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二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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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玉……不……不要折磨我,我在泉下不饒你。」 「呸!」貞玉兇狠地道:「你如果能為厲鬼,閻王也不饒你,早早打發你去投胎變豬去,天地間如有鬼神,怎會容許你這種畜生橫行霸道?」 秀春突然拿起一根金針,放在燈火上燒道:「哦,好親親,我要先讓你永遠記住今夜,在黃泉下也永銘不忘。」 針燒紅後,她臉上浮起怨毒的笑容,掀開他的下身,兩手齊動。 「哎……喲……」夜遊鷹狂叫,下身一陣痙攣,鷹目向上翻,又昏厥了。 第二天,一行人起程上路。這是一群奇怪的行列,十匹馬,一輛貨車,貨車上的擱著棺材,棺材上躺著受傷的人,馬上男女都有,全穿的勁裝。十條兇猛地老狗,用繩繫住脖子,近頭處有一條竹筒,不致讓猛犬將繩咬斷。繩繫在車後,狗跟著馬車汪汪叫,大概是又餓又渴,養畜生不餵飼飽些,真不像話。 這一群奇怪的行列,一大早浩浩蕩蕩出了潞安府南下,踏著晨露走往澤州府。 從此,武林中傳出飛虹劍客王萬年死在雪山的消息,他與寰宇四侶拼命,卻死在他的徒弟夜遊鷹李詠之手。 傳說,夜遊鷹的骨頭,從山西澤州直散落至湖廣漢陽府,在路上曾被人拾到不少根,每根骨頭都刻有他的名號。 據說,夜遊鷹一家三十七口,全在一夜間失蹤,可能已經隱居了。 江湖上流傳著夜遊鷹的滔天罪行,愈傳愈遠,幾乎無人不知,人心大快。 飛虹劍客王萬年的後人,已不知遷到何處去了。 五年後,南嶽衡山鐵佛寺,來了兩個中年尼姑,姿容秀麗,參拜鐵佛之後,飄然而去,不知所終了。據鐵佛寺一個中年和尚說,有一位女比丘他認得,一口咬定是漢陽府人家縉紳的大小姐,不會錯的。 天下綠林道巨魁,先後失蹤不少人,有些正是金盆洗手,不知所終。 而老一輩的俠義名人,也大多不見了。 武林中轟傳著大鬧太行山的湖廣祝中原,傳誦著許許多多的神話,可是祝中原卻不在江湖出現了,沒有人見過他,不知所終,最後看到他的人,是半月後在湖廣看到的。 雲棲逸簫一行人,次日得到火眼狻猊送來的一封信,說是死刑室的死囚已經全部放出,傷勢稍輕的人與後寨囚房的肉票,將於午後派人送到潞安府,打發他們自去,傷重的人,須待治療後再行送出去,請老人到府東路上查看。 老人家午後走了一趟,心中大慰,在潞安府逗留一天,決定次日上路,由老奶奶攜帶兩個丫頭兒,先隨中原返回湖廣老家,先探望未來的親家,也讓兩個丫頭見見未來的婆母,至於鳳珠小姑娘,老人家眼睛雪亮,他專程請秦白衣夫婦遷至龍眠山,免得日後有人找上洞庭湖尋仇,等老奶奶從湖廣回來,再替小獨生女打算,他們之間,自有一些小商量,在中原和幾位姑娘處,透露一些口風,先讓他們心中有所準備。 老人家決定一行人在武昌分手,他自己和一群好友先返回龍眠山雲棲谷盤桓。 十月中旬末,他們從武昌分手,老奶奶預計在十天中,至遲不超過十一月初,便可達到武崗州,算起來,中原萬里迢迢出塞尋父,去時是稚子,歸時是青年,此期間出生入死,如願以償尋得父親,足足四年零三個月。 十月末了,寒風凜冽,天空中雲沉風惡,看樣子,快下雪啦! 在武昌府他們置了寒衣,冒著罡風,買座騎上路,往南飛趕,有老奶奶在一旁,中原便成老奶奶的活寶,兩位姑娘只能光瞪眼,無法和中原親熱。 且表表惠寧老和尚上官罡,他護送祝永春返回湖廣,在路上出了大紕漏,險些掀起無窮風波,幾乎鬧大了。當他們走到岳州府時,後面便被兩批人盯上了。 這兩批人,第一批是從長沙方面趕來的人,發現他倆,便轉向盯梢,分派一部分人,飛騎先往武崗州急趕,第二批是個孤身客人,全身裹在黑色的衣巾內,頭上戴著掩耳風帽,掩耳連口鼻全蒙上了,只露出一雙黑多白少,亮晶晶的明亮大眼睛,身上披著斗篷,腰中懸著長劍,騎了一匹馬,鞍旁有弓袋箭壺,鞍後有馬包,是一匹雄駿無比的黃驃馬,這種馬,在內地確實少見。 這位黑衣人,是從武昌向下急趕的,有五名青衣大漢在一兩里後緊跟,他們迫得太近,全是中年以上的剽悍大漢。 惠寧老和尚是老江湖,渡過汩羅江,便發現不對勁,心中凜凜,他已身負重責,不由他不小心,萬一出了事,他真不敢想,他不能把未曾證實的事對永春說,也不能說,免得亂了心神,反而更糟! 永春一上路,心情特別開朗,十年遠戎,竟能生還故鄉,他心中自是快樂,但到了湘潭分路處。轉往西南行。他心中開始不平靜,十年,不是一段短時間,十年世事滄桑,去時年紀輕輕,歸時黑髯飄飄,誰知道這幾年的變化呢?近鄉情怯,難怪他心中不平靜。 一步步接近故鄉,這一條官道不大,在起伏的山區兼趕。他們是步行,背著包囊,每日趕一百四十里左右,過了湘江,已是十月末了。 由長沙到寶慶府,全程是五百三十里,預定四天抵達,過去湘鄉已是第二天午後未牌正。 官道沿連江右岸上溯,十五里過了石魚山,不久即岔入豐溪,經過武障市巡檢司查驗了路引,巡檢司的官兵,看了他倆的路引,竟然萬分客氣,破天荒送他們起程。 過了武障市巡檢司,開始進入山區。這一帶,已沒有大村鎮,是長沙寶慶街州三府的交界處,三不管地帶,道路最不靖,相當討厭。 惠寧大師心中開始焦急,他想:「這條路不易走,我可得小心了,不知後面的青衣大漢,到底是沖誰而來的?唔!我得留心些兒!」 他開始折一些尺長樹枝,塞在腰袋上,扛著方便鏟,一面和永春聊天,他說:「永春,快到故鄉了,你有何感觸在心頭?」 永春沉吟半晌,苦笑道:「上官伯伯,永春只有四個字:近鄉情怯。」 「應該,世事滄桑,如白雲蒼狗,變幻無常,自有萬千感觸在心頭,二十年前,我說過你最多有十年相聚。卻沒料到。一別十年後,仍然可以相聚一堂。」 「伯伯,還是不必回回龍古剎清修罷,我可在家建一座佛堂,讓你老人家清修,朝夕也可……」 「呵呵!永春,你著相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又得說了,你我相聚之期不會太久,唉!也許,一別之後,此後相見無期,你說,你對那草原黑龍成天威,真的沒有絲毫眷戀麼?不許騙我。」 永春黯然,搖頭低聲道:「不知怎的,以前我恨她,但在她改邪歸正之後,一再捨身維護我,伯伯,我無法再勉強自己恨她。」 「這也是實情,你畢竟是性情中人,男女之間,如果沒有恨,便是愛,很難在心中抹掉,對那畜生宋五湖,你作何打算?」 「只要他不找我,何必再和他計較?」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永春,你不計較,但中原回來之後,風波絕難避免,唔!小心了,後面有人,你先走一步,注意,別回頭。」 後面,衣袂飄風之聲大起,老和尚回身一看,怔住了。 那是兩個身材雄偉的古稀老人,一襲灰袍飄飄,正用輕靈的步履趕路,看去如流水行雲,十分飄逸和迅捷。 左面那人方面大耳,留著五綹長鬚,紅光滿面背著包囊,腰間圍著一根鏈子槍,右首那人臉如清風古月,也背著包囊,腰中懸著長劍,兩人飄然而來。 惠寧大師心中一動,趕忙轉身低頭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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