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海情濤 | 上頁 下頁
二一四


  另一老道走近阻止道:「且慢!你的腳下,唔!靴子倒是真夠派頭。」說著,伸手便抓文俊右手脈門。

  文俊腳下穿的是藍色薄底快靴,他雖將塵土掩住本來顏面,可是那精工縫製的形式,卻瞞不住老江湖。那年頭,大明天子有令,庶民不准穿靴,尤其是華麗的靴子;北方寒冷,也只准穿牛皮直縫靴。那老道確是細心,在靴上看出了毛病。

  文俊一看馬腳已露,只好先動手再說,對方五指一搭上腕脈,他若無其事一翻掌,反將老道扣住,右足飛澆,足尖點在他的胸前鴆尾穴,同一瞬間,左手扣指一彈,一縷勁風擊中另一老道鴆尾穴,兩老道乖乖躺倒。

  他一動手,林後突然響起金鑼的狂鳴,他脫口自怨:「糟!我該留心附近的暗樁,該死!」他知道暗中混入已不可能,索性明幹。既然知道是崑崙門人搗鬼,他火啦!劍聖在漢中府傳言,半年內不向他報復,但不到一月,劍聖就在天河口附近,與千手如來、道聖、道通、海天一叟、苗成等六人,乘夜偷襲他和三音妙尼,在武當也和玉道人一同出手。現在,他們又挾天子以令諸候,又找他的麻煩了,他怎能不氣?

  他急怒交加,不動腦筋思索如何設法混入,竟然興起明闖之念,以致被制於人而不知謀取主動。他火速將包裹扔入林中草叢,褪去外面褐衣破褲,現出裏面的藍色勁裝,將天殘劍插好,向莊門急闖。

  他一進莊門,朱漆門扉突然大開,閃出兩手赤手空拳的老道,和一個雄壯青年人,老道他不認識,年輕人是在漢中府曾經見過的鐵膽郎君葛雲鵬。

  「文俊兄,別來無恙。」葛雲鵬攔住門外先行禮招呼。

  文俊只好站住,回了一揖,冷冰冰地說道:「託福,葛兄倒記得在下,難得。」

  「足下雖容易前來,但穿著打扮一目了然,豈有不記得之理?」

  原來文俊雖然恢復原來裝扮,但臉上黑煙並未洗掉。文俊的語音冷峻無比的道:「閣下攔住去路意欲何為?」

  「漢中府本派掌門曾頒下令諭,不許敝派弟子與足下交往,徐家師祖叔乃是崑崙門人,足下難道尚須在下解說麼?」

  「是否與在下交往,乃是閣下崑崙派之事;但在下的義弟妹,卻非崑崙門下,在下找的是義弟妹,與貴派毫無關連,閣下用不著這兒自討沒趣。」

  「梅兄此言差矣!徐家師祖叔身列崑崙門牆,師門恩怨,無可化解,與足下自然是勢同水火,而他老人家的兒孫輩,斷無與敵結交之可能。足下既然深愛義弟妹,交情固然無可非議,但他倆豈能置親於不顧,甘冒大不韙與足下交往麼?祖孫三代之間,何以善後?令人骨肉相殘,乃是世間最不人道之事,梅兄乃人中駿龍,請自三思。」

  文俊被說得呆住了,長吸一口氣,做聲不得。

  「梅兄如強欲入莊,在下有自知之明,不敢攔阻,請自便。」

  文俊沉吟片刻,突然轉身大踏步走了。

  鐵膽郎君返身入莊,劈面撞見劍聖和海天一叟、子母飛環兩人匆匆趕來,劍聖急問道:「那小畜牲呢?」

  「稟師祖爺,他不入莊自行離去了。」

  「什麼?」劍聖吹鬍子瞪眼睛大吼道:「你怎麼不激他入莊?」

  「稟師祖叔,葛師侄確已出言激他,可是那小輩不予置理,冷哼連聲竟自走了。」是隨伴的兩個空手老道插口。

  「哼!你為何不出手攔他?」劍聖指著老道怒吼。

  「弟子遵守師祖叔吩咐,不敢妄自出手。」

  「死人!他走了就該動手呀!」

  「弟子未奉鈞諭,不敢冒破壞令諭之罪,而引致大禍,累及師門。」

  劍聖跺足大恨道:「混蛋!你這沒用的廢物。」

  「弟子無能,乞師祖叔讓弟子回山苦修。」兩老道同聲說。

  「滾你的!」

  「謝師祖叔恩典,弟子即行拾掇西返。」兩老道行禮退下。

  劍聖突然說道:「且慢!我在此地的一切所為,不許你在掌門之前道及。」

  「弟子既返甘州,恐不能遇見掌門師尊,師祖叔大可放心。」兩老道毫無表情地走了。

  子母飛環不懷好意地說道:「仙長難道就此罷手不成?」

  「笑話,他非入彀不可,徐家灣已佈下十面埋伏,貧道不信會功敗垂成。我們快趕!」

  「方老弟和道長請便,老朽立等佳音。」海天一叟乘機撤身,他的一雙狗眼輕瞥鐵膽郎君一眼。

  「走!」劍聖聲出人閃,向前急追。

  海天一叟等兩人走遠,對鐵膽郎君陰惻惻地說道:「好小子,你這欺師滅祖的罪名鬧大了。那小子盛氣而來,斷無不入莊之理,是你透出口風,告訴他這兒危機重重,把他嚇跑了的。」說著,漸向鐵膽郎君走近。

  鐵膽郎君若無其事的屹立,冷冷地說道:「衛老兒,你想你的挑撥離間惡毒詭計,在崑崙門下之前可以得逞麼?哼!未免太天真了。」

  「別忘了,貴門下四大護法中,無一不是火爆性兒,急欲制恨海狂龍於死,老朽身為局外人為貴派仗義助拳,一無所求,請問四大護法信你抑或信我?」

  「你也別忘了,本派弟子任誰皆和閣下與那姓方的,全是昊天堡的餘孽,只不過礙於師祖爺金面,不好發作而已。你更不可忘了,師祖爺與你和那姓方的,彼此之間各懷互相利用之念,你真以為本派堂堂名門,能和塞北人魔攜手合作麼?你簡直在做夢。」

  「你這些話,老夫全盤算過了,但有一事你卻並未計及。」他一面說,一面有意無意間將進入莊院的甬道阻住了。

  「你像真夠自信的。」

  「不錯,你可知那位方老弟,獻計在湖邊練武場設埋伏,將莊院中的人全集中東面的用意?」

  「集中全力對付恨海狂龍,在下記得這麼說的。」

  「你猜對了一半,請看,這兒花花木成蔭,距大廳有五十丈之遙,大廳與及左近一無人跡,唯有你我在此,閣下難道沒想到後果麼?」

  「閣下心懷叵測,瞞不了我鐵膽郎君。」

  「瞞不了是一回事,事實上你已身中奇毒,只消你用勁出聲呼叫,真氣即行閉死經脈,不信你不妨試試,保證你的聲音一到喉間即可倒下。老夫的功力,你該心裏有數,在莊內放上一把火暗中乘亂下手殺人。」他掏出一把黑白棋子,接著往下說:「毒藥和棋子,都是那小狗的拿手玩藝。這一來,貴派不是與恨海狂龍不共戴天麼?」

  鐵膽郎君駭然變色,因為他乘間暗中運氣,發覺呼吸略一沉重,氣海即行一窒,他怎得不驚呢?額上大汗如雨。「好毒的心腸!你這……」他剛想破口大罵,稍用些勁,便感到氣往內流,不能出聲,眼前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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