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江漢屠龍 | 上頁 下頁
一五三


  「那就由我帶人上岸追好了。」冥河使者只好放棄己見,他知道這位拜兄的脾氣,決定了的事,是不容別人反對的。

  「章兄只能帶人直奔武昌府城。」昊天一筆說:「走小徑沿江追,七彎八轉絕對追不上的。」

  「那就算了。」狂龍反而不再堅持:「依你們估計,今晚可以追上去嗎?」

  「差不多,問題是,晚上他們會不會夜航。」冥河使者說:「夜間江上追蹤,太難了。」

  冥河使者曾經是大河兩岸的悍寇司令人,水上功夫超塵拔俗,熟諳水上技藝,說夜間追蹤困難,那就一定有困難,行家的估計當然少有差錯。

  「如果他們泊舟呢?」

  「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冥河使者說:「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們必定夜航。」

  「為何?」

  「他們一定已經發現我們船追蹤了。」

  「可能嗎?」

  「可能的。不過,天一黑,我們就可以拉近至四五里以內,即使夜航,至遲明早就可以超越到前面。三艘船前後一夾,他們就成了煮熟的鴨子啦!」

  「好吧!那就繼續追趕。水中擒人的事,得勞駕章賢弟了。大冷天,我想,他們不會跳水逃命的。」

  「包在兄弟身上,在水中,他們逃不掉的。」冥河使者拍胸膛保證:「就算他們是魚,我也會把他們撈上來。」

  大江洞庭以下的江面不禁夜航,但規定必須懸掛燈號。小船張前艙燈,大船則加張舵樓燈,以免發生意外碰撞江灘。

  天終於黑了,貸船卻不張燈。這表示兩種意義,一是貨船的人已發覺受到追蹤,一是避免引起官府的巡江快船注意。

  官船確已追及四里左右,但天一黑,江面風高浪急,夜黑如墨,沒有燈,視界有限,即使風帆奇大,也不可能在兩里外被發現,更何況四里以上?

  而官船卻不能不懸掛燈號,三艘大船勢難魚貫而行,每一個艄公的駕駛技巧都不同,何時轉帆何時操舵各有主見,因此三艘船白天尚可保持一貫的方向,天一黑就各走各的啦!不懸燈必定走散。

  這一來,速度不得不慢下來,晚間行船不得不慢。

  因此,當前面貨船的朦朧形影,消失在黑茫茫的視線外時,狂龍這些人的失望與焦急憤怒,是可想而知的。

  相反地,當夜色將退,曉色剛露,監視江面的人,突然發現那艘貨船,出現在前面不足一里的江面時,狂龍這群人歡呼雀躍之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貨船也發現了後面的官船,知道大事不妙,驀地風帆一轉,向右斜風疾駛。

  這是江右的主航道,後面是一座黑黝黝幾十里長的大洲,洲上凋林處處,間或生長著常綠的松樹,衰草連天,將江面一分為二。

  江左水勢兇險,沙灘磯石星羅棋佈,船行十分危險,因此只有小舟往來,大型客貨船不敢冒險航行。

  顯然,貨船要冒險駛入危險的航道,以便擺脫窮追的官船。

  狂龍一群首腦門,全都出艙站在艙面觀看。

  「他們的確發現被追蹤了。」冥河使者欣然說:「居然想駛入兇險的江流逃走,煮熟了鴨子,飛得了嗎?」

  「追得上嗎?」狂龍問。

  「那是一定的。」

  「我們的船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的,我們的船比貨船平穩,更經得起風浪。一進入急流,他們就會慢下來啦!」

  貨船突然風帆再轉,竟然掠頭斜衝。

  「好傢伙!他們要往下放。」冥河使者大笑:「往下放,我們的船比他們要快一倍。」

  貨艙等於是繞過了洲頭,順流急下,從江左的江面飛駛,速度增加了兩倍。

  三艘官船先後進入江左,速度比貨船快得多,下駛五六里,已追了個首尾相連。

  跑不掉,唯一的辦法是靠岸登陸逃生。

  貨船再次轉帆,船首右衝,左傾是江北岸。水流洶湧湍急,而且距岸約有三里地,而往洲上衝。不足一里,往洲上衝是合情合理的事。

  官船沒料到貨船突然轉向靠岸,追過了頭,等轉帆跟著往洲岸駛,距離又拉開了。

  眾目睽睽,三船船上的人,都清晰地看到兩個人扶了一個人,又帶了一隻大包裹,跳上岸向洲內狂奔,鑽入高有丈餘的乾枯蘆叢,形影俱消。

  貨船共有九名船夫,貨船頭半擱在洲岸上,一個個臉無人色,叫苦連天。當官船在不遠處下碇,用牽帶的小艇將人送抵貨船擱淺處,貨艙的船夫嚇得跪下狂叫好漢爺饒命,聲淚俱下。

  狂龍居然大發慈悲,亮出官員的身分,問清被劫持的經過,命令船夫們在原地等候發落。

  男男女女百餘名,除了留幾個人守船並監督船夫之外,分為三路,循足跡狂追。

  貨船的船夫躲入艙內,聽天由命。

  三艘官船的船夫落得清閒,抓住機會休息,整理好帆纜,不片刻艙面冷冷清清,鬼影俱無。

  留下看守的有八個人,有洲岸背風處,找來一些漂木,折蘆枝生火取暖。

  眼看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大明。

  官船在風浪中顛簸不定,船內的船夫們怎知船外有變?等發現艙門被拉開,闖入幾個穿水靠的人,已經來不及反抗了。

  八名圍在火堆旁烤火的人,有兩個面向江面,可看到官船的情景,船距岸不足五丈,看得真切。

  「老天爺!那是什麼?」一位中年人大叫。

  「有人登船。」另一人也高叫:「穿了水靠,一定是水賊,快!」

  六艘小艇皆拖上洲岸,八個人急急奔向兩艘小艇,要將艇推下水。

  蘆哨聲長鳴,從兩端的乾蘆葦中傳來。

  三十二名黑衣,戴了黑頭罩只露出雙目,分為四組,每組八人。

  「拔刀!」有人沉喝。

  三十二把刀,幾乎在同一剎那出鞘,訓練精良,舉動齊一,從兩面大踏步合圍,腳下穩健,步伐齊一,流露在外的那股殺氣,以及只露雙眼全身黑的打扮,皆有震懾人心的無窮魔力。

  不能再推艇了,八位走狗兩面一分。

  「什麼人?哪一條線上的?」那位生了一雙三角眼的中年人撤劍沉喝:「在下池州霸劍聶英。朋友,請負責的舵主當面談談,有話好說。」

  沒有人回答,三十二把鋼刀加快邁進。

  「朋友……」霸劍沉喝:「咱們是……」

  「漢奸走狗!」三十二個人同聲大吼:「殺!」

  刀陣一發,風吼雷鳴,八個走狗各自為戰,怎禁得起刀山的重壓?何況這些敢死隊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刀陣運用十分純熟,配合得天衣無縫,一衝之下,八個走狗便死了兩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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