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三九


  中年人卻俯下身軀,伸手去搖中原的肩膀,手一沾肌體,中原突猛驚醒,本能地收肩閃身,伸手去格!

  「咦!少年人,你反應超人,是個練家子。」中年人站直身軀,訝然發話。

  中原火速站起,向後步步緩退,雙手微提,似在戒備,一面低聲問:「尊駕意欲為何?」他以為中年人動手擒他哩。

  「少年人,你貴姓?好像不是本地人,由何處來去?」

  中原一聽口氣似在盤問,心生警惕,說:「同是江湖人,休問來路。」

  「咦!這怎麼這般沒禮貌?」小姑娘板著臉說。

  中原看了她那只帶一分嬌嗔的神情,心中一寬,說:「抱歉,小可誤會了,認為長者在盤道,失禮之處,尚請包涵。」

  「你是從水中上來的?」中年人問。

  中原指著只可看到一點模糊小影的鬼島,說:「小可由那兒來。」

  小姑娘突然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說:「哼!你是鬼島來的?不是好人。爹,捉住他。」一面說,一面放下釣竿魚簍,準備上啦!

  中年人愕然打量了他好半天,面上突現微笑,說:「少年人,你在撒謊。丫頭,逮住他。」

  小姑娘一聲嬌叱,身行疾閃,右手倏伸,去抓中原的右手脈門,幽香飄到,出手如電。

  中原心中一驚,心說:「好快的手腳。這父女倆不好招惹,我得走。」

  五隻柔若無骨,極為美好的纖纖玉指,在行將制及中原腕脈的剎那間,中年人急切呼叫:「丫頭小心……」

  瞬息間,中原一晃肩,人已向左閃開,右手疾翻,反拍對方的肘彎外側。

  小姑娘也不弱,身手夠高明,嬌軀右旋,沉肘拂掌,再削對方脈門。

  兩人都快,剎那間換了一次照面,但見雙方的右掌,在對方的肩肘腕之間,閃電似吞吐扭動,指掌並施,身形急劇地竄閃。

  在換第三次照面時,中原看破時機,乘她的手向後一帶,五指後刃,一招「金絲纏腕」出了一半之際,突然一翻轉,大拇指突向外彈,「得」一聲擊中她的掌背。

  「哎……」她一聲驚叫,收掌退一步。

  中原身形如流矢脫弦,向西急逸。

  中年人也丟下釣竿,青影一閃,從旁截到,大袖一拂,呵呵一笑道:「少年人,留下啦!」

  中原心中一懍,這容光照人的中年人,身法好快,大袖中伸出的手,看來緩慢,其實快極,已光臨右肩了。

  他立即用上鬼影功,忽然身形倏止,讓抓影在身前滑出,反向右飄,從中年人身側一閃而逝,現學現賣,居然得心應手。

  他這身法大出中年人意外,被他從間不容髮的空隙中溜脫了。皆因人以全速前衝,無法突然剎住,除非他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不然絕不能剎住,而且向側逸走。中年人已算準雙方的速度,斜截而來,恰好到手擒來,接個正著,可是未料到少年人有那麼高明的功夫,在指縫間溜走了。

  「咦!你真是鬼島的人?留下!」中年人叫,回身便追。

  中原向西北逃命,逃得更快。小姑娘挨了一指頭,又羞又惱,怎肯甘休?一聲嬌叱,隨後猛追。

  前面是水田,田中有泥漿。中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田裏行。

  中年人的輕功,超人一等,一出林緣便已追及,長笑聲中手已伸出。

  光逃命不是辦法,最好的自衛法是放手反擊。中原知道該是拼命的時候了,不再奔逃──他事實上是可以脫身的,猛地旋身,一聲叱喝,就是一招「回頭望月」,向斜上方出掌,兇狠地連拍三掌。

  中年人早有準備,右掌左揮右撥,「叭叭叭」三聲脆響,三掌俱解,中原被震退三步,身影一閃仍向西面逸走。

  後面小姑娘已到,一聲嬌叱,迎頭截住說:「呸!哪兒走?接著!」

  喝聲中,左手「手揮五弦」,右手「雲龍現爪」,兩招齊出,居然掌風呼呼,暗勁怒湧。

  中原心中暗驚,這丫頭出招謹慎,不是好惹的主兒,左手寓守於攻,右手卻又乘勢突進,整個中宮無懈可擊,無隙可尋,端的霸道之極。

  不由他不接招,接招卻又耽擱時間,想脫身千難萬難,勢必被中年人堵住。

  他一咬牙,不由他思索,突向後仰面便倒,雙掌一撐地,便向右一滾,滾了一道半弧,身軀已到了姑娘身左,雙腿猛絞。快!快得令人難以分辨人影。

  「哎……」姑娘一聲驚叫,左小腿已被絞住,人向後仰面跌倒,手腳朝天。如果中原用了真力的話,她的左腳完了。

  「哎呀!」中年人驚叫著撲到。

  可是晚了,中原已經滾到姑娘身邊,似乎躺了個並排兒,雙手齊出制住了姑娘,挺身坐起沉叱說道:「站住!不然休怪我無禮。」

  中年人凜然止步,中原左手扣住姑娘左肩,右手拇食兩指,扣住在她結喉兩旁(女人也有結喉穴,但隱而不顯。)抵在胸前,胸背相接,任何一隻手,皆可制她的死命。

  「爹,捉住他。」她仍在叫嚷。

  中原臉一沉,厲聲說:「閉口!不然的話制你的穴道。」

  中年人臉色漸冷,冷冷地說:「放下她,不要惹我動了真火。」

  中原緩緩站起,將姑娘往上提,也冷笑道:「在下於死中求活,已經見過不少風浪,你卻嚇我不倒,我不信你不要你的愛女活命。」

  姑娘哼了一聲,又說話了:「你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要拿我為要挾嗎?呸!你該慚愧,還敢在這兒大聲說話?」

  中原俊面一紅,囁嚅著說:「你父親厲害,以大欺小……」

  「你也以男欺……」她也叫,卻又叫不下去了,大概知道失言,臉上燒盤兒啦!

  「求生乃是人之本能,姑娘休怪在下情急。」中原說。

  「男女授受不親,你好不知禮教,還不放手?」她精神來啦,小伙子的口氣軟,該她神氣。

  兩人胸背相貼說話,簡直像在打情罵俏,太不雅觀,有傷風化。中原臉上熱辣辣地,但仍硬住頭皮說:「你我是敵非友,生死相拼,事非得已,在下顧不了許多,教你父親退後十丈,叫!」

  「你別想。」她噘著嘴叫。

  中原無法奈何她,只好向中年人發話,說:「閣下如不退出十丈外,在下只有拖著令媛走,休怪在下逾禮。」

  中年人聽了他和女兒的對話,和他臉上的表情,氣早消了,泰然地說:「少年人,即使你退出十丈外,光天化日之下,你也難逃出我的掌心。」

  中原冷笑道:「尊駕比洞庭鬼叟高明不了多少,在下亦在相距丈內脫身遠出十丈外,相距十丈,你無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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