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八二


  「不是嚇唬,事實如此,咱們是夜遊鷹李爺的朋友,你該打聽打聽。」

  鐵背駝龍發出一聲狂笑,說:「哈哈!抱歉,原來是你們夜遊鷹的朋友,剛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話未完,大漢冷哼一聲,神氣地一挺胸膛,撇住嘴,打斷他的話,說:「哼!你知道就成,誰不知咱信陽五霸是夜遊鷹的朋友?大概閣下極少在江湖走動,所以不知忌諱。」

  鐵背駝龍面上堆笑,說:「但不知夜遊鷹目下何在,尊駕肯見告麼?」

  大漢滿不在乎地說:「李爺目下不在本處,不然在下倒可替你引見引見。」

  「哦!尊駕能與夜遊鷹攀上交情,真不等閒哩。」

  「當然,咱們雖未與李爺八拜論交,但亦親如手足,不然怎能在信陽稱雄霸道?」大漢洋洋自得地答。

  「閣下能帶我一見李爺麼?」鐵背駝龍含笑問。

  「不成!哦!閣下先說出名號,在下或許教你如願。」大漢威風神氣地說。

  鐵背駝龍伸手從肩上往後輕拍駝背,笑問:「怎麼?尊駕沒看到我這駝背?」

  「駝背有什麼可怪,可惜你生長得不是地方,有駝背也嚇唬不倒人。」

  「請教怎麼生長得不是地方?」

  「北方出了兩個人物,一叫獨腳色魔夏侯仲,一叫鐵背駝龍尉遲極,江湖中甚有名頭。你如果是生長在北方,少不了也沾些駝背之光。」大漢冷冷地答。

  「你見過鐵背駝龍麼?」鐵背駝龍問。

  「當然當然,在下不但見過,而且曾經印證過武學。」

  「勝負如何!」

  「咱們勢均力敵,他的劍上功力造詣倒還不差。」

  「鐵背駝龍用劍?奇聞!」

  「是的,他的劍十分沉重。」大漢得意地答。

  鐵背駝龍呵呵一笑,說:「怪!世間竟有兩個鐵背駝龍,一使劍一使鞭,委實令人莫名其妙之感覺。」

  「你胡說什麼!」大漢怒叫。

  「胡說?我在感到詫異嘛!」

  「閣下通名再算賬,大爺不和你胡混。」

  「你問我的名號?」

  「呸!當然問你。」

  「我,鐵背駝龍尉遲極。」鐵背駝龍泰然地答。

  「咦!你……你……」三大漢同時驚叫。

  「我姓尉遲,名極,人稱我鐵背駝龍。喂!你們要不要我說第三遍?我不使劍,使的卻是鞭。」

  「胡扯!」一名大漢叫。

  「別扯,老兄們,你們活不了,好朋友別走。」鐵背駝龍大笑叫著,急步搶進,伸出大手便抓。

  祝中原由後門溜走,店伙們不敢攔阻,讓他逃出店外,匆匆地溜出了信陽城,健步如飛走了。

  他向北疾趕,曉行夜宿,沿途打聽去路,不久便逐漸接近了開封府屬的許州。

  這一帶是平原,遠遠地,零星散處著一些不太高的山阜,尤其是往北一帶,只看到地平線而不見高山,廣大遼闊的原野中,土寨子星羅棋佈。

  天上陰影密佈,凜冽地東北朔風徹骨,沒有下雪,但冷得夠瞧,快進入隆冬季節了,該冷啦!

  遠遠地,看到了官道右側有一座土寨子,寨口有一座樹林,一條牛車道穿林直通官道。寨門外,距官道約三五丈之遙,有三間茅屋,挑起一張酒招兒,原來是三間荒村野店。這種店,酒菜、茶水一應俱全,如果客人趕不上宿頭,也可在這兒暫宿一宵。大長炕不論男女老少,不害怕的話盡可用最便宜的價錢往上滾,以便度過一宵。

  酒招兒迎風飄蕩,被風吹得獵獵有聲,四面枯落了的樹林,枯枝也發出尖厲的銳嘯之聲。

  午間了,該歇歇腳啦!

  對面官道遠處,兩匹駿馬迎面狂奔而來。

  中原踏著刺骨寒風,挺胸昂首邁開大步往前趕,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健馬,也看到了路旁的酒旗兒,他想:「午間了,肚子也餓了,且到店中歇會兒,飽了肚子再趕路不遲。」

  他往路右一折,往店門闖,店門口,兩株樹幹綁了一根大橫木權作栓馬柱,有兩匹棗紅駿馬搭在那兒,不住地擺尾踢蹄,鞍後有馬包,鞍旁插袋有長劍,那顯明是江湖朋友的座騎。

  中原心裏嘀咕,便待掉頭他去,他目前對武林朋友,委實心懷戒心,不願和他們多打交道,甚至視他們如鬼怪,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肚中饑餓,前面沒有村店,他正當青年發育期間,肚子不塞滿怎成。

  「進去!怕什麼?」他心裏不願,但肚皮在催。

  「是的,怕什麼?難道又會碰上夜遊神的爪牙?沒有這般巧吧?」他替自己回答。

  他心下一決定,直趨店門,伸手一掀厚重的門簾,踏入店中。

  寒風隨著往室內吹,暖氣也往外流,簾子一落,他進入了暖洋洋的店內食座中了。

  「呸!你這小子把冷風帶進來了。」有人大叫。

  那是右首食桌上的兩大漢之一,在不耐煩地發威。中原含笑拉上掩口耳罩往下翻,賠笑道:「打擾兄台食興,對不起,兩位見諒一二。」

  兩大漢生得豹頭環眼,一身羊皮大襖,裏面是青色勁裝,脅下吊著百寶囊,相貌威猛,粗胳膊闊肩膀,年紀約三十餘,看去就不像善類。

  中原現出了俊秀的臉孔,賠笑致歉,兩個兇猛大漢無法發作,只是哼了一聲,一場禍事總算煙消雲散。

  店伙只有一個,上前哈腰笑迎說:「大冷天,客官辛苦了,請坐,小店有上好菜酒,包君滿意。」

  中原在左面食桌落坐,解下包裹說:「大哥,有飯麼?」

  店伙面有難色,囁嚅著說:「客官要酒要肉立即可備,米飯嗎……對……對不起,小店只有麵食之類……」

  「好吧!來一盤饃饃,一碗濃湯,切些肉來就成。」

  「小的這就吩咐下去。」店伙笑答,亮開嗓子向裏叫,一面擺上杯盤,又問:「大冷天,客官要喝兩杯暖暖?小店有上好白乾……」

  「謝謝,小可不會喝酒。」

  先前發話的大漢哈哈狂笑,伸一根大姆指頭向中原一指,向店伙說:「伙計,你也不看看,這小伙子像個小娘們,怎會在大廳廣眾間喝酒?你這可找錯主顧了!」

  他這種富有挑釁性與飽含火藥味的舉動,卻沒將中原惹火,中原僅是皺皺眉,沒再作聲。

  大漢見中原沒作聲,僅用目光作無言的抗議,大概感到臉上無光,有點難堪,正待站起,卻被同伴拉住了,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

  饃饃送上,一盤燒羊肉,一碗濃濃的原汁牛肉湯,香噴噴熱氣蒸騰,中原原先有點氣憤,後被肉香一薰,便自顧自的據案自食,不再理睬大漢的冷言冷語。

  門外蹄聲倏止,片刻,簾子一掀,進來了兩個身穿貂裘衣的婀娜人影。

  冷風一吹,大漢「砰」一聲響,一巴掌打在案上,杯盤亂跳,隨著站起怒叫:「好小……」

  他雙目瞪大得像牛卵子,罵不下去!直了眼,大叫:「喲!咦!」

  進來的兩個人,一進門便將斗篷解了下來,掀去風帽,現出了本來面目,是以大漢未再敢放肆地怪叫。

  香風撲鼻,芝蘭似的高貴幽香充滿全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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