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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一次教訓一次乖,文俊在七星劍陣中讓老道們得手,分身導力之術幾乎要了他的小命,所以一見眾人齊上,便暗自警惕心說:「可不能讓他們有使用分身導力的機會,我得衝散他們。」

  心中在說,馬上付諸行動,清嘯一聲,人影一閃,幾乎形影俱渺,像是幽靈遁影。

  光華似電,首先撲向心中發毛的無敵神劍寇春風。含光劍乃武林三大名劍之一,千古神刃確是不凡,兩道光華飛舞中,龍吟之聲大起,劍氣銳嘯。

  無敵神劍浪得虛名,也許在其他場合中確是無敵,遇上了天殘劍合該倒霉。

  他心中原虛,一動手更是害怕,直退了五步封出五劍,方化解文俊一招「飛星逐月」,鬧了個手忙腳亂。

  一旁的火龍尊者大吼一聲,急忙搶進助攻,沉重的龍頭方便鏟疾吐,「呼」一聲響,火焰狂射,熱流迫得文俊退後一步,一伏身貼地捲進,擊出一招「怒海藏針」。

  怪!光華暴進的瞬間,由龍頭噴出的火焰,突然熄滅,而一股徹骨寒流,已貫穿了大和尚的腦袋。

  文俊再次發現天殘劍的妙處,一把抓過龍頭方便鏟,順手向飛撲而至的閻王令主扔去,身形急閃,光華已到了驚魂未定,毛骨悚然而立的無敵神劍頂門。

  無敵神劍本能的橫飄八尺,一劍揮出。可是雙方的功力相去甚遠,他感到手腕一涼,含光劍連手掌都奉送了文俊手中,耳聽左側一聲狂叫,便已暈死撲倒。

  那一聲狂叫,發自河南省總鏢頭鳳翅金刀之口。他從左側揮刀直上,要撿便宜,卻被文俊一手撕掉寇春風的手掌,奪過含光劍的同時,斜劍裏攻出一招「寒梅吐蕊」,結實地刺了他一十五劍,在他心胸腹留下了三朵梅花形劍痕,共中十五劍之多。江南省懷遠鏢局的總鏢頭,接不下一招。這一剎那間,厲叱之聲暴起,劍海刀山一擁而至。

  同一瞬間,三支勁矢破空飛到,來勢之疾,令人肉眼難辨,箭到,簫聲猶未到達。文俊雖有神耳,但長箭乃是從後飛到,不帶絲毫風聲,直抵文俊後心方突然發現不妙。他不知是何種暗器,百忙中向後一掌反拍,六合須彌功以十成勁道驀地爆發;含光劍以駭人聽聞的神速,向後飛去。

  「轟」的一聲大震,六合須彌功的音爆,加上三支震天箭的爆炸聲,宛若半天裏響起一聲乍雷,震得剛近身的賊人血肉橫飛,狂叫之聲大起。

  後面密林邊引弓待發第二次神箭的震天神劍岳寧,被文俊向後扔去的含光劍貫穿了心窩,幾乎變成了兩截;含光劍勁道未衰,向林木深處隱入。自此,三大名劍中的千古神刃含光,再也未在江湖出現,不知落在何處。

  文俊竭全力運功自救,本就心血浮動:震天劍同時爆炸,力道足以化鐵碎鋼,與六合須彌功的勁道一接,反震的力道更大,想得到要糟。他只覺背部一股強大的推力,把他向前一撞,像一座山向前壓來,身不由己向前撲倒,眼前一陣黑,嘴角鮮血陣陣湧流。

  但他神智仍然清明,掙扎著爬起,天殘劍本能地一劍揮出,在身前湧起一道繡跡斑斑的劍牆,千百道歪歪斜斜的劍影,令人無法揣摸其來。這是大周天劍法中,守得最嚴密變化也最神奧的「孕育萬機」。可惜他已經無力將天殘劍的繡跡隱去,不然凡是近身八尺之人,絕難倖免。

  這石破天驚的一震之威,地上屍橫五具,其中有單鞭斷魂凌建,氤氳散人玄清,另三名是閻王谷的黑衣大漢。

  閻王令主和插翅虎為了保持身分,緩緩上前,反而逃掉一劫,未受波及。但他們眼前慘劇發生,被文俊的絕世神功驚得呆住了。

  閻王令主想不到文俊的六合須彌功會有如此精純,宇宙神龍在漢中府奪得文俊的黑龍劍,蒞監閻王谷以劍易藝之時,談起文俊的六合須彌功如何高明,他還未予置信,今天目睹其事,他只感到毛骨悚然。

  他想趕快離開,但情勢已變,文俊的天殘劍光華消失,玉面泛灰口角滴血,不用問,準是身負重傷,已至油盡燈枯之境了。他在驚懼中泛起了無窮希望,向插翅虎望去。

  插翅虎耿天雄也正向他望來,兩人心意相通,會意地略一點頭,隨即揉身撲上。

  另一面撲上的是一條黑影,那是玄衣仙子聶翠華,她鳳目中淚光爍然,銀牙緊咬挺劍急截插翅虎。

  「哼!果不出所料。」綠飛鴻早已在旁戒備,妒火中燒,語音一起,即一劍截出。兩人功力相當,響起一聲金鐵清鳴,一紅一黑的身影各退三步。

  同一瞬間,繡影一斂一張,閻王令主插翅虎同時暴退一丈,每人的袖底,皆現出兩道細小的劍痕。

  ▼第四十一章 愛之深恨之切

  他們在出招擊向文俊時,突然繡影不是以直線射出的,而是神奇地扭曲閃動,大異常情,乃是不可能之事,可是事實俱在,不容懷疑,他們一令一爪剛切入鏽影,袖底已感到寒氣侵骨。這兩個宇內雙兇,畢竟身手超人,而且經驗豐富,在危機一髮中硬將暴進的身形撤回。看了袖底留下的天殘劍痕,兩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文俊眼前仍然模糊不清,僅是憑聽風辨位術運劍,求生本能支持著他,雖渾身發軟亦屹立不倒。

  插翅虎兩人驚怒交加,煞氣直沖華蓋,閻王令主一挫鋼牙,說道:「這小子用的是甚麼劍法神奇詭異,大異常規,咱們得活擒他迫出內情,再緩緩讓他飽受凌遲之苦,方消心頭之恨。」

  插翅虎說道:「人可任卜兄處治,兄弟要的是天殘劍。」

  「耿兄如此分派,兄弟深以為然,但如何近身擒人,耿兄可有高見?」

  「卜兄的霹靂針,兄弟的五虎斷魂針,皆是天下奇毒,霸道絕倫之物,絕不可用,何不請令媳下手,令媳一手三暗器為江湖一絕,大可一敵身手給兄弟一開眼界。」

  兩人皆以傳音入密之術說話,外人皆不知內情。兩位主人在一旁邊商議,其餘的人全挺兵刃在一旁戒備。

  綠飛鴻和玄衣仙子拼了一招,又重行撲上。

  「四妹,你瘋了麼?」紅燕子閃在兩人中間,向乃妹喝問。

  綠飛鴻粉面鐵青,氣呼呼地說道:「我才不瘋,那潑婦想救姓梅的;你看看她那情急模樣,先擒下她再說。」說完,便想繞過紅燕子的身側。

  天色即將盡黑,人影模糊,玄衣仙子臉上的表情已難分辨,但仍根本不理紅燕子姐妹,面向文俊緩緩舉步。

  天空中響起兩聲鷹鳴,宿鳥突然驚鳴不已。

  紅燕子又將乃妹截住說道:「且慢!從井救人,智者不為,何況在兩方高手環伺之下,你怎能胡說八道?」

  她這話其實是說給玄衣仙子聽的,文俊在五老峰下以德報怨,救她於黑龍淫液之下,大病半月,致令文俊蒙上江湖淫賊之名。她不像乃妹淫蕩,本性亦不壞,常因此耿耿於懷,時想覓恩圖報。可是雙方仇怨深結,化解無由,她只好徐待機緣,聊盡此心而已。

  玄衣仙子的神情,她何嘗不知。上次五老峰下攔截文俊時,玄衣仙子亦是參予者之一,自那次事後,玄衣仙子性情更為抑鬱,舉動迥異,有時幽幽嘆息,時而獨自低鬟苦笑,比往昔更為孤僻,更不易親近。非女人不足以說瞭解女人,紅燕子雖不知玄衣仙子與文俊交往內情,但已出她定然陷入絕望的情網中不能自拔了;至於對方是誰,任誰也不知底細,今天總算真象大白。

  玄衣仙子果然矍然一驚,她想:目下局勢已不可收拾,多死一人幹事無補,何不靜觀變化,相機救他呢?

  這時,所有的人緊張地注視著文俊,他手中的天殘劍指向前方,身形搖晃不定,正在運功調息。

  插翅虎和閻主令主緩緩移步,一左一右徐徐舉步。正前方,是一身淡紅彩裳,艷極媚極的玉面羅剎金窈娘,她雙掌提至胸前,舉步緩緩欺近。

  文俊已逐漸清醒,星目中神光漸復,天殘劍的繡跡,亦在緩緩褪去。

  驀的兩聲長笑,一令一爪左右齊出,罡風突發。

  玉面羅剎雙手齊揚,淬毒針五芒球漫天飛舞,柳葉迴風刀盤旋而飛,有些發出銳嘯,有些無影無聲,向文俊胸腹飛射而去。

  一令一爪一近文俊,天殘劍再度揚威,兩朵劍花左右急射,劍氣絲絲刺耳。兵刃相觸之前,如山暗勁先行相搏,文俊雖說僅可用上四成勁,但神奇的大周天劍法,卻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所發的內家真力雖震回,但劍尖卻由一令一爪的空隙中一切而入。

  兩個宇內兇人不想三敗俱傷,各懷私念,趕忙封招急退,差點兒被天殘劍點中。文俊也力竭欲倒,搖搖欲墜,天殘劍又恢復原狀,星目中神光倏斂。三種歹毒暗器恰好射到,配合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

  文俊神智仍清,雖已驚覺到危險到危機一髮,但已無力迴避,百十枚暗器四面射到,會繞旋的迴風刀委實防不勝防。想探囊放藍羽毒鴆天下至毒,已經無力取出了。

  五芒珠著體即墮,迴風刀把他的藍色勁裝劃了無數裂縫,只有淬毒針霸道,射入腹股三分之深即無力再進,共中二十枚之多。他渾身堅逾金石,但仍難完全反震玉面羅剎的全力一擊,渾身一震,屈下一腿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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