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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他知道邢永平五個人的兵刃,平時皆藏在包裹中,難怪一跌之下,有物頂在小腹下方,頂得令人難受,裏面定然還藏有短兵刃哩!

  他聽到搶來的腳步聲,便不加思索地探手從包裹結的空隙中,急取兵刃自衛。

  兵刃抽出,他吃了一驚,不是兵刃,而是他的簫囊,裏面盛著他的簫。邢永平曾經告訴過他在客棧中被救時,身邊一無長物,簫和皮護腰都不在,但今天簫卻在邢永平的包裹中。

  腳步聲已近,他聽出是洪貴的足音。

  他將簫塞回原處,向側一滾,滾伏在草叢中不動,心潮一陣洶湧,腦海中湧起陣陣疑雲。

  不容他多想,洪貴匆匆返回,取腰巾七手八腳將他背上提起兩個包裹說:「脫身的機會來了,到了西安府咱們便不怕啦!走。」

  「邢、管兩位兄弟呢?」他沉著地問。

  「隨後就來,他們已脫身了。」

  「剛才叫喚的女人是何來路?」

  「不知道,反正江漢雙雄十個人也望影而逃,定是可怕的人物,咱們必須遠避。」

  轉過另一道山脊,邢管兩人也就跟來了,三人皆顯得疲憊萬分,進入一座密林,皆氣喘如牛地坐下歇息。

  洪貴解下林華,將邢永平拉至三丈外,神色懍然地說:「邢兄,看來,三山五嶽的朋友全來了,咱們的處境委實兇險,你說怎辦?」

  「到了西安,咱們便高枕無憂啦!怕什麼?那怕一天走不上十里,爬也爬到西安府,很近了哪!」邢永平說,聲音低得只有對方能聽到。

  「謠言滿天飛,風風雨雨人心惶惶,而且事隔這許久,追魂判恐怕不可能在西安等候。同時他也難以料定咱們是否穩能得手,豈肯在西安坐等?」

  「那……」

  「再說,追魂判是死鬼威靈仙的拜弟,為人奸險狡詐,刻薄寡恩,食言無信,是否肯順利將一千兩銀子交給咱們,誰也不敢保證。」

  「你是否有點多慮了?」

  「兄弟只是就事論事加以分析而已,當然一切還得由你定奪。」

  「那……依你之見……」

  「兄弟認為,最好不必到西安,繞道終山南麓,走商州下湖廣。咱們不走西安,便不會有風險,悄然走商州南下,神不知鬼不覺直抵衝州,這一千兩銀子穩可到手,何必到西安冒不必要之險?」洪貴有條不紊地說。

  管勇已經走近多時,立即接口道:「我反對帶著人走商州。」

  「你的意思是……」邢永平問。

  「這條路不好走,萬水千山鳥道羊腸,背著一個人數千里奔波,何苦?咱們不必貪心,只要五百兩銀子了。」

  「你這是什麼話?一千不要要五百,我可不傻。」邢永平不以為然地說。

  「為了帶這小子,已經死了兩個人,目下危機四伏,群雄大至,咱們不能再冒險帶人了,帶了一顆頭方便得多……」

  「人已經到手,我反對少領賞銀。」洪貴堅決地說。

  管勇嘿嘿笑,說:「當初咱們五個人,說好了事成之後平分,每人只可分二百兩銀子。目下少了兩個人,如果砍下腦袋帶走,每人也可分得一百七十兩,咱們該滿意才是。」

  「但咱們沒有理由不要三百三十兩。同時,萬一人頭走樣,太湖一君不認是正主兒的頭,咱們不但銀子不落囊,甚至可能被太湖一君拿咱們當騙棍處治呢?管兄弟,快死了這條心。走吧!咱們走商州道。」邢永平堅持己見地說。

  管勇眼中閃過一陣難測的厲光,不再多說,踱近林華說:「我背這一程,洪兄可在前面覓路呢!」

  洪貴背了兩個包裹,剛想動身出林,突聽右後方傳來一聲狂笑,他聞聲知警,猛地向前一撲了。

  「喳」一聲響,有暗器射入他右手的包裹內,好險,如無包裹擋住,右脅背必定被暗器擊中了。

  他丟掉包裹,滾轉大喝一聲,將拔出的單刀奮力脫手飛擲。

  共有兩個灰衣人現身襲擊,襲擊洪貴的人撲向管勇。鐵尺兜頭便砸。管勇剛刀急抬,「噹」一聲架住尺,猱身切入,刀光再閃,鋒尖可怕地劃開了灰衣人的胸膛。

  另一名灰衣人也用是鐵尺,猛撲斷後的邢永平。邢永平未來得及轉身,鐵尺已經到了頂門生死須臾,萬難閃避,本能地舉手斜接,並一腳挑出。

  這瞬間,洪貴擲的鋼刀及時到達。

  「哎……」是邢永平的叫聲。

  「啊……」灰衣人狂嚎,一手抓住貫肋的鋼刀柄,上身一挺,連退三步,臉色如厲鬼,嘭一聲背部撞在一株樹幹上,向前彈出,滾地起不來了。

  洪貴搶到,急急扶住邢永平問:「邢兄,怎麼了。」

  「我……我的手斷……斷了。」邢永平滿頭大汗地叫。

  洪貴大驚,急忙將他扶在樹下坐倒,一摸他的右小臂,苦笑道:「不要緊,肱骨斷了,肌肉裂傷,並無大礙。」

  他撕掉邢永平的袖管,開始止血上藥。林華吁出一口氣,歉然地說:「為了兄弟的事,累及諸位好朋友,兄弟深感抱歉,肱骨折斷須加壓板不然便難以接合,不知諸位帶有接骨藥物了嗎?」

  「不勞老弟操心,這點小創傷難不倒兄弟。」洪貴頗為自信地說。

  管勇將兩名灰衣人扳轉審視相貌,變色叫:「是追魂判手下走狗陸三呂七,這些王八蛋可惡。」

  「誰是追魂判?」林華問。

  「威靈仙徐文濤五位義弟之一,也是你的死對頭。」

  「咱們必須趕快離開。」邢永平叫。

  管勇背了林華領先便走,向東又向東。不久,到了一條向北流的小溪旁,水深及膝,寬僅三四丈,兩側怪石崢嶸,山峰夾峙,草木森森。

  「我先過去看看。」洪貴一面脫靴一面說。

  驀地,右面一座丈餘高的怪石頂端,升起一個黑袍中年人,用沙啞的嗓音說:「你們不必過去了,省些勁啦!諸位小輩。」

  洪貴趕忙重新著靴,向管勇叫:「你與邢兄先過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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