心些,世間如果真有鬼,遭報的人多著哩!」挖苦天龍神僧的老道,語氣相當不客氣。 「我們先查看那人的來蹤去跡,不必爭論了,走!」提出陳南的老道打圓場,再次向後廳門走去。 天長羽士解了陳南的穴道,抓過一名大漢帶在腰間的酒葫蘆,灌了陳南兩口酒,等對方清醒方沉聲問:「陳南,說,你是怎麼回事?」 陳南不住地扭動著腦袋,顛三倒四地說:「有點昏沉……咦?我仍在樓上?我睡了一覺,唔!沒睡著,頭昏昏地,你們怎麼了?」 「啪啪!」天長給了他兩耳光,叫道:「你救人制了昏穴,誰制你的?」 陳南暈頭轉向,吃驚地說:「我?我……我不知道。」 內面突然傳來老道的叫聲:「一玄道友,你的劍在這兒,腳印是從內間出來的,從明窗走了,從塵埃中的腳印著來,是個輕功奇佳的人。」 *** 半里外西大街近城根的一塊荒地中,野草蔓生,安平正替尚陵包紮臀部被火灼傷的部位,一面低聲問:「尚師父,兩位大哥目下在何處?」 尚陵臉部浮腫,含糊地問:「你……你真是安平賢侄!」 安平與四位武師的關係,說起來尋常,非師非徒,非主非客。他們是黃昌齡請來的保鏢榮師父,黃徐雨人皆曾正式拜師,安平並未行拜師禮,但他卻自小便稱四人為師父,四位師父因他是夫子嚴春的門生,所以只稱他為賢侄。在授藝方面,嚴格的說來,四人只授他一些拳術與兵刃器械的把式,興來時,也僅教給他一些應用制敵的秘訣而已,並未嚴加管責勤練。可以說,他並未真正獲得四位師父的「真傳」。而四位師父確也招子雪亮,看出安平的造詣確是比黃、徐兩位高徒高明,但他們本身的藝業有限,並未看出安平的真才實學已到了何種程度。 他替尚陵解了被制的穴道,一拍一震,穴道應手而開,一面說:「小侄確實是安平,請師父不必懷疑。」 尚陵怎能不懷疑?如果真是三東主夏安平,怎能替他解穴?怎能在宇內高手環伺之下,將他從毒真君的身側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出來?他掙扎著坐起,苦笑道:「對不起,夜太黑我無法看清你的面貌,天明後再說。」 「也好,小侄先帶師父離開府城,找地方歇息等候天明。」 他背起手腳仍未恢復原狀的尚陵,越城而走,到了城西南的甘棠湖近斗門處。 尚陵見他背著人,竟能一躍飛升三丈餘高的城牆,不由目定口呆,心中更為懷疑。 兩人藏在樹林中直至天色破曉。他方看清了安平的面貌,把住安平喜極而叫:「老天!你果真是夏賢侄,數月不見,你平安無事,值得慶賀。你兩位大哥料得不錯,說你絕不會被砥柱山的水賊所害,可能冒險前來江州踩探店舖被封的內情,要我前來在花盆內留書等你,果然被我等著了。」 「尚師父,嚴先生是否與兩位大哥在一起?」他急急地問。 「嚴夫子這次真是盡了全力,全虧他未卜先知,早一步結束店務,多救了十餘萬兩資財,更救了無數店伙免受牽連。事發前,嚴夫子與你兩位大哥,與店中親信逃匿在舒城的北峽山,一面派人趕返汾州府撤離家小。事發後,嚴夫子作主帶領眾人至潛山隱身,安頓妥當,他自己將一封書信留交給你,因咐有重會之期。如果明年六月初六他不在黃鶴樓出現,便不要找他了。」 「兩位大哥目下……」 「三天後在蓮花峰董家店杏林等你十天,書信上已有說明。」 「大哥的手書呢?」 「我已吞入腹中,見了你便不需書信了。」尚陵興奮地說。 ▼第十五章 蓮峰杏林 尚陵確是個夠義氣,他在看出危機光臨時,將黃昌齡預定留給安平的手書吞入腹中不留痕跡,寧死不屈,在毒真人的酷刑前迫下,堅不吐露口風。 安平聽說黃徐兩人無恙,恩師已飄然而去,不由心中大定,但卻替師父擔上了心,不知他老人家飄流在何處?六月六日雖有再見之期,但白雲蒼狗變化無常,歲月漫漫,任何時候皆可能有變故發生,誰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期?誰也不敢逆料日後的事,他嘆口長氣,心說:「師父孤零零地一個人,浪蕩天涯如何了結?十三年教育之恩,情如父子,義勝骨肉,師恩難忘,無論如何,我得找到他老人家奉養終身,我必須去找。」 「夏賢侄,你想些什麼?」尚陵發話打斷了他的思潮。 他定下神,笑道:「尚師父,兩位大哥為何三日後方可到來?」 「他兩人不能露面,扮客商徐行,不能急急趕來?」 「哦!那麼,我們何不到杏林去等他們?」 「也好,蓮花峰易於藏身,比在人煙稠密處安全些。」 「尚師父,這就走,趁清晨人少時趕兩步。」 兩人取道趕向蓮花峰,幾乎被一網打盡。 府城中,傳信的信使向四面八方趕,催請江西地境的高手趕來,十萬火急。 附近眼線密佈,偵騎四出,每人帶了一張夏安平和尚陵的相貌圖形,搜探他兩人的行蹤下落。 當天入暮時分,八道的第二高手賽純陽凌霄道人,和十八豪傑中的第三位好漢伏魔天王姜世賢,率領著二十餘名一等一的好漢,溯江而上辦案,不期而至,趕上了這場熱鬧,內廠的群魔實力大增,空前雄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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