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影寒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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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爺掖好袍袂,迫上說:「雙刀聯手,你攻左。」 大漢應喏一聲,向左移動。 「呔!」張爺發令出招,兩刀泛起霍霍光影,一湧而至。 安平拍活了歐陽瑋的穴道,但在片刻之內,歐陽瑋無法恢復體力,所以他不能退,只能迎上。 驀地,艙頂傳來了嬌滴滴的叫喚聲:「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殺!慈悲不得,不是你死就是他們活。」 「錚錚!」安平連揮兩劍,將兩人震退八尺,喝道:「不要迫在下火發,還不退走?」 張爺臉色一變,叫道:「楊英,用那小狗的雙龍神筒殺他。」 歐陽瑋退到後面活動筋骨,應聲大笑道:「如果任何人都會使用,怎算得是長青堡之寶?不必枉費心機了,弄得不好,反而枉送性命,不信可以試試。」 兩個女人見沒有人理睬她們,似乎感到臉上無光,人影起處,香風中人欲醉,兩人像兩朵綠雲,翩然降落在艙面上,堵住了艙門入口。 被安平打昏的青衣大漢剛甦醒不久,正搖搖晃晃地站起,張爺突然大喝道:「涂榮,阻住那兩個妖女。」 大漢慌忙拾起匕首,迎面擋住兩女的去路。 「丟他下江。」少婦向侍女低喝。 婢女應喏一聲,羅裙款擺,蓮步輕搖,上前媚笑道:「涂爺,是不是要小婢丟你下江?依我看,你自己跳下去好了,我家姑娘不會怪奴家偷懶的。」 涂榮不知厲害,也不知憐香惜玉,「唰」一聲一刀刺出,喝道:「小狐狸退回去!」 婢女一聲輕笑,左手的連鞘寶劍來一記「力劃鴻溝」,「得」聲輕響,擊中徐榮的手腕,匕首立即飛墜江心,他本來就頭重腳輕用不上勁,而侍女卻出手奇快,下手亦重,一擊便中。 侍立乘勢搶入,「噗」一聲悶響,一劈掌劈得涂榮頸根欲折,「哎」一聲怪叫,抬手護臉。 侍女閃身扭腰,抓住了涂榮的腰帶,喝聲「下去!」涂榮可真聽話,身軀凌空而起,帶著一聲刺耳的慘叫,「噗通」一聲跌落江心,一沉一浮,大叫道「救命!救……救……命……」 沒有人救他,片刻便漂到後艙去了。 前端的艙面,惡鬥早已展開,張爺和楊英分進合擊,兩把鋼刀如同狂風暴雨,瘋狂進擊。 安平仍未回手反擊,寒影劍左攔右架,從容揮灑,只將對方震退或架開,不許兩人迫進半步,愈鬥愈沉靜,先前因殺人而起的恐懼,已經煙消雲散了。 少婦觀戰良久,忍不住叫道:「前面將到安樂磯,右岸的厭里口有官兵的巡江哨,看到船上有人鬥毆,必定發舟攔截命船靠岸盤查,豈不麻煩?青年人,你真是死心眼,你不殺他他可要殺你,客氣什麼呢?你如果怕殺人,我要代勞啦!」 船首的商山二聖也幾乎同聲叫:「廢了他也好,拖不得。」 安平確也被激出真火,鋼牙一銼,一聲長嘯,晶虹驟變,但見一道淡淡銀影楔入刀法之中,人影漸進,三個人影乍合。 「哎唷!」楊英狂叫,第一個退出,連退丈五「砰」一聲鋼刀墮地。他的右手小臂外側,裂了一條八寸長血縫,鮮血如注。 真不巧,他身後正站著俏侍女?俏侍女在他的腿彎上踹了一腳,叱道:「跪下,不准叫。」 他真聽話,「噗」一聲跪倒在艙板上。 人影已止。安平的左手,抓住了張爺持刀的右手脈門,寒氣徹骨的劍尖,抵在張爺的喉結穴下,冷冷地說:「你這劉太監的走狗,本來我該要你的命,」 「殺呀!說那麼多廢話作甚?」少婦媚聲叫。 安平瞥了她一眼,嘆口氣說:「姑娘,殺人不是姑娘家的事,你何苦……」 怪!少婦居然沒生氣,用一聲媚笑打斷他的話,說:「你如果不殺他,船一靠岸,想想著,後果如何?也許你能一走了之,但船家如何?旅客如何?即使官府不想在這些可憐蟲身上敲榨一筆油水,至少也得嚐一兩月監禁的滋味,提審、作證、取保……你不是教他們走投無路麼?你宅心仁厚,可是太過固執,說難聽些,你簡直是個毫無見地的懦夫。你別管,交給我辦,三廠的走狗,人人皆曰可殺,殺一個可以多救不少無辜。」 張爺渾身發抖,大汗滿頭,威風全失,哀叫道:「好漢爺,饒命!饒……饒我一……一命,我……我上有老娘下……下有妻……妻兒……」 艙門口,伸出一個水客打扮的中年人腦袋,躲在門後說:「這位張爺自小父母雙亡,夤緣投入京師八虎的魏彪太監手下,先在錦衣衛當差,後調內廠,作惡多端,行同虎狼。家有一妻八妾,號稱九美,建了一座九美樓,華樓藏嬌。前天在武昌,在錦宮閣一口氣叫了武昌堂班大名鼎鼎的三位海棠姑娘陪宿。」 少婦柳眉倒豎,杏眼睜圓,殺氣騰騰地向安平叫:「交給我,你這懦夫。」 安平神色一怔,凜然地說:「我寧可做懦夫,也不任意殺人。三廠人數上千,你不能一口咬定裏面沒有一個好人,以此人來說,未抓住他的罪證前,相信一面之詞便將他處死。有失公允。對不起,在下不能將他交給你。」 侍女在楊英的命門穴踢了一腳,楊英「嗯」了一聲,向前仆倒。她搜出雙龍神筒,拋給安平身後的歐陽瑋,說:「小弟弟,叫你的同伴不必固執,激惱我家小姐,那就很難說話了。」 少婦不怒反笑,向安平冷問:「你打算把他怎樣處治?」 「廢了他的丹田和中極兩穴,割斷他的腳筋。」安平大聲說。 張爺臉色死灰,猛地掙脫右手,向後急退,脫離劍尖的控制。他料定安平不會殺他所以冒險逃命。 少婦一閃即至,一掌拍在張爺的天靈蓋上,噗哧一笑。 安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地注視著含笑殺人的少婦發呆。 ▼第九章 煙波樓上 安平確是無意殺掉張爺,因此在張爺全力掙扎的剎那間,惟恐劍尖錯傷,不得不放手,卻因此一來,反而送掉張爺的老命。 少婦早有準備,她本來就站在張爺身後不遠,突然迎著逃出安平掌握的張爺,一掌拍中張爺的天靈蓋,張爺連一聲也未叫出,腦內受了重創,晃了兩晃,屈身挫倒。 少婦嗤一笑,媚目瞟向發呆的安平。 安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地注視著少婦發呆,冷汗再次從全身的毛孔冒出,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總算大開眼界了,在此之前,他絕難相信世間會有含笑殺人的絕色美女,今天竟被他親眼看到了。 少婦向他送過一道勾魂懾魂的眼波,向侍女說:「小蕾,我們走,善後是男人的事,用不著我們費心。」說完,嬝嬝婷婷地走向舷板過道。在走道口回眸一笑,媚態橫生,笑得安平心中一跳。 歐陽瑋咽了一口唾沫,怪聲怪氣地低聲罵道:「邪門!也不是個好東西。」 已轉身舉步的少婦耳力極佳,再次轉身嬌笑道:「小弟弟,你罵我麼?」 歐陽瑋被笑得臉紅耳赤,迴避對方的目光,支吾地說:「我沒罵你,別多心。」 「你的膽子並不大嘛。」少婦不放鬆地說。 「當然囉!膽子如果真大,我就不會躲躲藏藏。」歐陽瑋退讓地說。 「但你卻膽敢在武昌殺人,公然刺殺了三廠的四名狗官,你像個奸猾的貓,會偷食卻不會抹嘴,竟會被人盯上,動不動就掏出你歐陽家的家傳活寶,嚇唬對方替你爺爺找麻煩。你再這麼胡來,看你爺爺敢不敢出來善後?」 歐陽瑋乖乖閉嘴,不敢再回話。少婦格格嬌笑,扭頭嬝嬝娜娜地走了。江風飄起她的裙袂,也飄起她腰旁的彩巾,露出巾中所繡的金色富貴花。 安平心中一動,臉色露喜,等她們去遠,方挽了小傢伙在左舷坐下,低聲問:「小兄弟,你認識她們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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