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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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早有防備,展開輕功向大同方面急射。 「小輩,老夫要活剝你皮。」笑閻羅怒叫,收了劍跟蹤猛追,他因收劍足下略慢,中原已射出三丈外,快逾流光如飛而去。追了半里地,到了一個小雪嶽之下,追上了。 中原知道跑不了,突然向左旋身,簫帶出一陣神奇的簫聲,攻出一招「七星移位」,七道淡淡簫影疾射,襲到笑閻羅右脅。 「你找死!」笑閻羅大吼,他已追出真火,在喝聲中連劈四掌,兇猛地迫近。 中原用上了七煞散手的狠招,可是雙方的功力相去太遠,根本無法進身,對方的護體神功,令一切神招皆無用武之地 笑閻羅對龍簫甚為畏懼,不敢讓簫沾身,連攻四掌向中原身軀猛劈,迫他撤招自救,中原不知龍簫可以洞壁穿銅,所以火速收招後撤。 他不撤倒好,身形一動,沉重地掌力襲到,將他震出兩丈外,「叭」一聲摔倒在地。 「小狗!納命!」笑閻羅怒叫,撲近就是一掌拍下。 中原有玄陰真氣護身,內腑未損,只到頭昏目眩,眼前發黑而已,人倒地,拼全力往前急滾,百忙中將簫插出,護住頭部。 「蓬」一聲大響,雪花激飛,先前倒地處成了一個雪坑,好險! 中原只感到頭以下被勁流激得血氣翻騰,唯有頭面未被波及,那是龍簫護身之功,震散了襲來的兇猛潛勁。 他仍未發現龍簫的妙用,並不聰明,在均州荒山,燕山乞婆的手堅逾金剛,但也一擊即毀。他的護體神功高明的不畏兵刃,若能善為運用,定可震散對方的劍氣和護體神功,近身相搏的。 千不是萬不是,毛病出在自己,被對方的深厚功力和江湖名頭所震懾,不敢冒險接招還擊,光挨打,還手乏力,委實失策。 笑閻羅如影附形追到,舉掌便待拍下,將中原擊成扁鴨,內力將發。 驀地,一道白影從身後射到,奇快絕倫,一閃即至。 「啪」一聲響,雪花濺碎如粉,擊中笑閻羅的右肘,掌力立散,笑閻羅驟不及防,被巨大潛力擊得向前一衝,手肘如裂,提不起了。 中原也在這剎那間側滾八尺,從笑閻羅足下逸走,逃出一掌之危,險極!笑閻羅怒叫著回身,不由一怔,身後,一道白影剛好站住,現出一個白衣如雪的中年人。 這人一襲單白袍,其白如雪,白色平頂巾,白色便鞋,一身白,白得與雪比美,劍眉斜飛入鬢,雙目神光炯炯,但泛起一絲茫然的憂鬱,鼻梁挺直,玉面朱唇,眼角略現細紋,證明他是中年人,唇間和頷下,鬚樁隱現,大概兩天沒刮鬍子了。 這人背手而立,衣袂飄飄,冷然向他注視,神情木然,似乎在等對方開口。 中原站起了,暗說:「好俊逸的風塵奇人,定是人中之龍。」 笑閻羅右手麻木,一面暗中運功活血,一面冷厲地發話:「閣下是誰?在甘某身後暗襲,你好大的膽子。」 「事急從權,尊駕休怪。」白衣人淡漠地說。 「強詞奪理!」 「不是強詞,事實如此,如果在下襲閣下的脊心,絕不會擊在琵琶骨上,後果如何?你應該知道。」 「哼!沒有那麼容易,呵呵!尊駕可有名號?」 「大概是有吧,也許在下忘了。」 「請教。」 「無名小卒,說出有污尊耳。」 「呵呵!閣下不敢講?」笑閻羅在拖時間,他的手還不能活動。 「在下喜穿白衣,你就叫我白衣人好了。」 「江湖喜歡穿白衣服的人不多,早些年只有一個素白衣秦臻,奇怪地失蹤了十餘年,你是否姓秦?」 白衣人眼神略現迷惘,嘴角現出一絲苦笑,說:「姓名本是身外物。姓什麼何必計較?閣下,請離開這兒,你偌大年紀,何必欺侮一個小孩子。」 笑閻羅已行功完畢,右手可以活動了,手按劍柄,呵呵狂笑道:「你知道我是誰?」 白衣人點點頭,仍木然地說:「你是中原雙俠之一,一個不保晚節的人,由你腰下奇劍,可看出你是笑閻羅甘弘,你走吧,在下不想管閒事,但也不許你在這兒做傷天害理之事。」 笑閻羅吃了一驚,心中暗凜,由剛才那一團雪塊的力道,和目下對方點塵不驚的情態看出來,起手恐是兇多吉少,勝算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扭頭住遠處鬥場看去,心中又是一震,笑判官已被江湖客迫得步步後退,向東南原野退走,已經遠出三里地,正不勝邪,無法寄望笑判官前來相助了。 白衣人似乎已瞭解他的心理,說:「即使有人助你,在下也不在乎,你走是不走?」 笑閻羅面色鐵青,兇狠地一面緩緩拔劍,一面說:「好小子,你狂妄得夠了。」 白衣人伸出右手,大袖一抖,雪白的豐潤玉掌伸出袖口,向前立掌,扣起中拇指,陰森森冷笑道:「在下路經此地,十餘年來第一次管閒事。俗語說,救人須救徹,又道做事有始終,誅惡務盡,在下不管則已,否則必定管到底。你如果向在下動刀動劍,我必定殺你,先讓你開開眼界,看是否禁得起我一指。」 聲落,中指連彈兩次,笑閻羅劍出鞘一半,兩根鞘帶突然無聲自斷,鞘往下墜,觸地方止,接著鼻中嗅入一絲檀香香味。 笑閻羅大吃一驚,趕忙拾起劍鞘,收劍後退,面部浮上恐怖的神色,脫口道:「天彈指佛門絕學,你是泰山神尼之徒?」 「你走是不走?」白衣人面色奇冷。 「泰山神尼從未收徒,你……」 「你真要我斃了你,手沾血腥破戒?」 「甘某認栽,後會有期。」笑閻羅打退堂鼓,咬牙切齒的退走,追蹤笑判官的去向,如飛而去。 中原等笑閻羅去遠,方始叩謝白衣人援手之恩,白衣人扶起了他,指著他手上的龍簫說:「這是雲棲逸簫的神刃龍簫,老弟,你與諸葛老前輩有何淵源?」 中原失驚,囁嚅著道:「這是晚輩的義弟存放之物,晚輩與雲棲逸簫老前輩毫無淵源。」 白衣人眼中泛起迷惘的神色,打量他許久說:「今後你得千萬小心,神物易遭兇魔覬覦,足以招致殺身之禍。你功力不足,距登堂入室之期遙之又遙,還不配使用此簫,絕不可胡亂使用,慎之慎之。」 「晚輩多謝前輩教誨。」 「你可以走了……」 「請前輩賜告名號。」中原急急地搶問。 「我就是秦白衣,泰山神尼之徒,千萬別洩露我的名號了,你英華超絕,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好自為之。」 「前輩目下仙居何處?晚輩但望日後有緣住謁仙府。」 「謝謝你,不必了,我隱修邊外,不久或許會遠出流沙,忘卻中土紛擾,永斷塵念了,珍重!」 聲落,人已遠出十丈外,但見他袖袍飄飄,舉步若行雲流水,冉冉而去,方向正是大同。 中原目送秦白衣遠去,方飛奔先前鬥場,張希莊已經醒來,正向這兒掙扎而行,看到奔來的中原,他舉臂歡呼,喜極大叫道:「老弟,咱們都活著了。」 中原牽來了兩匹馬,奔到說:「大哥,咱們快走!」 張希莊夠狠,他蹣跚著將那受傷的北人移上座騎,由中原托他上了馬背,喜悅地叫喊:「走!回去叫人替他們收屍。」 兩匹馬直奔了大同府,不久,府城一陣緊張,大批人馬開始搜索白登山附近,派人飛奔陽和衛報訊,十三具北人的屍體和馬匹,運回了大同城。 張百戶的家在城西,他的妻子葛氏,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中原一再對張希莊聲明,千萬不可將他牽入這次殺北人的事。 張希莊家裏有一陣好忙,總兵官和府大人有無數賞賜,同袍們的慶賀應酬,忙得一塌糊塗,但他沒忘了替中原打聽祝永春的消息,當天便將王巡撫交下的手諭稟明了府大人,立即展開查案卷的工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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