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嘯荒原(173)_雲中岳

一七三

　　「其二，已派人至桐城散佈消息，引雲棲逸簫夫婦兩到山寨談條件。」

　　「你們敢與他老人家談條件？」

　　「敝山主雄才大略怎會不成？別忘了，雲棲逸簫有個親人在咱們手中，談不成，只消割下一人手腳擱在案桌上，不談也不成。」

　　「哼！你們也得死。」

　　「死，小事一件，咱們太行寨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死唬咱們不倒。敝山主已傳出綠林帖，邀請天下綠林大舉前來，自己亦親赴漢陽府，敦請江湖中黑道英雄前來與會，這幾天必可返回，同行的將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哼！雲棲逸簫太老了，他早該死了。四年前蛇山奪劍時，他出現在武昌城，嚇壞了不少人，他為何還賴在世間威脅咱們這吃黑飯的朋友？他早該……」

　　中原用一聲陰森森的冷笑，打斷氤氳客的話，說：「好吧！你既然自認是亡命之徒，自命不怕死囉，是不？」

　　氤氳客看出了危機，不僅感到中原語言夠冷酷，眼中的寒芒冷電，也令他徹體生寒，毛骨悚然，人如果真的不怕死，活著又有何意思？當然，真到了非死不可時，那又當別論。他臉色死灰，大汗如雨，眼中發出恐怖的光芒，雙手支地，一步步向後退。

　　「回去。」身後傳來海蕙極為冷酷的聲音。

　　他轉向側方，慢慢以臀部著地退走，驚恐地說：「你……你想怎……怎樣？」

　　「我要你死，慢慢地死。」中原一步步迫進，冷酷地答。

　　「我……我是信……信使，你……你不能殺……殺我。」

　　「能的，閣下先用醉仙香計算祝某，又有何不可？」

　　氤氳客仍在退，恐極地說：「你如果殺了我，五個肉票將會遭到……」

　　「閣下放心，這兒四下無人。」

　　「正相反，從閣下落店，一舉一動正在本山眼線監視下，遠處山林間，正有人向這兒瞭望。」

　　中原心中一震，但略一權衡，便略為放心，太行山主絕不會因為死了區區一個三流角色，便會向人質下手。便向海蕙說：「蕙，將乾坤掌弄醒，讓他看看同伴是怎樣死的。」

　　海蕙心中已亂，但仍聽他的話，叭叭兩掌將乾坤掌拍醒，點上穴道擱在一旁。

　　氤氳客乘兩人說話分心間，伸手到懷中去掏。

　　「哎……」他狂叫，右手臂骨被中原一腳踢斷，肉卻無傷，向後便倒，他接著叫：「饒……饒……命……」

　　「你不是說過不怕死，是亡命之徒麼？」中原冷冰冰地問。

　　「饒……」

　　「饒你不得，世間自認為是亡命之徒的人太多，留你們這些人活著，沒好處……」

　　氤氳客突然迅捷的爬起，撒腿便跑。

　　「躺下！」

　　中原厲喝，一腳便將他踢倒，一腳踏上他的小腹，又道：「我要把你的內臟，從兩端擠出，你信是不信？」

　　氤氳客用左手拼命推腹上的腳，發狂地叫：「我信，我……我信，饒……命……饒……命……」

　　中原腳尖向前一滑，在他心坎上一點。氤氳客不再叫了，怪眼連翻，眼珠似要脫眶而出，手腳略一抽搐，吁出一口長氣，舌頭向外一伸，死了。

　　中原回頭，看看滿身大汗臉色死灰的乾坤掌說：「姓辛的，你也是亡命之徒麼？」

　　「不……不……」乾坤掌語不成聲。

　　「如果是，一客不煩二主，我也送你走。」

　　「不……不……暗算尊……尊駕，不……不……不是在下的意……意思，是……是氤氳客貪……貪功心……心切……」

　　中原哼了一聲，說：「好吧，將你們的山寨所在說出，請來些什麼人，自然也得說上，如此就饒你。」

　　「這……這……」

　　「不必這，我會讓你帶我們入山。當然啦！你真要不怕死，不說也就算了。」

　　乾坤掌一聽要由他領路入山，心中大定，說：「在下實說就是。」

　　「在下洗耳恭聽。」

　　「出壺關往東南進入山區，不足五十里，便到了九山十八寨的第一山青龍山，再進二十里便是九宮山忠義堂大寨。」

　　「至於請來些什麼人，在下是弄不清，只看到兩正之首笑判官花雲，六盤人屠，山王的八拜義弟獨眼龍甘輝，其實九山十八寨中，高手輩出，好漢如雲，用不著向外請人。

　　「敝山主在江湖聲譽極隆，武林俊彥全聞風而至，投向山寨共同行道，太行山忠義堂乃是武林朋友心中的聖地。閣下如果敢隨在下前往以卵擊石，即使寰宇四侶全來了，也討不了好去，可能多得被埋葬在太行山。」

　　「貴山主確是了不起，咱們這就走。」中原不在乎地說。

　　「今日入山，已經來不及了……」

　　驀地，十丈外草叢人影一閃，鑽出一個老人來，向這兒道：「來得及，小兄弟。」一面說，一面掠近。

　　中原認得這個老人，他那紅革囊極為觸目搶眼，四年前在蛇山，這老人曾用霹靂火彈炸開假劍匣，揭破夜遊鷹的奸謀。

　　海蕙也認得，她抱拳行禮笑道：「原來是張老前輩，一向可好？」

　　來人正是雷火神叟張岳，他瞇著精光四射的怪眼，惑然打量海蕙好半晌，說：「咦！你這假小子找我老人家窮開心？你是誰？」

　　「晚輩諸葛海蕙。」

　　雷火神叟一怔，哦了一聲道：「哦！是你這丫頭，十年了，你還認得我老不死，令尊一向可好？」

　　「託福，家父在家潛修，多年未履江湖了。」

　　「哈哈！他該出來了，令祖也將出山，太行山將有熱鬧啦！」

　　乾坤掌心懷叵測，他想拖延時間，說今天進山來不及，要找機會通知手下賊人，將消息傳至山寨的。豈知半途截出一個雷火神叟，說是今天還來得及。

　　海蕙認得雷火神叟，十年前，他曾至桐城拜會海蕙的父親雲棲莊主諸葛青虹，所以認得，便向老人家出聲行禮招呼，道出名號。

　　雷火神叟笑指著中原問：「小兄弟，那晚在蛇山出面點醒我們的人，可是你？」

　　中原抱拳行禮說：「正是晚輩祝中原。」

　　「諸葛海文可是你的義弟？」

　　「仍是口頭上稱的義弟。」

　　「唉！這小傢伙把事情鬧大了。」

　　海蕙急問道：「老前輩，我弟弟怎麼了？」

　　老人家搖頭苦笑道：「他在太行山進出叢莽十餘次，一再暴露行藏。可是太行山主極少在家，無法找到人，他在兩月前又入太行，火焚白虎山山寨，終於惹火了史老狗，將他擒住囚在死刑室，即百般拷問，要套出內情，令弟在江湖行走之時，曾結交一個惡賊，名叫風雷金刀牛傑。這傢伙名義上是白道英雄，是武林中年輕一輩中的高手，事實上卻是太岳縹緲三娘的義子，那老虔婆卻是綠林中的母大蟲，與太行山主同是黑道巨擘，互通聲氣，令弟交下這種朋友，你說糟不糟？」

　　「就因為風雷金刀，舍弟暴露了身分。」海蕙跌腳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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