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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謝謝,恐怕你無能為力,他們已逃走了十天,這時恐怕已遠出蘭州以東了。敝盟主為人好強,恐怕不會善了,極可能隻身至中原追蹤報仇,因此,兄弟想請你幫忙,有機會請賜予協助。」

  「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不知貴盟主貴姓大名,我能見他嗎?」

  「他目下在盟堂,留下話說去找朋友去了,要半月或二十日方可返回。」

  「我可以等。」

  「不必了,不能耽誤你的事。」

  「笑話!你……」

  「這……不是兄弟見外,敝盟主個性古怪,不大願意與陌生人打交道,你去了恐怕引起誤會,要知道你是我們請你去助他的人,恐怕反而不妙,從他下令不准盟友出面過問的事看來,他顯然要自行了結,因此……」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暗中助他?」

  「是的。」

  「我答應了。」

  「謝謝了,我們該告辭了,在赤斤可能有數天逗留,明天不能陪你上道了。珍重,後會有期。」

  說完便走,五人站起往外舉步。林華一把抓住甘龍,笑道:「說了半天,我還不知貴盟主是什麼人呢?」

  「哦!我可真急糊塗了。林兄請記住,千萬不可向外洩漏,敝盟主姓雷,名秀萍,中原口音年約二十上下。」

  「兄弟記住了。雷秀萍……怎麼名帶巾幗味?」林華信口問。

  「她本來就是大閨女。」

  「什麼?貴盟主是位閨閣千金?」

  甘龍點點頭,笑道:「正是,但她平時穿男裝。你可別誤會,她可不是個母夜叉,而是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劍術通玄,眼高於頂,脾氣可暴得緊,戴上人皮面具臉上一無表情。發起威來,本盟沒有人不怕的。但她待人公正,恩威並施人人敬服哩!」

  「我將為貴盟主盡力,但願不負所託,盡其在我,只怕幫不上忙而已。」

  甘龍帶著人走了,林華搖搖頭,苦笑著自語道:「我敢保證,這是情與愛鬧出來的風波。那沙千里藝業驚人,而又貌比潘安,雷盟主又是個大閨女,不出紕漏才怪呢!」

  他之所以敢答應相助,當然有把握與沙千里周旋,不然豈不自掘墓墳?他可不是輕於言諾的人。安西盟仗義相助,他也希望能有機會回報,在情在理,道義上他也不能拒絕甘龍的請求。

  這天,他從大草灘啟程,風雪漫天,銀妝大地似乎百里內不見活人牲畜。距嘉峪關只有二十里,預計在巳牌正末之間,可以入關,如果順利辦好一切手續,午後便可動身向肅州趕。

  風雪太大,大草灘一望無涯,沒有路碑,沒有可分辨路徑的景物,南面的祈連山山區隱沒在風雪中,難以分辨形影,必須憑風向與經驗分辨方向,不然便會迷失道路。

  走了七八里,前面展開了灰褐色的樹影。

  「榆林溝到了。」他自語。

  如在平時,在榆林溝大草灘一帶,即可看到嘉峪山,但這時卻無法看到了。

  榆林溝,那是關外的一條小川,小得只配稱溝,附近生長著千萬株榆樹,連綿七八里,冬季樹葉落盡,只剩下褐色的枝幹,上面結了冰與堆積著雪花,只看到綿長的灰褐色形影,在關外一帶,除了祈連山區,所看到的樹木,不是榆樹便是松樹。

  烏騅馬經過多日來的跋涉,顯得疲乏無神,一步一頓,馬蹄踏下,雪深近膝,撥起蹄可得費一番工夫,因此行程緩慢,一天走四五十里,算起來尚算不錯了。

  進入榆林,風聲更是駭人,不時傳出枝幹積雪崩墜的聲音,令人心中懍悚。

  走著走著,他突然策馬進入樹林的右方,向南又向南,遠出五六里,方在一處窪地藏好馬匹帶了弓箭又向側繞,繞出半里地藏身在一株大榆樹的根部,將雪掩住全身,只露出頭部,藏身處距蹄跡約在八十步左右,位於蹄跡的左方。

  不久,六匹馬循蹄跡追到,騎士拼命鞭策著座騎,一崩一跳居然速度甚快,踐起的雪花四方飛濺。

  他悄然站起貼樹而立,用三成勁射出第一支箭。

  六騎士魚貫策馬,每人前後相距約三丈左右,不能太近,近了怕座騎失蹄連累前後的人。

  最後一名騎士不知死神在向他招手,根本不曾注意側方有人暗算,箭劃空而至,從頸右射入矢尖透喉貫出頸右,叫不出聲音,突然栽跌馬右,好可怕的箭術。

  然後是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人接二連三墮馬。風聲厲嘯,林間枝幹飛舞,聲如萬馬奔騰,人落馬的聲音全被蓋住了,前面的人只顧全神照顧座騎,無暇留意身後的人。

  只剩下領先的第一名騎士了,第六箭不射人,射馬。

  一聲馬嘶,健馬躍起,然後重重地擲倒在深雪中掙扎。

  騎士驟不及防,馬倒人跟著倒,總算騎術高明,立即滾落安全著地。

  這傢伙先是一怔,剛站起便發現隨來的五人五騎全沒跟來,扭頭一看,看到後面每隔五六丈站著一匹馬,馬下躺著人,嚇得膽裂魂飛,知道不妙,趕忙戒備著舉目四顧,取掉右手套手按住刀把上。

  左後方大踏步來了一個牧人打扮的人,左手彈弓,右手揮著一支箭,直向前走來,一雙大眼泛著冷冰冰的古怪笑意。

  「是你行兇用箭傷人嗎?」騎士硬著頭皮用漢語問。

  「大概是吧。」他簡要地答。

  「你是劫賊?」

  「就算是吧。」

  「你是什麼人?」

  「你不是說我是劫路賊嗎?」

  「通名。」

  「你我又不攀親家,免了吧。」

  「在下身上沒有帶錢財。」

  「你這人真是小氣鬼,要錢不要命。」

  騎士後面的座騎退,一面喝問:「你想幹什麼?」

  「要金錢,要馬匹,無所不要,當然也要命。你想逃?你就逃吧,我不相信你能逃得比箭快吧。」

  騎士一咬牙,拔刀叫:「你發箭吧,老兄。」

  「你不逃,我就不用放箭了。」說話間,已經面對面相距兩丈內了。

  「老兄,咱們無冤無仇……」

  「不錯,無冤無仇。」

  「你為何暗中放箭殺人?」

  「不殺人便會被人所殺,豈不能殺?」

  「你……你到底……」

  「我問你,你們是不是要殺騎一匹烏騅馬的人?」

  騎士打一冷戰,握刀的手在發抖,牙齒在廝打,叫道:「胡說!」

  「你們原來打算用箭暗襲,連人帶馬一起射,對不對?」

  「胡說八道!」

  「你們等錯了方向,所以不甘心追來了,是嗎?」

  「血口噴人!」

  「你們奉誰所差?是黑煞星喀喇和卓嗎?你們等了幾天聽?」

  「你……你是……」騎士駭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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