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壘情關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他左手一勾,勒住了少年人的咽喉,吼道:「你這廝無禮已極,開口亂罵舉手亂打,你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囂張,那還了得?要是在外面碰上你,我恐怕要擰下你的腦袋做夜壺,你給我滾!」

  最後那個滾字,像是半空裏響起一聲焦雷,在雷聲中,他將少年人向左一扭一摔。

  少年人側身翻倒,連滾兩匝。

  做工的人全都大吃一驚,指揮壯丁的大漢大駭,奔牛似的衝到,火速伸手急扶。少年人並未受傷,狼狽地站起尖叫:「抓住他,先打斷他的狗腿,反了!反了!」

  大漢應聲衝向林華,叱道:「你這畜生禍闖大了……」

  林華扭身出腿,勾住對方伸來的手一帶。

  「砰」一聲響,大漢爬下了,掙扎著爬起厲叫:「王八蛋,我宰了你……呃!呃……」

  林華正等他站起,給了他兩拳頭,搗在小腹上如擊敗革,大漢怎受得了?搖搖晃晃抱著小腹一聲哀叫,旋轉著栽倒爬不起來了。

  少年人恰好趕到林華身後,飛腳疾踢林華的海底要害。

  林華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右閃、旋身、出手、喝聲「躺!」

  他的手抬住了少年人的腿彎,向上一掀,少年人怎能不倒,站立不牢仰面跌了個手腳朝天。

  他跟上,一把抓住少年人的領口上提,兩個指頭扣在少年人的咽喉上,怒叫道:「你再撒野,不死也得成殘廢,我可沒那麼大的耐性和你們小孩子玩。事不過三,我已經讓了你兩次了,娃娃。」

  他突聽到身後傳來了衣袂飄風聲,更聽到了迫至身後的腳步聲,猛地將少年人推出丈外,大旋身扭腰來一記「懷抱琵琶」。

  妙極了,正好,手架開劈背心的來掌,抱住了一個女嬌娃。

  雙方太快,接觸如電光石火,封招出招出乎本能,無暇多看多想。

  香風入鼻,暖玉溫香抱滿懷,他才發現是一個身穿水湖綠勁裝,剛發育齊全,渾身噴火曲線玲瓏的年輕女郎。

  他火速放手,躍退八尺。

  「砰」一聲響,推出的少年人倒地。

  「哎!」年輕女郎同時驚叫著後退。

  他所到處,恰在少年人的腳旁。

  少年人急瘋了,也怒瘋了,見有機可乘,躺在地上抓住機會雙腿絆住他的左腳猛地一絞。

  他屹立如山,紋絲不動,俯身伸手抓住了少年人的一雙腳,怒叫道:「第三次了,我可不饒你……」

  「住手!」年輕女郎花容失色地急叫。

  他扭頭冷笑問:「我為何要聽從你的?我已讓他兩次了。」

  「且慢動手,此中有誤會……」女郎走近急叫。

  「在下對這位小娃娃打人罵人可沒誤會。」他冷笑著說。

  「你是不是替蔡姐姐趕車的人?」女郎問。

  「不錯。」

  「哦!大概舍弟誤認你是敝莊的人,所以有此誤會,可否先放了舍弟再說?妾身這裏向你道歉。」少女斂衽行禮,寬心地說。

  他將少年人的雙腳放了,苦笑道:「令弟這種對人的態度,遲早會自食苦果的。」

  「你可是叫宗三?聽奪命飛環說,你是真人不露相,將不戒魔僧丟下龍背港,救了兩位姐姐的人……」

  「我只是個趕車的,也沒救過什麼人。不錯,我叫宗三,但卻不是蔡家的奴才,你們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今天我不想和你們計較,希望你們少找宗三的麻煩。」他冷冷地說完,扭頭便走了。

  「宗三……」女郎急叫。

  他頭也不回,懶得理會,女郎大概發覺不該直呼他的姓名排行,而且也不知該怎麼叫才好,他的身分不是莊中的奴僕,但一個車夫的身分確也不配稱爺字輩人物。

  少年人已經爬起來了,變色問:「姐姐,你說他將不戒魔僧丟下龍背港?」

  「我聽奪命飛環說的。」女郎答。

  「我不信。」

  「不信何不去問奪命飛環?」

  「我去問蔡家姐姐。」

  「她兩人正與爹商量要事,兩位管事正帶外堂信差候命出發送信。」

  「好吧,我們去問問奪命飛環好了。」

  林華折入槐林,到了下人們休息消遣的一座涼亭。這時正是農忙時分,莊中大多數人手皆在外面的高粱地裏忙,天色尚早,這一帶根本不見有人休息。

  他看到亭中坐著一個灰衣人,倚坐在亭柱下,背向亭口,身旁擱著一根拐杖。距亭還有五六丈,便嗅到了酒香。看背影,是個駝子,一頭灰髮亂糟糟,年紀不小了。

  駝背老人似未發覺身後來了人,舉起酒葫蘆連喝數口,放下葫蘆突然自言自語道:「誰要想到鐵城砦來討野火,準倒霉,有人不答應呢!」

  他呵呵一笑,入亭一把奪過酒葫蘆,喝了兩口遞回說:「鐵城砦如果行事正當,怎會有人來野火?答不答應,那是你老人家的事。不過,小可與鐵城砦毫無關連,鐵城砦的人如果聰明,便不會愚蠢得將小可列為討野火的人,對不對?老伯貴姓?」

  「我只是此地的一名退休了的老長工,別問我。」駝背老人若無其事地說。

  「鐵城砦的人好像都是瞎了眼的人。」他在對面亭柱坐下說。

  「吳砦主目光如炬,你估計錯誤了。」

  「老伯,談談這位吳砦主。」

  「奴不論主。」

  「你自稱長工,並無主奴之分。」

  「仍有主僕之別。」

  「失敬失敬,由此可知老伯的為人。你可以放心的是,大爺對鐵城砦無絲毫成見存在,與吳大爺更是素昧平生,自無芥蒂可言。」

  「剛才老朽看到你與少爺小姐交手的情形,倒也相信你的話。」

  「那麼,老伯是否多慮了?」

  「不然,人心鬼蜮,小心為上。吳大爺於老朽有恩,感恩圖報理所當然。老朽在世時日無多只要有一口氣在,必將完成這唯一的心願。」

  「小可不知老伯為何許人,也不知道老伯與吳大爺之間的恩怨。」

  「不知道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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