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蛟索縛龍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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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下?」 「黑子先佈局,紅子先攻。」 「誰持紅子?」 「你真其蠢如豬,是誰先將人誘來的?」 「總不會雙方擺出陣勢對仗吧?」 「你以為他們都是英雄好漢呀?」 「你的意思……」 「誰有機會殺掉對方幾個人,就毫不遲疑地不擇手段地殺,誰有佈陷阱的才華,就竭盡所能佈置陰毒的陷阱,總之,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殺戮,方式與上次華山大決鬥完全不同,那次是一場英雄好漢式的公平搏殺。」 「在何處下第一顆棋子?」 「不知道。」清風老道搖頭:「方外人不問塵俗事,問也無能為力,上了年紀筋骨都不聽使喚,懶得深入瞭解冤冤孽孽,老友,趕快脫身事外,不客氣地說,你那幾手三腳貓功夫,涉入其中,唯一的結果,將是屍體,飽了本縣的蛆蟲。」 「你是地主,你不管?」 「怎麼管?我算老幾?即使天下的人死光了,貧道也無動於衷,讓他們殺吧!多死一個就省下一個人的糧食。」 「可是……」 「你走吧!別耽誤了貧道的清修,仍是一句老話:遠離地獄之門。」清風老道下逐客令,伸伸懶腰打哈欠。 「我不會走,我要看結果,當然,我會盡量避免捲入血腥屠場。」 「但願如此,盡量兩字是送命之媒,好走,不送。」 *** 世事如棋局局新。 每動一步棋,有如佈下一個陷阱。 同時,也給與對方沉重的一擊,而且動子的人,都認為這一著定然是制勝的好棋,對手絕難招架,將不死也將吃馬吞車。 這一帶沒有山,舉目遠眺,田野直伸展至天盡頭,但有崗有阜有樹林。 城東城南都有矮矮的崗阜,城東過小黃河約十餘里,有一座錦被崗,像一床大錦被覆蓋在地上,上面長滿了樹木,秋天樹葉變色,所以稱錦。 崗南的小農莊,是往昔的江湖大豪,曾經任開封周王府武學舍教頭的百步飛虹孫禮,放下刀槍搬弄鋤犁的小小農莊。 百步飛虹的綽號,不是平白撿來的,他的拿手絕活鏢槍,百步內穿心貫腹發則必中,對面的人只能看到淡淡的一星槍尖光芒,旁觀的人也只能看到電射的虹影橫天而過,速度駭人聽聞。 百步飛虹與尚義門許門主算是近鄰,交情不薄。 許門主這次不西返而南行,擺明了要與俠義道朋友共患難,途經尉氏,前來孫家作客是理所當然的事。 許門主的親友子侄門下弟子,浩浩蕩蕩十八個人,加上孟世家的幻劍功曹一家四男女,還有一位神氣的四海游龍。 二十三個人一早登門拜望,實力極為雄厚,風雲會的人如果想打他們的主意,至少在人數上必須超過一倍以上,不然休想撒野。 即使能集結一倍以上的人手,也不敢貿然發動襲擊,所付出的代價將極為巨大,本大利小,不是生意經。 何況,許門主與幻劍功曹,不是俠義英雄的主腦人物,料定風雲會不會笨得願意以損失重大的代價,換取幾個次要人物往自己臉上貼金。 所以天還沒亮,二十三個人就乘夜色偷越城關,神不知鬼不覺地前往錦崗,煞有介事拜望百步飛虹。 江湖人士心中雪亮,定然是許門主希望把百步飛虹請出來,放下鋤犁重抬刀劍,為俠義道朋友飛槍除魔盡一分心力。 其實,本縣的人都知道,孫家農莊除了一些佃戶和長工之外,根本沒有閒雜人等落戶或寄住。 這是說,萬一有外敵入侵,孫家農莊自衛的能力有限得很,甚至沒有自衛能力,要百步飛虹丟下家當,重入江湖挺槍玩命,未免有點殘忍,百步飛虹也不見得肯重入江湖。 午後,孫家農莊一片寂靜,烈日炎炎,午後正是最熾熱的時光,暫時放下工作休息,是正常的現象。 客人預定未牌左右辭別返城,客廳中只有主客雙方的長輩品茗敘舊,其他的人則在客室休息。 許巧雲姑娘是晚輩,在客室招待內眷的小花廳,與孟念慈姑娘喁喁傾談。 「風雲會的人,真會前來半途埋伏襲擊嗎?」孟姑娘低聲問。 「會的,一定會。」許姑娘肯定地說:「他們必定認為我們倚仗人多勢眾,不會有人襲擊,所以他們將計就計,偏偏大舉襲擊示威,我們雖有二十三個人,但真正可以稱超等高手的只有你我的老爹,與蔡大哥三個人。 「他們有把握集中眾多的高手,發起致命的殲滅性一擊,如果成功,風雲會的聲威將陡升至巔峰,我們的鬥志將沉入谷底,所以他們一定會來的。」 「超等高手只有兩個。」孟姑娘糾正對方的錯誤計算:「蔡大哥是不會幫助我們的。」 「他幫你,不是嗎?」 「這……」 「你是真不明白呢?抑或是裝糊塗?」許姑娘臉上有調侃的笑意:「只要你在場,幫你與幫我們有何不同?就是因為他只幫助你,拒絕與紫靈仙長那些人打交道,所以才派我爹邀你爹同行呀!」 「哦!原來是計謀的一部分。」孟姑娘微慍地說:「我爹可能不知道被利用了。」 「孟姐姐,你爹一定知道紫靈仙長的用意,不要多心好不好?」許姑娘臉一紅:「正邪決戰無可避免,生死存亡即將分曉,我們必須同舟共濟,利用一切有利的情勢。 「我們這些人中只有蔡大哥能對付風雲會的可怕高手,而他卻一怒之下撒手不管,我們等於是斷了一條臂膀,所以紫靈道長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他拖入暴風雨中心,事非得已……」 「事非得已,十方行者就可以公報私仇,計算丘明月以逼九天飛魔脫身事外,甚至想脅迫老魔替我們搖旗吶喊。」孟姑娘悻悻地說:「假使他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恨你們一輩子。」 「不會發生難以收拾的意外,因為估計他們派來埋伏襲擊的人,超等高手不會太多,只要我們能沉著應付,策應的人必定可以盡快趕到聲援,便可以殲除他們了,孟姐姐,你對蔡大哥信心不足?」 「胡說!我對他的武功有強烈的信心,風雲會那些高手中的高手,誰也傷害不了他。」孟姑娘信心十足地說:「而且,我深信他能夠保護我不受傷害。」 「希望如此。」許姑娘的口氣,有幾分不以為然。 論搏鬥的經驗與江湖見識,許姑娘都顯得豐富些,尚義門每一位弟子皆人在江湖,為名利揮劍揚刀。 而孟姑娘生長在武林世家,故步自封少在江湖惹事招非,真正與人交手獲取搏鬥經驗的機會不多,見識也有限。 與人交手搏命,生死在剎那之間,在旁的人絕對不可能在生死間不容髮時搶救,尤其是眾多高手拼搏混戰,誰能保護另一人的安全? 「我們好好歇息養力吧!天色不早了呢!」孟姑娘不願再談論打打殺殺的事,離座而起:「進城有十餘里,沿途都可以埋伏,今晚恐怕我們這些人中,也許有一半人看不到今晚的月華上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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