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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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生命的泉源,也是財富,這說明了為何人類的發展是靠河流,而不是在山地或缺水地區高原上,遠遠地,更看到河流兩旁馬群和牛羊,在草叢中奔馳跳躍,間或可以看到三兩個牧馬蒙人的身影出沒其中。 河流下游更遠處,模糊地可以看到一些蒙古包,疏落地散處在小河兩岸,土梁中,也可以看到兩個蒙人,站在上面向四方瞭望,在二十里內可以看到人馬的奔馳。 中原與姑娘正向土梁下奔來,在二十里外便被人發現他們的行蹤,一聲胡笳嗚咽,警訊傳出來。 相距還有二十里,遠著哩!在這一帶草原中惟有這一段最為平坦,是一處天然的最好牧野,所以看得也遠。 胡笳聲遠遠傳來,中原向姑娘說:「蕙,前面有北人,小心些。」 「原弟,要動手麼?」她不在意地問。 「不一定,先看他們的態度而定,當然,希望他們對我們友好些。」 「友好?」她搖頭苦笑,又道:「目下與蒙人雙方勢不兩立,彼此之間除去兵器相見之外再無他途,見面後必將生死相拼,千萬不可寄望他們能善意接待我們。」 「也不一定,也許我們遇上一族和善的人呢。」中原似乎有點不願動刀弄劍,所以希望能遇到些和善的人,問清草原黑龍的下落便算了。 姑娘不以為然,說:「這幾十年來,沿邊關這四十餘里的廣大地域中,先後死於北人血刀之下的無辜邊民,數量何止百萬?他們以為我們好欺,定會搶先向我們動手,不信等著看就是。」 中原冷哼一聲,說:「如果他們動手,我們要以牙還牙。」 一雙健馬並蹄而奔,向胡笳聲揚起處狂奔而去,走過一半,還有十里地,已可看清百尺高梁上的人影,和小河旁帳幕裏的人影飄搖狀。 驀地,姑娘一聲驚叫,策馬倒退,變色道:「原弟,那是什麼?」 「天!白骨,怎麼這樣多?」中原也驚得將馬勒住。 不遠處枯黃的野草中,無數的人獸骨骼,散佈在方圓三四里的廣闊土地內,碎骨殘骼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除去人骨,也有不少馬骨,和巨大的駱駝殘骨,且有被燒毀的村寨破牆遺跡,顯然,此是一處廢墟,按地勢斷定,這兒定是小河上源,是早年拓荒人建立的村寨,經過一場慘烈的兵劫後,就剩下這些幾乎被夷平的村寨殘跡,和無數人馬的枯骨,以往的光輝已在世間消失了,誰能告訴人們,他們那時所遭遇的又是什麼? 兩人緩下座騎,慢慢穿越廢墟,密密麻麻的枯骨,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冷氣從背梁直往上爬升。 「天,怎麼死了這許多人畜?」海蕙驚惶地發話。 中原看過許久,說:「這兒是一二十年前的村寨,被北人們毀了遺痕。」 「怎沒看到兵器?恐怕是瘟疫哩。」姑娘不以為然地說。 「不是的,瘟疫不會讓骨骼撒落,也不會有整齊的斷痕,漠外不產鐵,鐵器大多來自關內,即使留了刀槍,也早被人拾走的。」 「鞍子們真會那麼殘忍?」 「當然可能,這數十年來,邊關一帶死的人確是太多了,朝廷無力北進,不能守土,焉能安民?」 姑娘恨恨地哼了一聲說:「物腐而後蟲生,朝廷……」 「蕙,不說那些,他們來了,是迎上去呢,抑或在此等他們?」 「等他們好,如無惡意,咱們也不願動武,如果……哼,以牙還牙,這兒多增些白骨。」姑娘挪動著背上的承影劍說。 兩人在廢墟中勒馬站住,專等來者接近。 二十餘匹棗紅健馬,從對面狂風似地向這兒捲來,相距約五里地,逐漸近了。 「先準備弓箭。」中原叫,在弓囊上拔出大弓,扣上了弦,將箭壺摘下掛在腰際。 海蕙對弓箭是外行,但仍能管用,在百步之內,她仍可發揮威力,只是不易命中,如果中了,可以將人射穿,她內力驚人哩,便也開始準備。 二十餘匹壯馬上,是青一色的彪悍蒙族大漢,接近至一里左右,便兩面一分,從兩翼展開包圍。 中原心中一懍,因為他看清蒙人全張起大弓,蒙人以騎射為第一絕技,近身肉搏則兇悍絕倫,二十餘人箭矢齊發,銳不可擋,他立即將最重要的小包囊掛上,說:「蕙,準備棄馬,如果他們用箭遠射,注意下馬伏地趨避,我打發他們。」 「不,諒他們……」姑娘堅決地拒絕。 中原急忙打斷她的話,說:「蕙,馬等是無法保全了,四面八方攢射,防不勝防,保馬力不從心,等會兒再奪馬。」 二三十匹健馬已快合圍,形成一個黑圓形的包圍圈,吶喊之聲雷動,正欲往內衝入,中原安坐雕鞍,左手大弓徐舉,右手三支狼牙箭緩緩搭上弓,箭尾扣上弓弦。 他等他們發話,迎面衝來兩匹駿馬,向兩人狂奔而至,在五十步內止蹄,兩弓虛引欲射,中原冷笑一聲,緩緩引弓,箭在弦上待發。 兩蒙人用中原不懂的蒙語,吱哩咕嚕窮叫了一陣,中原沒聽懂,他叫:「我是漢人,會說漢語的出來答話。」 凡是在邊關出沒的蒙人,大多是曾在中土久耽的蒙人後代,或多或少能會兩句漢話,但這兩位一聽中原的漢語,便沒有再多說,忽然同時發箭,兩顆銀星脫弦而飛。 中原不等對方再取箭,弓弦轟鳴,待對方銀星射到,對面馬兒兩聲狂嘶,兩大漢跌落馬下去了。箭到,他大弓一撥一挑,兩支箭先後向上一揚,落入他掌中。 四面八方二十一個人同聲巨吼,驅馬向內狂衝,衝至百餘步內,箭嘯刺耳,弓弦狂鳴,齊向他兩人攢射。 中原一聲長嘯,忽然升立鞍上,震人心魄的弦聲狂震,箭出似連珠,並大喝道:「蕙,下馬舞弓自衛,最好是先伏地一避。」 箭由四面八方射來,人即能自保,馬兒可無法護住,想人馬兩全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姑娘本想撤劍,聽中原一叫,便運弓擊箭,她如果用劍,危矣!劍毀得了箭桿,箭鏃仍會向前疾射,豈不完蛋? 箭雨到了,中原向上疾升三丈,半空中又連發五箭,並大喝道:「再不住手,誰也別想活。」聲如殷雷,直震耳膜。 二十一匹馬,只有十三匹衝進,遠處倒了八匹,八個人在地上狼狽地掙扎,原來中原不射人,每一支箭皆貫入馬腦之下,應箭便倒。 姑娘的大弓潛勁山湧,左面有座騎,擋住了右方的箭,一聲長嘶,馬兒倒了。 箭無法近身,全被她震落,有兩支擦過她的膝旁,但毛髮無傷。 中原的座騎也倒了,人一落地,三箭又出,吼道:「撤劍,收拾他們。」 對面馬嘶震耳,又倒了三匹,剩下的八人八騎,驚得膽落魂飛,向側一衝,火速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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