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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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兩位姑娘已進入了密林中部,在夜幕低垂下從南面急搜而來,海蕙突然一聲低喝,倏然停步。 「有何發現?表妹。」秋菡掠近,低聲問。 海蕙向前一指,低聲道:「看那兒,有燈光。」 土屋內沒有重簾掩住門窗內部,火光從門隙窗戶中透出,黑暗中看得十分真切。在前面不足二十餘丈,可從樹幹的空隙中看到昏黃的光影。 「恐怕那兒有人家哩。」秋菡答。 「山區之中,有人家為何沒有狗叫?大有可疑。」 「我們搜,小心些。」 兩人一前一後,像幽靈般欺近了土屋,窗戶太小,看不清屋中景物,兩人便悄然繞至大門。 剛到大門,便聽到裏面傳出一聲虛弱的長嘆,海蕙的功力比表姐高明,所以事事當先,她不知那是中原的聲音,便在門縫中往內瞧。 她不瞧倒好,瞧了慌忙後退,羞得渾身發軟,幾乎驚倒,也差點兒撞在門上。 「怎麼了?表妹。」秋菡用傳音入密之術問。 「哎!一對狗男女,走!」海蕙也用傳音入密之術恨聲答。 秋菡不是黃毛丫頭,十八歲了啦!一聽是一對狗男女,便也羞得回身便走。 兩人還未開始運輕功逸走,忽聽屋內有個嬌滴滴而充滿得意韻味的聲音說:「親親,你這叫作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嘻嘻!老娘消受了,你竟然還是童身哩!」 兩位姑娘一聽,大驚失色,只覺心中一涼。都在想:聲音好熟,是白妖狐,不知他攜來的人,會不會是中原弟。 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住了,秋菡變色道:「糟會不會是中原弟?」她這直截說出,海蕙反而臉色一沉說:「如果是他,我們用不著找他了,哼!想不到小弟竟會交上這種朋友。」 秋菡畢竟懂事些,說:「在白妖狐手中,鐵打金剛也難逃魔火溶化,不然怎配稱妖狐?不成,得查個水落石出。」 海蕙這才著了慌,心一急,倏然回身,也不管內屋中不堪入目的景況,驀地飛起一腳,向木門踹去。 「轟隆」一聲大震,她含憤出腳,力道豈同小可,整扇木門向裏飛撞,「砰嘭」兩聲,正跌倒在草堆前,將一雙男女的衣褲蓋住了好幾件。 她奇快地拔劍,湧身撲入,怒叱道:「妖婦該死,納命。」聲雖厲,但卻是她的原嗓,不像男人樣。 白妖狐大驚得一蹦而起,將垂死的中原推到壁角,方看清搶入一個奇醜的怪物,長劍光芒四射。 她低頭想抓劍,可是劍已被中原壓住,這剎那間,劍影已光臨身邊。 她已沒有機會找劍,赤條條地向房一閃,腳一挑狐裘飛起,她一手抄住,怒叫道:「醜小鬼,老娘要連你也吞了。」叫聲中,她運勁將狐裘向劍上捲去。 海蕙一聲暴叱,長劍猛揮,揉身猛撲,點出五劍之多,「嗤嗤」兩聲裂帛響,將狐裘絞裂兩條大縫,兩人同時暴退,踉蹌站穩。門外的秋菡接著搶入,撒劍叱道:「妖婦!投降方有商量。」 白妖狐大驚,她功注狐裘,普通兵對絕難損傷,而且可奪裹對方的兵刃。想不到醜小子不但傷了她的狐裘,更將她的內家真力震回,她怎能不驚。 門口又有人出現,再不走定然下場夠慘,自己坑了他們的同伴,他們豈肯饒她?三十六著走為上著,不然就不配稱「狐」,不等對方撲到,向上疾升,狐裘一抖,屋頂草蓋震破一個大洞,草雪俱下,赤身露體向洞中一鑽,逃之夭夭,衣褲行囊全不要了。 兩位姑娘萬沒料到妖婦會震破屋頂脫身,一聲怒叫,分頭搶出大門,要將人追回,可是樹林漆黑已追之不及了。 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開口,天!兩人都是黃花少女,一輩子從未經歷過這種羞煞人的大場面,怎辦? 「怎辦?表姐。」一向堅強的海蕙,這時軟弱了。 「表妹,叫他穿衣再入屋。」秋菡出主意了。 「我……我叫?」海蕙面紅耳赤地說。 「好吧,我叫,誰叫我是表姐?」秋菡無可奈何地說,向門口叫道:「祝公子,你怎麼了?」 沒人回答,海蕙急道:「表姐,不能叫,誰知道那人是不是祝公子?」 「表妹,你怎麼這樣大意?龍簫就壓在他身下,露出脅下足有兩寸,你也該看到了。」 提起龍簫,海蕙方心一震,渾身火辣辣地,情不自禁伸手去摸衣下的鳳簫,口中訕訕地問:「真的麼?你看到了?」 「怎麼不真?你太大意了。」 「哦,我急怒攻心,不曾留意哩。」 秋菡柳眉緊鎖說:「沒人回答,難道他走了麼?」 海蕙強壓心頭狂跳,伸頭到門口向裏瞧,慌得急忙退回,做聲不得,芳心砰然,響聲隱約可聞,同時,她臉色大變,櫻嘴顫抖。 「表妹,他在麼?」秋菡沒看清她的表情,惶急地問。 海蕙久久沒作聲,最後顫聲說:「天!他……他恐怕已經……死……死了。」 秋菡駭然變色,不顧一切搶入室中,掀開門板抓過一件外衣,將中原的下身掩住,一探脈息,叫道:「表妹,拿奪命金丹救他。」 一面說,一面抽出壓在身下的龍簫,順手插入背領內,在他胸前連拍三掌,再用推拿手法替他順路活血。 海蕙應聲奔到,探囊取出金丹,抓起由屋頂掉下的一把雪花,連丹帶雪塞入他口中,俯下身吹口真氣,丹丸著雪化,硬滑下腹中。 丹丸下腹,加上秋菡不惜損耗真元,以先天真氣由內替他推拿,他逐漸神智清醒。 他神智一清,雙目一睜,發覺自己躺在草上,一縷從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直往鼻端裏鑽,胸前,有人正運神功替他推拿。 壁上的松油燈,燃燭得吱吱作響,紅褐色的光芒映射下。他看清了身邊替他推拿的人,是個俊美絕倫的少年郎,正額上見汗心無旁騖運掌。 另一面,一個奇醜的少年,正跪在旁,用淚光晶瑩的大眼,神色緊張地盯在他胸前心房的起伏情形。 他吃了一驚,怎麼上衣被卸掉了?他記得在山脊上,白虹飛逸前的剎那間,鼻中淡淡香氣直沖腦門,接著出現了白妖狐令狐蘭,爾後,爾後怎麼了? 他不知怎麼了,大概是恍惚看到奇異的景象,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如此而已,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像在救我哩!」 他一個反應是想坐起,便將上身一挺,糟!完了,怎麼渾身都僵死了。 他大吃一驚,大叫道:「兄台,我……我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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