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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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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希望把那位姑娘弄到手,前往衡洲投奔集賢莊徐二爺,作為進見之禮。徐二爺是沙大俠的拜兄,沙大俠必定也在集賢莊。上次德安府鐵城山一門一會火拼,沙大俠曾經前往觀戰。本來,江湖同道都認為那次一門一會大火拼,必定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絕難倖免,因此皆想打落水狗撿便宜。漢川八義一時大意,也抱有這種念頭,因此大膽地偷襲了金花門陽臺山神女祠的秘壇。豈知一門一會並未火拼,反而被江湖浪子居間調解,化干戈為玉帛,一門一會攜手合作。這一來,八義諸位老弟存身不得,只有一走了之,前往投奔徐二爺託庇,為此不得不在這位姑娘身上打主意,務請二爺鼎力成全,感激不盡。」 漢川縣南的仙女山,也叫陽臺山,山形如臺,稱羊蹄山。山上有一座神女祠,和一座女郎石,宗玉高唐賦云:「楚裹王遊雲夢之澤,夢神女曰:妾在巫山之陽,商丘之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遂有廟焉。」這就是神女會襄王的故事。從「巫山之陽」四個字,後人遂以為巫山十二峰的神女峰,便是神女的居所,在那兒建了神女廟以證其是。其實,巫山可不是「雲夢之澤」。古雲夢雙澤在德安府南,雲澤在江北、夢澤在江南,方圓八九百里,地區包括華容以北,枝江以東。雙澤已經滄海為桑田,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紀念的雲夢縣。不管怎麼說,陽臺絕不會跑到巫山神女峰去了。至於高唐賦這段神話的真實性如何,襄王與神女到底在何處夢會,且留給考古的人去動腦筋。但陽臺山神女洞中所留下的一座碑,確是力證這裏是神女會襄王的地方。 康二爺眉心鎖得更緊,問道:「朱兄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呢,抑或是捲入其中了?」 「這個……」 「兄弟欠了朱兄一份情,如果需兄弟補償,沒話說……」 「二爺沒忘記那次兄弟救了你的情義,一切好辦。」 「康某在外面混,如果不講義,何至於有今天的成就?只是,情義是有限的,過或不及,皆……」 「二爺當然明白,兄弟不是挾恩要求非分的人。」 「只是……兄弟與八義素昧平生……」 「這件事有兄弟一份。」 康二爺點點頭,沉吟片刻說:「朱兄何不早說?這樣吧,今年三湘十大排頭幾乎全來了,兄弟與他們都有交情,我得查一查,狼梟到底與那一位排頭攀上交情。十大排頭中,辰洲的陶排頭與資江姜排頭兩人最重義氣,如果狼梟找他兩人託庇,事情可能很辣手,兄弟不能因為自己重義而要求別人忘義。給我一天二天,好不好?」 「好,兄弟希望愈快愈好,拖久了便夜長夜多。」 「諸位可在舍下暫住,兄弟這就派人過江查一查。」 「二爺不問問那位姑娘的底細麼?」漢川八義的老大問。 「盤根究柢,不是朋友之道。請位請隨兄弟至客舍安頓,請。」 眾人離開花廳,老花子也就悄然走了。另一面,長街中段的楚澤武館中,氣氛亦相當融洽。莫三爺與三位武館師父接待佳賓,客套畢,莫三爺笑容可掬地說:「今天要不是老弟臺在場,必定發生人命,鬧將起來,必將掀起無窮風波,兄弟因此冒昧將老弟臺請來面致謝意,魯莽之處,老弟務請海涵。」 「好說好說。其實,小可一個外地人,出手參與鬥毆,確也有點冒失,尚請三爺休怪,包涵一二。」林華客氣地說。 「其實,排幫與挑夫幫的事,兄弟也不願過問,以免傷了和氣。但打了兄弟地段內的店房,兄弟便不能不管了。目下雙方已經順利解決,店中的生財用具概由排幫負責賠償,排幫的人有錢賠償道歉了事。只是,老弟臺今後可能在麻煩,這也就是兄弟請你來一趟的主要原因。」 「但不知小可日後有何麻煩?」 「兄弟認為,排幫的人是不肯善了的,他們理屈,總算沖兄弟的薄面,不再與挑夫幫尋仇報復,但對老弟一個外鄉人,那就難說了。」 「哦!他們要小可的晦氣?」 「是的,他們……」 「他們來好了,小可沒有三兩手防身功夫,豈敢在江湖闖蕩?」 「老弟,話不是這麼說,俗語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不由怕人多;排幫的人對打群架有一手,他們是不講單打獨鬥的,惹了事便不分青紅皂白一擁而上,打了便走無所畏懼。他們不是江湖人,很難對付呢。再說,真要鬧將起來,到底有點不便,是麼?」 「小可不主動生事,不招惹是非。但事情臨頭,小可絕不怕事。」林華頗為自負地說,語氣相當強硬。 「老弟準備在敝地停留多久?」 「這個……很難說,小可在貴地訪友,必須打聽出一些眉目來方能離開。」 「這樣吧,老弟搬到武館來往,故此一方面可以照應,兄弟也希望能與老弟多親近。不瞞你說,兄弟嗜武如命,練了一二十年,自以為尚可過得去,但如果想赤手空拳與五名排幫大漢相搏,委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兄弟足跡未出武昌府,結交的朋友可都是些江湖成名人物。看老弟的器宇風標,絕非江湖無名之輩,如蒙不棄,咱們交個朋友,不知老弟肯否讓兄弟高攀麼?」 「三爺過獎了,其實小可出道不足一年,惶恐得很。三兩手莊稼漢把式,不登大雅之堂,正要設法投奔一些武林名人,請高手名宿提攜一二。」 「老弟在敝地訪友,但不知今友姓什名誰?兄弟在此地小有名氣,朋友尚多,也許可替老弟一盡綿薄呢。」 林華心中暗喜,這狐狸上鉤了,抱拳施禮信口胡扯道:「如蒙三爺裹助,小可感激不盡。敝友姓孫,名紹宇,他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莽張飛張賢手下辦事。張爺是太湖一君的拜弟,最近聽說他夫婦在德安府辦事,敝友也跟去了。小可昨天打聽出張爺夫婦已返回衡洲,敝友卻逗留貴地,聽說是跟了新近名震江湖的幻劍神花沙大俠。小可希望找到敝友,請他替小可引見沙大俠作一名隨從。小可認為跟一位高手闖蕩江湖,比獨自冒險闖蕩要好得多。至少在見聞上必有豐富的收穫,可惜小可人地生疏,始終未能查出故友的下落,深感失望呢。三爺如肯相助,小可感激不盡,先行謝過。」 莫三爺神色變得凝重,不住向他的量,雙眉緊鎖地說:「這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兄弟都聽說過,只是沒聽說貴友孫兄的名號。衡洲集賢莊的徐二爺乃是太湖一霸,名義上是當地有頭面的豪傑,暗中可是交結水賊盜匪的人。那張賢更是綠林之雄,盡人皆知。老弟如想與那些人搭線,兄弟不敢苟同。」 「所以,小可希望能跟隨沙大俠。沙大俠可不是土匪強盜,他是白道巨擘擎天手沙魁的兒子,開封榮記車行車主蔡榮的女婿,初出道便名震天下的年輕俠士。」 莫三爺冷冷一笑,問:「德安府鐵城山的事,老弟當不會不知道吧?」 「小可聽說過。」 「目前沙千里已是七星會的叛徒,也因此而受到金花門的敵視,一步錯全盤皆輸,鐵城山估計錯誤,此後他將步步荊棘,可能在江湖一蹶不振。」 「小可認為,沙大俠年輕,闖蕩江湖,絕不可能一帆風順,挫折在所難免,來日方長,他不會一蹶不振的。七星會的勢力僅在大河兩岸,東僅到達江淮,江淮以下便是沙魁的天下。不管七星會也好,金花門也罷,誰也不敢公然與白道巨人擎天手為敵,沙大俠有的是重振聲威的機會。」 「但他所交的朋友……」 「江湖人誰又沒有三朋四友?我相信三爺的朋友必定包羅萬有。」 莫三爺淡淡一笑,臉色又變,問:「你真要見沙千里?」 「不,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小可必須先找到敝友再說,不然豈不冒昧?」他以退為進。 「他可能已啟程返回府城,令友既然跟隨著他,很可能也一同返回。他府城的落腳處在城南五六里,肅山與梅亭山之間,已退隱的了了大師在那兒建了一座了了庵,他就在了了庵落腳了。」 「謝謝你,小可且往了了庵一走。」 「他何時到達,尚難估料。同時,這次回來是否仍返了了庵,很難說,也許他不再停留,逕自南下到集賢莊與徐二爺聚首哩。」 「這個……」 「老弟何不在武館小作逗留?兄弟只要得到消息,便來知會老弟一聲,豈不甚好?兄弟的蝸居距武館不遠,也可親近親近,向老弟請益哩!」 「這恐怕不便,小可落店在城內政和坊平安客棧,並不算遠,早晚可到府上討消息。」 「這樣好了,入暮時分,老弟前來走一趟,怎樣?」 「小可遵命,一切有勞三爺了,感激不盡。」 「理該幫忙,不必言謝……」 「那麼,小可告辭。」 送走了林華,莫三爺立即找來了兩名親信,神色凝重地說:「按行程,午後不久,沙大俠便可趕到。你兩人火速迎上,問問沙大俠的跟隨中,是否有孫紹宇其人。」 接著,他又派出五六個人,負責跟蹤並嚴密監視林華的舉動,隨時稟報消息。 林華離開武館,心中早有打算,察言觀色,他便知莫三爺與沙千里關係密切,也猜出沙千里可能於日暮前到達武昌,至少是否落腳在了了庵,尚待證實。 他動身返回客棧,等候沙千身前來找他。如果計算落空,再來找莫三爺尚未為晚。目前,他希望探出雷姑娘的行蹤,必須到府城去找,雷姑娘不會在長街現身,姑娘不至於與地方的惡棍周旋。 他沿長街信步走向府城,到了一條橫巷口,劈面碰上了穿了便服的宋少峰。 宋少峰帶了一名同伴,看到他喜上眉梢,向他舉手相召,岔入橫巷。 他不假思索地跟入小巷,笑問:「宋兄,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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