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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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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中大概有不少是來自河南,知道開封蔡家底細的人,立即有人上前打圓場,附耳向青袍人如此這般一說,青袍人臉色一變,揮手示意閒人後退,一言不發扭頭便走。 飛鞭歐文更囂張了,神氣地向青袍人的背影叫:「哼!再不識相,他媽的拆了你這鳥寨。」說完,轉向林華,一步步迫上吼道:「小子,跪下磕頭,替大爺把水送到車旁,大爺高抬貴手饒過你一遭,不然……」 「不然,你吃掉大爺不成。」林華冷冷地接口。 兩人身材一般高,但車把式要粗壯得多,手像是一把大蒲扇,五個指頭粗短有力,一雙腿像是兩根大木樁,一看便知是練武有力的人,腰部比林華粗了一倍有餘,從外表看,林華絕不是這位大牯牛似的車把式的敵手,吃定了林華了。 飛鞭歐文拍拍胸膛,拍得隆隆怪響,拉開大嗓門叫:「大爺吃不掉你,但可以拆散你的骨頭,丟你下井洗個澡。」 「十來丈深井,丟下去豈不淹死?」林華若無其事地答。 「所以你得聽大爺的擺佈。」 林華呵呵笑,說:「你這廝大概被毒太陽曬昏了頭,所以胡說八道。我看,你真該洗個澡了吧。」聲落,右腳一挑。 大木盆突然飛起,翻覆。飛鞭歐文未料到他有此一招,更未料到他能像變戲法般用盆水洗人無法躲避,被水淋了個痛快淋漓,成了落湯雞。 這傢伙反應相當快,火速向下一蹲,避開了撞來的木盆,立即撲出叫吼如雷。 林華不饒人了,左手撥開對方抓來的右爪,右拳疾飛,捷逾電閃,「砰」一聲暴響,兇猛地擊在對方的胸口上。 飛鞭歐文皮粗肉厚,這一拳居然挺得住,僅身形一頓而已,接著大吼一聲,以雷霆萬鈞之威猛地衝來。 林華冷哼一聲,在對方雙手搭到的剎那間向側一閃,扭身就是一腳。 「砰」一聲大震,這一腳恰好掃在飛鞭歐文的臂上。飛鞭歐文衝勢更兇,直衝至井欄前方剎住腳步。 林華跟到,一掌劈在對方的腰背上。 「哎……」飛鞭歐文狂叫,終於站立不牢,向下仆倒。但這傢伙仍然受得了,翻轉出腿飛踢反擊。 林華卻退出八尺外叉手而立,兩腳走空沒碰上。 「起來,這次不算。」林華點手叫。 看熱鬧的人轟然大笑,有些則大聲叫好。 鯉魚打挺一躍而起,探囊拔出一把短匕首,飛鞭歐文怪眼彪圓,一聲怒吼,火雜雜地衝上,一刀揮出攻取腹部。 林華左掌下沉,一拂之下,格住了對方的右小臂,匕首便停留在偏門外,無法移至中宮,等於是空門大開。 「你要行兇,打!」林華一面迫進出手一面叫,右拳突出,「砰」一聲正中飛鞭歐文的左頰。 飛鞭歐文也了得,在頰部著拳的同時,左手也抓住了林華的右肘曲池,奮力擒扭。 林華吸口氣,臂堅似鐵,手一振,震脫了抓握,順勢一拳搗在對方的小腹上。同時,左手五指一收,便扣實了對方握匕首的腕門,喝聲「丟刀!」 飛鞭歐文真聽話,不但應聲丟刀,同時「哎」一聲狂叫,身形前俯下挫,小腹這拳是要害終於受不住了。 林華得理不讓人,雙拳連環痛擊,一連四拳,響聲震耳,每一拳皆用上了四分真力,先後在對方的肋腹開花。 「哎……呃呃……啊……」飛鞭歐文狂亂地叫,以手慌亂地保護腹肋,七葷八素地向後退,砰一聲響,臀部撞在井欄上,上身後仰。 林華搶到,一把叉住對方的喉嚨向下掀,直將對方的上身仰壓至井口,一面叫:「老兄,你還沒洗乾淨,下去洗好了。」 飛鞭歐文雙手死死抓住井欄,連聲叫:「放……放手,放……」 「討不討饒?」林華問。 「我……我認……認栽,認……」 林華改抓住對方的胸衣,提上抖手便扔。「砰」一聲大震,飛鞭歐文濕淋淋的龐大身軀,跌出丈外,腦袋碰上一堆馬糞,半邊腦袋一塌糊塗。 林華拍拍手,拾過吊桶向井裏放,一面向尚未爬起的飛鞭歐文叫道:「老兄,你沒有什麼可以驕傲的,大不了是個趕車的而已,居然狗仗人勢兇狠霸道無法無天,這次你可知道厲害了吧?趕快去洗乾淨再來。」 兩位青年騎士站在左近,其中之一搖頭道:「老兄,你打了開封府蔡大爺的首座車把式不要緊,他的女婿沙千里可是個最近名震江湖的英雄,豈會輕易放過你?你麻煩大了!」 林華將水絞上,倒入木盆笑道:「不要緊,我又不到開封,怕什麼?」 「沙千里朋友眾多,他本人卻是個江湖人,從西安仗劍向東闖,打盡天下無敵手,結交了不少江湖豪傑,誰不知少年英豪幻劍神花沙千里難纏?他在開封榮記車行投宿,劍劈河南第一條好漢飛斧陳奇,車行的東主蔡榮看上他招他為婿,目下沙千里已南下返家省親,一去月餘,蔡紅姑不放心,千里迢迢前往婆家團聚。你打了沙夫人的車把式,沙千里豈肯饒過你?他的朋友豈肯袖手旁觀?」 林華洗好臉,一面用腰帕擦臉,一面說:「那也無可奈何的事,我總不能等那位老兄丟下井洗澡,對不對?我可不知道沙千里是什麼人,我這就一走了之,溜之大吉,誰也休想找得到我這小牛販子。」 「恐怕你走不掉了。」 「笑話。」 「我說你一定走不掉,不信你就走著瞧。你老兄貴姓?」 「哼!我可不能告訴你。你說我走不掉,我不信這裏就有沙千里的朋友,除非你們……咦!你們是……」 「朋友,別誤會,我兄弟兩人可不是沙千里的朋友,但卻知道附近必定有暗中護送沙夫人的高手,你離寨自無困難,他們不會在眾目睽睽下處置你,出了寨……老兄,如果我是你,便……唉!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華打一冷戰,慌張地說:「哎呀!你……你說得多可怕,我……兩位貴姓?」 「在下姓方,名中和,那一位是舍弟中平……」 「方爺帶了劍,必定是江湖俠士,不會見死不救吧?」 方中和搖頭苦笑,說:「朋友,不是在下兄弟見死不救,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吧,今天你不用走了,就在此落店,在下替你安排一下,希望能找到可替你求情的人……」 「那……我……」 「離開牛心堡,可能你就沒有命了。」 「這……我這就落店,一切拜託方爺了。」 「你走吧,有消息我到客棧找你。」 林華匆匆拾起包裹,千恩萬謝地走了。接近本地唯一的客店,巷子裏踱出一個風塵滿身的青衣中年人,攔住去路冷冷地喝道:「回去!朋友。」 他手足無措,慌亂地惶然地問:「你……你叫我回何處去?」 「回井前的小食店。」中年人陰森森地說。 「我……」 「你不聽話,立時便有殺身之禍。」 「這……」 「去!有人要見你。」 「大爺……」 「少廢話!你逕自進店,自有人找你的,快去,也許你死不了,不去便死定了。」 「小……小的遵命。」 「且慢!你姓什麼?叫什麼?」 「小……小的姓……姓宗,名……名如。」 「你既然是牛販子,路引給我看看。」 「小的至南京訪友,順便做牛販生意,賺幾文路費而已。」 「少廢話,拿來!」 他恐懼奪在懷中取出路引呈上,在一旁發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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