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一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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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答他們,四面八方全是蒙人,連劈二三十名,一騎先後被射倒。 兩人丟了長刀,拔劍飛騰,像兩頭大鳥,起落間血肉橫飛。這一來,兩人反而輕鬆多了。尤其是海蕙的承影劍,飛騰撲擊勢如瘋虎,劍虹如電,任何堅硬盾甲也擋不住,人馬一觸便死。 他們到了西面,後面沒有自己的一兵一騎,孤身入了重圍,但他們不怕,渾身浴血,往帳幕裏頭鑽。 中原領先鑽入,劈面撞上一個兇猛蒙人,一把長刀斜劈而下,力道奇猛。 「錚」一聲,劍將長刀盪出,中原揉身而進,「嗤」一聲劍中心窩,屍首往後倒。長劍一閃,點在一個蒙族少年的胸口上,沉聲道:「火眼狻猊何在?說!」 少年也聽得懂漢語,臉色死灰地答:「在西面鹽池南岸。」 海蕙接口道:「原弟,他定是去掘草原黑龍的寶藏了。」 「你怎知道?」 「成前輩已經告訴我了。走!」 兩人飛躍出帳,向西衝殺,如入無人之境,到了鹽池附近,已經沒有蒙人了,這兒是沙磧地,不能逃命,所以沒有人往這走。 鹽池南面,有一串連綿的砂石丘陵。海蕙略一打量,便向丘陵下飛掠。後面,殺聲如雷,金鼓震天,但他們卻懶得去管了,殺這些蒙人,真不是滋味。 兩人沿砂石丘陵急走,奔了十里地,遠遠看到一座鹽池旁沙丘下,散落著十餘匹座騎,地下有人影。中原說:「我們來遲了。」 「還有一個活人,我們確是遲了。」海蕙也說。 兩人飛掠而至,只看到地下遺有十餘個被劍刺死的屍體,有一個胸前挨了一劍的大漢,正在地下爬行,要爬向一匹座騎地下爬出一條血路。 沙丘下掘出一個大洞,裏面有一個大木箱,箱蓋已被撬開,一具枯骨靜靜地躺在箱底。顯然,這兒並沒埋有寶藏,而是一處埋骨之地,箱蓋上,刻了一些蒙文,但中原看不懂,只好罷休。 他走到爬行掙命的蒙人身前一站,大聲問:「喂!你聽得懂漢語麼?」 蒙人一面掙扎,一面虛弱地低叫:「水!水,水!」 居然是漢語,看長相,雖是蒙人打扮,卻不是蒙人,中原縱到座騎旁,解下水囊將人扶起,讓他喝個飽,一面說:「不能喝得太多,你的血已經夠淡,喝多了……」 那人不管了的警告,貪婪地狂喝,但氣息越來越弱,水開始從嘴角往下淌。 「噗」一聲水壺跌下了。中原問:「火眼狻猊何在?」 大漢眼睛瞪得大大地,模糊地說:「往……往南,走走……走了。」 「多久了?」 「半……半個時……時……辰……」話未完,黑眼珠一翻,口中響起咯咯聲,血水向上一冒。血泡出現,腦袋一歪,死了。 中原放下屍體,站起來問海蕙說:「火眼狻猊定然已向南進入中原,這兒用不著我們了,走,往鬥場。」 「是的,我們趕回去保護爹爹。」 兩人去牽座騎,不錯,鞍旁還掛著弓箭,鞍後有馬包,還有水囊。兩人飛身上馬,往殺聲震天金鼓雷動的鬥場狂奔而去。 等他倆回到戰場,到得晚了些,總督軍務王大人已在山坡下建了行轅,正在清理戰場。受傷的官兵一一包紮送上駝背馬兒。陣亡的官兵亦已包好帶走。 戰場上,全是無頭的蒙人屍體,血染枯草,慘不忍睹。這是一場空前慘烈的大戰,雙雙都全力相搏,為爭生存而拋頭顱灑熱血,明軍獲得一次空前的大勝利。 這一役,勃羅忽和滿都魯留下的老弱婦孺,大都被俘。三千兵馬逃走了一半,被俘的不多,因為在混戰中沒有機會擒人,受傷與被俘的壯年蒙人,僅有三百五十名。 滿都魯的兩名妻子,是女俘中最突出的人物,可惜,最有用的潑婦芒都海卻不在其中。 被滿都魯在大同、延環、寧廈等地掠來漢人子女,足有上千之數,被官兵救出了。 這一役,把蒙人趕出了河套,平靜了九年。直至伯顏猛可王內外蒙統一,勢力東至遼北,西至哈密,方又進佔河套向明朝邊塞劫掠。但還不敢居住,直至正德六年,他帶一萬戶進佔河套,不走。這一萬戶,稱為鄂爾多斯部。東北瀚海之南,也安置了他岳家土默特部眾一萬戶。更東,京師以北瀚海之東,也安置了永謝布人一萬戶。這三部計三萬戶人,合稱右翼,直至今日,還可在地理中找到歷史的遺痕。 據說,滿都魯聞訊趕回,妻子不見了,只找到無數殘骨,他痛哭失聲,帶了族人逃出了河套。未走之前,他趕走了可汗勃羅忽,自己做了可汗,札加思蘭做太師。 總督軍務王大人是了不起的勇將,但年紀愈大膽子愈小,他不敢派兵窮追殘兵,也不敢在這兒多逗留,西北大漠之中,狂風挾風沙漫天而至,他以為滿都魯的大軍可能正往這兒趕,所以下令回師。 傷患先行,俘虜繼後,無數駝馬成了戰利品,將長刀金槍弓箭裝走,最後一把火將所有帳幕燒得光光。 大軍在火光沖天中進行,在狂風飛沙中旋師榆林。 在延綏府,掀起了慶祝鹽池大捷的熱潮。 祝永春父子、上官罡、海蕙,四個人帶著王大人所賜路引,悄然南下。 本來,王大人要保舉永春任千戶,並要中原押俘上京聽候天子恩召。可是,他父子卻堅持要回家去,功名富貴如浮雲,任何都不要。 王大人留他們不住,只得答應將部分功勞替他們申報朝廷,塘報摘要遙送武崗州,讓知州大人替他們父子好好安排。 四人四騎悄然地離開了延綏府,踏著曉風殘月,在寒風蕭索中南下,取道遙奔湖廣。 由於姥姥已帶走了秋菡在太行山等候,他們必須先到山西。便沿無定河南下,在綏德州折向東渡過黃河,進入山西地境。 九月末,他們經汾陽府取道東南行,到了潞安府,在這兒分手。 上官罡與祝永春雙騎南下河南,渡黃河走孟津,折向東走鄭州,南下先返湖廣。 中原一雙愛侶,在潞安府打聽消息,準備先找到姥姥,再返回湖廣,不必再找太行山主了。 世間事就是那麼巧,他們不想出事,但事卻找上頭來,真想生事,可能反而沒事。 在潞安府逗留三天,大事不好。 這裏且表表太行山,揀簡要的寫。 太行山,也叫五行山,名稱由來已久,算是古名。這山並不大,大的是整體,且看括地志怎樣寫── 「太行山亙河北諸州,凡數千里,始於懷而終於幽,為天下之脊。」括地志,是唐魏王泰命著作郎蕭德言,秘書郎顧匡,另加一群名人學者所輯的書。 總之,這座太行山,雖沒有「數」千里,但綿亙數省,奇峰一二百座,形成深山大澤。深山之中真正入雲表直上霄漢的高峰,並沒有多少座,山西境內任何一座名山,都比太行山高一倍。 因為山太多,深山之內走上數百里不見人煙並非奇事,甚至有些地方從沒有人到過,是有名的草莽英雄滋養生息的好地方。 潞安府地東面就是太行山,打聽消息並無困難。 真正的太行山,即是說或代表太行的峰頭,不在潞安府,而是在南面的澤州。 這座山,中原曾經走過。他渡過黃河,從這兒踏入山西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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