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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一整天,城守營高手齊出,成群結隊大索城郊,搜索王一鳴、無影刀、殷姑娘的蹤跡,想得到必定白費勁,卻不知要搜的人反而隱藏在城內。

  搜索三隻鷹的責任,交由府與縣的捕房負責,動用了民壯,窮搜廬山山區,重點放在吳彰嶺、馬祖山、大姑塘一帶濱湖所在地。

  城防加強了一倍,天一黑,丁勇便三三兩兩在城頭巡邏,嚴防有人偷渡城關,凡是容易爬城的地方,崗哨增加兩倍。

  狂龍的人在城外忙了一天,返城後又得分派人手設伏,和組成隨時準備出動的打擊小組。城守營賓館的警衛也增加一倍,想得到必定人心惶惶,寢食難安。這幾天,這些人真是苦不堪言,忙得人仰馬翻,一個個叫苦連天。

  能利用的人都走了,只有靠他們自己啦!以芝蘭秀士為首的白道群雄,已經逃了個精光大吉。

  纖雲小築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再也不受他們利用了。

  唯一表示忠誠的人是五爪蛟,總算還有大批城狐社鼠可供奔走諜探。五爪蛟可能是有家有小,罪孽深重,活該供京中來的大員驅策,想跑也跑不了。

  五爪蛟那些手下蛇鼠們,也莫也不叫苦連天,被逼把一切事務丟開,專門替狂龍那群人奔走,一切所經營的江湖行業,幾乎完全停頓了,怨聲載道自是意料中事,明裏不敢反抗,暗中把狂龍那些人恨之切骨。

  因此有些偶然發生的大事和徵候,皆諱莫如深放在心裏,不向上反映,一切為自己打算留後路。

  白忙了一夜,也平靜了一夜,沒發現有人偷越城關,但城守營的人一直不曾獲得充分的休息。

  ▼第二十九章 技驚夜叉

  天亮後,進城販賣果蔬魚鮮的人早已入城,湓浦門附近恢復寧靜,執行門禁的丁勇逐漸撤走,只留下三個守門役卒,留意往來的人是否有可疑徵候。

  六名穿皮襖內著勁裝的男女,從城門北端城根的埋伏處走出來,懶洋洋地折入大街,轉向東走。

  「該死的,凍了一夜,真他娘的受不了。」走在中間的一個人垂頭喪氣詛咒:「那個什麼王八蛋王一鳴,晚上來白天去,打了就走像個鬼。咱們再這樣日防夜防拖下去,人沒捉到,自己卻累垮啦!截住了他,我生死一鉤要不把他吃飯的傢伙鉤下當球踢,就不配稱威震江湖的生死一鉤。」

  「你他娘的少吹兩句牛,沒有人認為你是吃屎長大的傻蛋笨瓜。」領先在前面走的人扭頭罵人,一雙鷹目冷電四射:「你如果能鉤下王一鳴那王八蛋的頭,那就表示咱們這些人全是飯桶了,那許多死的死,傷的傷,飽吃苦頭的高手名宿們,還不配替你提鞋啦!他娘的混球!吹牛也應該有個譜。我看你是忘了你是老幾,忘了你能吃幾碗飯了。」

  「哈哈哈!」另一位仁兄大笑起來,是苦中作樂的怪笑:「咱們從北方來,一到江南就改吃米飯,一直到今天肚子對吃大米飯仍然不習慣,一頓最多吃兩碗,他娘的再怎麼驢,也不會忘記吃幾碗飯哪!餓了一夜,真夠受的。朱兄,咱們晚一點回去,光到潯陽樓喝幾杯好不好?」

  「一點也不好。」先前罵人的朱兄一面走一面說:「回去還得聽候派遣,回晚了,責任是你負呢,抑或是我負?你他娘的無責一身輕,我可擔當不起,走吧!少廢話,少說幾句,沒人說你是啞巴。」

  街上有不少人行走,一個個匆匆忙忙,身上穿得臃腫,頭上的暖帽齊眉蓋,下面還包巾作掩口,即使錯肩而過,也難認出對方是老幾。

  這時,剛經過白樂天祠。

  這時,三個行人剛從他們右首錯肩而過。

  走在最後的行人,突然轉身到了最後一位仁兄身後,伸手拍拍那位仁兄的肩膀。

  那位仁兄反應很快,扭身一掌反鉤,卻一勾落空。

  「幹什麼?」那位仁兄不悅地喝問。

  「找你攀份交情。」行人拉掉掩口怪笑,是無影刀:「你不是泗洲水怪洪一江嗎?老相好嘛!」

  「無影刀!」泗洲水怪大叫,伸手拔分水鉤。

  「去你娘的!」無影刀破口大罵,手一揮,身形急退出丈外。

  第二位行人是真如姑娘,她閃也似的錯肩搶出,一腳將第二名走狗掃跌出街邊。

  泗洲水怪的咽喉被割開了,晃了一晃扭身便倒。

  「快走,他們要閉城捉人啦!」站在遠他的國華大聲叫。

  四個走狗吹起了銅哨傳警,拔刀劍銜尾狂追。職責所在,阻知追上去必定凶多吉少,但不敢不追,一面追一面吹哨,一面大叫:

  「捉逆犯!捉逆犯!那是王一鳴、無影刀……」

  街上大亂,人人走避。

  他們如果不叫捉逆犯,而叫抓賊捉小偷,也許真有見義勇為的人上前相助,或者在前面阻攔。

  一叫捉逆犯,這可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誰還肯上前惹火燒身?公道自在人心,幫助捉逆犯,等於是承認自己是奴才漢奸,在街坊鄰後面前,頭都拍不起來。

  城門是不易關閉的,守門的三個役卒只好冒死上前阻擋,赤手空拳擒人。

  無影刀走在最前面開路,老人家不殺這種身不由己的可憐蟲,一巴掌打倒一個,一腳踹飛了另一個,一把抓住第三個往城門洞旁一丟,三個人像一陣風,衝出了湓浦門,落荒而走。

  後面,警鑼聲狂鳴,四位仁兄窮追不捨。

  「等他們來,多拔除幾個爪牙。」無影刀放慢腳步說:「出了城,便容易埋葬他們了。」

  「先繞幾個圈。」國華說:「讓他們的主要鷹犬可以及時趕來,除去幾個小人物,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先走遠些。」無影刀腳下稍為放快。

  四個走狗不敢追得太近,只打算保持安全距離,釘緊目標就心滿意足了。

  奔東逐西,後面終於多了六個人,另一組人總算趕來策應了,實力增加一倍,追的速度加快啦!

  無影刀不再繞圈子,上了大道急走。

  過了龍開河浮橋,走上了至鶴問湖大道。

  鶴問湖沒有河泊所,駐有一群稅丁,不能進入市鎮,所以他們向南一折,重新越野而走。

  十個人留下一人在路口,好候後面的人趕來。

  這一追,到了丘陵區,便將目標迫丟了。

  這一帶地屬楚城鄉,丘陵中有平原田野,有湖沼水塘,地形複雜,小徑四通八達,間有一些小村落,到處都可以藏匿,到何處去找尋三個功臻化境的高手?再往南走,便是廬山山區。山區路徑甚少,反而比這種地方容易找到蹤跡線索。

  巳牌初正之間,一組走狗進入一座小村莊。

  城內高手齊出,志在必得,但人手不夠分配,人都分散了,地區廣大,不分散毫無希望。

  人並非零碎分散,分得太散便會被逐一蠶食,所以最小的一組也有四個人,多則八名。

  這一組有六個人,分為兩起,三個在前面搜蹤追跡。三個在後面警戒,隨時可支援前面的三個同伴,中間相隔二十步左右,保持目視距離和互相傳話。

  三人先進入村口,先搜視村內兩條巷道。

  天氣太冷,滴水成冰,農暇時節,屋外鬼影俱無,連小娃娃也不願到屋外玩耍。狗都關在屋內,聞聲在內吠叫。

  後面三個人跟上來了,前面三個人開始往村裏走。

  「砰砰砰!」一個長了鷹鉤鼻的人,上前叩一家農舍的院門,叩聲又急又猛。

  不久,院門拉開了,一個穿老棉襖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內,本來臉上佈滿怒意,但一看來人佩了劍,怒意換上了驚容,呆住了。

  「你這裏有人經過,一定會引起犬吠。」鷹鉤鼻的人大聲說。

  「是呀。」中年人信口答,弄不清所問的用意。

  「多久之前,村中曾經傳出犬吠聲?」

  「這……好像……好像不久之前……」

  「到底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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