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壘情關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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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暇多想,立即斷然決定,抱了乃師轉身退出石洞,一溜煙溜之大吉。 林華追了七八里,沿途又發現了七具屍體,最後看到的是遍體鱗傷的雄獅屍體,早已遍體已冷,已死了一個時辰以上了。 他正想轉回,突聽前面遠處有人叫:「咱們分開來搜,那對潑婦定然躲在附近的草叢中,我不信會插翅飛走了。」 他心中一動,忖道:「我何不將他們引開?」 說引便引,他用腰帶包頭扮成女人,卸了弓弦掩好箭袋用外衣包了弓,強提真氣向右面的山峰狂奔,奔上峰腰,只有草不見林影。果然不錯,下面有人叫:「瞧,上面有人向上逃。」 「快追!那小女人換了衣,想易裝脫身呢,休教她跑了。」 相距在三里上下,誰能追得上他?他從山的那一邊下降,重入樹林逃之夭夭。 近午時分,他重回石洞。除了雌獅的屍體外,不見南山魔女的蹤跡。入侵者的屍體乃在,顯然活著的人並未轉來不然為何不收屍? 四周不再聽到任何聲息,他搖頭苦笑道:「闖蕩江湖十年,辦的事以這一件最窩囊。救來的南山魔女失了蹤,生死不明。小姑娘也不知下落,死活不知。入侵的人是誰,一無所悉,只聽到那位叫護法的女人,叫那花甲老人為郭治,另兩人叫趙乾、錢坤。最倒霉的是,平白被魔女拍了一記重掌,傷得不輕。」 他向北遙望,低叫道:「芸姑娘,在下不得不放手了,我只能祝你逢凶化吉,一切全靠你自己。」 他在附近搜了一圈,方絕望地走了。 回到百了山莊,「百獸神君」的朋友尚未到來,派去探聽消息的人也未返回。他將南山魔女的遭遇簡要地說了,堅辭喬家的挽留盛意,上了烏騅馬逕自走了。 「百獸神君」本來要留他在莊中治傷,但留不住只好甘休,立即派人到南山探看結果,想證實他的話是真假。當然,所得的消息證實了,但卻不知入侵的是誰,山上已沒有活人留下,入侵的人已經撤走了,並未帶走遺屍,可知必定撤得匆忙。 第三天,他到了衛城,果然不出百獸神君所料,蒙人的首領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案,據說有兩個證人告密,指證他殺人行兇,劫駝隊越貨。 他受了傷,而且在衛城難以反抗,在刀槍的控制下繳械押入監牢。他要求與告密人對質,但被拒絕了。 次日,救兵自天而降,天山四奇與大漠之狼兄弟倆,從大草灘將倖存的駝商請回作證。原來天山四奇與大漠之狼兄弟等不著林華,只好到達衛城等候,卻探出有兩個來歷不明的蒙人向都督告密,指定一個叫林華騎馬的人,搶了駝商逃遁山區,天山四奇大驚,立即暗地裏商量對策,啟程東下追回駝商作證,來得恰是時候。 有苦主作證,林華總算洗清了冤頭。他要求與告密人對證,但官方拒絕了他的請求,連天山四奇也查不出陷害他的告密人是誰。在林華看來,告密人百分之百是安西盟的黨羽,不然還有誰要陷害他?因此他對安西盟的成見日深。 他堅決拒絕天山四奇在衛城養傷的好意,恢復自由立即抱病啟程。 到苦峪還有兩百里,快了。 苦峪城在衛城西面兩百里,但道路卻繞了一個彎,不是向西走的,先向西北行,沿布隆吉爾河(疏勒河)南岸走,一百四十里是柳溝,也稱布隆吉月臺。然後折向西行,九十里黑水橋沿東河南走,二十里便是苦峪城。但南岸走便會遠五十里,可從布隆吉直接南行,不走黑水橋。 苦峪一帶是丘陵地,原來的居民是番人,東面也有蒙人,西北是廢瓜州,瓜州目下住的是蒙人。西面有番人,新建不久的罕東左衛佔了廢沙州的衛城(敦煌),與東邊的罕東衛連成一線,但這兩衛的番人互不相容,互相仇視。罕東左衛的番人原是罕東衛番族的一支,同族相殘被迫西遷,遠至沙州落腳,奉命另建罕東左衛。苦峪的人來自哈密,是回人,處身於蒙番之間,並且受到來自北面佔據哈密的吐魯番人壓迫,處境相當艱苦。 一般說來,這條路上不是荒漠絕城,不但有客商往來,沿途牧草肥美,帳幕星羅棋佈,漢、蒙、回、番各有牧地,牲口成群,平時各安生理,只怕那些野心的土酉不甘寂寞發動戰爭,有人號召,便形勢大亂,屆時帳幕遷徙一空,數百里不見人煙。 眼看秋盡,正是多事之秋,沿途帳幕稀少,牲口幾乎全部失蹤。 道上行人稀少,荒山死寂,原野冷漠,西北罡風呼嘯而過,聲如萬馬奔騰,飛砂走石聲勢駭人。這一帶的風是有名的,出了衛城,漠外風光呈現眼前,其實只是大漠的邊緣,距大漠遠得很,但已處處呈現不適於人類居住的景象了。 七人七騎以不徐不疾的速度趕路,近午時分,氣溫開始上升,又到了午穿紗的時光了。林華已脫下皮襖,現出裏面的藍勁裝,七個人只有他完全像個漢人,佩的飛鳳劍當然是漢人慣用的兵刃。他那特製的皮護腰更是搶眼,一看便知是個慓悍騎士。 前方出現一條小河,自南往北流,河旁蘆葦叢生,大半已經枯萎,疏落生長著一排排紅柳,河中的水少得可憐。 漫天風沙中,對面出現了騎影,漸來漸去,三人三騎小馳而來。 ▼第七章 父女相救 到了十丈外,人影已可看清。領先的騎士是個年輕人,中等身材,穿月白勁裝,外披同色大氅,背紮長劍,大紅劍穗迎風飄揚。後兩人是穿青道袍,戴九梁冠的中年老道,也帶了劍。三人鞍後都帶了沉重的馬包,風塵僕僕,一看便知是長程旅客。 林華一見老道便有點不舒服,油然而起戒心。 「咦!好俊的漢娃。」羅山不假思索地脫口叫,說的是蒙語。 年輕騎士的確俊,說輕薄些,簡直可稱一聲美字,美得有七分像個大姑娘而不像男人。窄劍眉倒有點英氣,但那雙眼睛可就水汪汪得不像男子漢了。白淨臉皮透紅而健康,生了一張不像男人的小嘴,嘴角含著一絲微笑,可惜嘴唇薄了些。男人嘴大吃四方,嘴大可顯出男子漢的氣概,一個男人長了一張女人的嘴,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兩個老道則臉目陰沉,都生了雙森冷銳利的債主眼,似乎一眼可看穿對方囊中是否有還債的錢,似乎配合著他們那永遠不笑的債主面孔,壓得對方挺不直脊梁。 鐵金剛心快口快,冒失地衝口說:「我不喜歡這種娘娘腔的男人。」說的是蒙語。 風猛,馬馳,說話自然得提高嗓子,鐵金剛嗓門大,這句話說壞了,禍從口出。 年輕騎士突然勒住座騎,左手一抬,一顆寒星突閃,射向鐵金剛的大嘴。 恰好林華的烏騅傍著鐵金剛左側並馳,手急眼快,猛地鞭一揮,同時叱喝:「躲暗器。」 鐵金剛目力差勁,竟然一無所覺,沒看到接近眼前的寒星,卻看到了林華抽來的馬鞭,本能地急縮腦袋。 「得」一聲暴響,寒星被馬鞭擊落,一顆指頭大的梅花形銀色暗器,被擊落塵埃。 鐵金剛大吃一驚,勒住座騎怔住了。 年輕騎士也吃了一驚,接著大眼一翻,冷笑一聲用蒙語說:「好啊!再給你一朵花。」 聲落,左手再揚,一朵梅花以更快的奇速,射向林華的胸頸之間要害,快得幾乎令人肉眼難辨。 林華是暗器大行家,一看便知這種暗器是旋轉飛行的,可拐彎射向,不易捉摸,但如能事先猜料對方的心意,便可猜出欲射的部位與飛行路錢。看射向是胸頸,但他已猜出對方的心意,伸左掌平置左膝前。果然不錯,銀梅花突然劃出一道快速的降弧,削向膝骨,如不事先擊落,即使能閃開,也必傷了烏騅馬。 他五指一收,抓住了銀梅花,臉色一沉,不悅地用漢語問:「閣下,彼此無冤無仇,何必射敝同伴的嘴部?如果被你射中,豈不要了他的命?閣下未免太狠了些。」 年輕騎士真正失驚了,惱羞成怒地說:「在下確想要他的命,語出不遜,在下要打破他那張臭嘴。你能用手接了在下的銀梅花,足證閣下是此中能手。下來。」一面講,一面躍下座騎。 「下來幹什麼?」林華惑然問。 「在下要教訓你。」 「在下不和你計較。」 「少廢話,你給我滾下馬來。」青年騎士咄咄迫人地叫。 「你講不講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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