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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你也夠累的,也同樣會受涼哪!我不要緊,調息一會兒便可行走了。」

  姑娘沒理他,伸掌按在他背心靈台穴上,注入真氣替他導引,並幽幽地說道:「你又叫我丘姑娘了,我不能叫你俊哥麼?」

  「玉琴,別說話,我的真氣已抵玄關了。」

  銀色門扉輕輕推開,絳衣夫人率領迷魂奼女和三音妙尼,還有大群少女,她們都穿戴整齊,魚貫而來。

  看了甬道中的慘像,眾女齊聲驚叫,一擁而上。

  「啊,是俊弟!」迷魂奼女向前一撲。

  「不能驚動他們!」玉面觀音一把將她拉住說。她審視文俊半晌又道:「無妨,脫力而已。南宮夫人,能弄一杯參湯來麼?他遇上強敵了,能使他脫力的武林人並不多見呢!」文俊已將真氣運轉一周天,真力已恢復八成,他伸虎腕將丘玉琴扶起說道:「謝謝你,玉琴假使沒有你在,那老魔是不會倉皇退走的,鹿死誰手難以逆料,我最多只能支援片刻。」

  「違心之論!不和你說。」姑娘笑嗔他一眼:「我先走換衣,你們都到客室去吧!」她向眾女略一招呼,自行走了。

  文俊拾回天殘劍,與眾女見面。

  「南宮姐姐告訴我說,你為了三位師姑找來了。」吳芳芳挽住他的手臂,喜滋滋地說:「我不相信,想不到竟然真是你。」

  「芳姐,你怎麼跟了南宮夫人?你不是返回歸德府了麼?」

  「一言難盡。半年前突然聽江湖傳言,你被宇宙神龍所……我兼程南下打聽消息,在武勝關遇上南宮姐姐,此後便一無所知了。假使南宮姐姐剛才不告訴我,我還莫名其妙哩!」

  絳衣夫人歉然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且到客室再談罷!」

  這一座石室佈置得富麗堂皇,金幔繡幃,錦墩香几一應俱全。絳衣夫人肅客入座,侍女奉上香茗。丘玉琴一襲白絹官裝,出室與眾人重新見過。

  絳衣夫人首先向眾人道歉,然後正容說道:「梅兄弟宅心仁厚,南宮瑤總算重新做人,此恩此德,沒齒難忘。武曌會即從此煙消雲散,我該到東海向祖姨她老人家請罪了。各地分會冗務尚多,亟待處理,未知芳琴兩妹,能以三月時間結伴一行,至各地解散分會麼?」

  迷魂奼女用目光向文俊詢問,文俊只好說道:「在下須踏遍天涯尋找聞人老賊,芳姐能與夫人同行成此功德,確是急務。我姐弟一別年餘,相逢不易,可否暫借夫人洞府,小聚三天?」

  絳衣夫人笑答道:「梅兄弟怎說借住二字?不太見外麼?」隨之面色一正,說道:「恐怕這三天中,將有一場兇險的廝殺。昨夜梅兄弟力挫崑崙武當和昊天堡的六名高手,武林震動,今晨武當門人與江湖敗類大批出動,在左近大肆搜索,恐怕他們已發現我們的秘窟蹤跡了。」

  「哼!」文俊冷哼一聲說:「他們要後悔此舉的。」

  絳衣夫人說道:「目下已是辰牌時分,眼線該回來了。」

  「叮叮」兩聲鐘鳴發自壁角,丘玉琴應聲站起,到壁角深垂著的繡幔後,伸手入幔。

  石室對面石壁突然緩緩移開,外面暗影中,現出兩名村婦打扮的老婦人。

  絳衣夫人略一頷首,兩村婦進入室中,向夫人為禮,退在下首,文俊眼尖,已看出她們是經過化裝了的。

  「消息如何?」絳衣夫人問。

  「武當天機三老親率門人蒞臨,已搜至亂葬崗之東。俗家弟子湘江大俠譚瑞與耿盟主隨後趕到。閻王谷黑白無常亦與昊天堡千手如來及病道人松風一起,共有近二十名高手,亦已由北面搜到,將抵圮樓。」

  絳衣夫人冷然地說道:「雙兇一霸的爪牙全來了。」

  丘玉琴淡淡一笑道:「武當也大舉出動啦!」

  文俊傑然站起,冷峻地說道:「我要教他們灰頭土臉。看天殘劍一振昔日雄風。」

  「梅兄弟,少安毋燥。」絳衣夫人笑著要他坐下:「這些人也是衝我而來,按理也算我一份,可是他們人多,天機三老是武當碩果僅存的五名耆宿之三,插翅虎耿天雄號稱無敵。這些人以一對一,實不在我眼下,玉琴妹也毫無所懼。可是他們一擁而上,卻是可慮。」

  「一網打盡,免得多費手腳……」

  絳衣夫人打斷他的話道:「梅兄弟,那是匹夫之勇。我知道你神勇絕倫,可是不能自陷絕地。這些人利害攸關,目前不得不聚集共謀,但其中恩怨牽纏,勢同水火。我們且讓他們一步,不久他們就會互相猜忌,一哄而散。那時……兄弟,豈不省事多多?跑得了和尚,廟可不能跑哩!」

  「你是說各個擊破?」

  「兄弟,正是此意。天色不早,請至內室入席,我們小飲三杯。他們即使找到秘窟入口,至少須送掉百十條人命,方能秘窟中樞之地。請!」

  絳衣夫人在前領路,進入另一間珠光四射,錦繡奇羅裝飾得華麗無比的密室。壁間珍奇的古玩擺設在古色古香的檀木雕架上,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

  中間白石圓桌上,杯盤碗碟全是水晶玉石所雕成,琥珀色的美酒盛在水晶杯中,映著珠光燦爛奪目。

  八名宮裝的纖麗少女,在一旁伺候著客人,菜式是八珍俱備,水陸雜陳,把文俊驚奇得呆住了。他瀏覽四壁寶光四射的珍玩,輕嘆道:「南宮夫人費盡心血,集人間珍玩於一室,享盡人世奢華,傾聲色之娛,委實不易啊!我這一打岔,不知該是不該哪!」

  他聲音極低,但絳衣夫人功力極高,全皆入耳,嬌笑道:「梅兄弟,想不到你也著相了!如果你有興,我喚來那班舞姬,美人、名酒、奇珍、萬象俱陳,你更驚異哩!你要麼?」說完,吃吃輕笑。

  文俊玉面緋紅,訕訕笑道:「南宮夫人見笑了!」

  「兄弟休怪。其實這古窟是我師父偶然所發現,誰也弄不清主人是誰,雖擁有這巧奪天工的秘窟,和如許無價奇珍,而今安在?請入席吧!」

  文俊在主客座落坐,依次是迷魂奼女、三音妙尼,絳衣夫人和丘玉琴在上首相陪。其實圓桌主客皆不需明分。這也是絳衣夫人的誠意安排。

  酒過三巡,先談些武林新聞。絳衣夫人口才卓越,所識極為淵博,對武林奇聞秘辛如數家珍,文俊大為佩服。

  文俊偶然想起,絳衣夫人和丘玉琴,曾多次提起近回東海之事,他想起一再和他為難的綠衣女郎鳳瑛兩位姑娘,便信口問道:「在下有一事請問南宮夫……」

  「咦!」絳衣夫人接口道:「梅兄弟,芳妹小我三齡,你叫她姐姐,難道就不許叫你兄弟麼?」她神色黯然,幽幽一嘆,又道:「我知道你不齒我這萬人唾……」

  文俊急忙伸手接住她的皓腕,說道:「瑤姐!小弟如有此心,天……」

  「那麼你飲這一杯。」絳衣夫人喜悅地將他的酒杯拈起,送至他唇邊,巧妙地阻止他往下說又道:「愚姐高攀了。」

  文俊接過一飲而盡,待女斟上酒,他舉杯說道:「小弟回敬瑤姐一杯。」她豪放地乾了。

  絳衣夫人飲畢,喜滋滋說道:「俊弟,你所問何事?」

  「瑤姐和琴妹都曾說過返回東海,但不知與東海神蓬菜三仙有何淵源?」

  丘玉琴接口道:「家祖昔年曾遭五怪暗算,中毒失去武功。家祖慈護送返家途中,遇上太清妖婆侯喜娘,要不是恰好三仙途經那兒趕走了妖婆,家祖慈也就活不到今天。此後,家祖慈感三仙臨危援手之德,遂舉家遷往神山蓬萊仙島,為三仙掌管翠微園。」

  文俊總算明白了大概,在江西時百毒天尊還臂贖愆,這段公案算是大白了。「令祖慈去歲途經南昌府,與小兄有數面之緣,她老人家目下可好。」

  「托福。小妹離蓬萊時僅半年,那時她老人家甚為健朗。」她沉吟半晌,又道:「當年白龍峰決鬥,三仙受挫於雷音大師雷音神拳之下,心有不甘,故每隔三年,必派家祖慈及門下弟子到中原,尋訪雷音大師及其門人蹤跡。這次她老人家伴同主人愛孫及一位門人,在江湖周遊九月提前回返東海。怪的是她老人家竟絕口不提這次周遊之事。少主人及另一們門人,竟在返回東海後大病三月之久。我這次離開蓬萊,她們仍未痊可呢!」

  忽然,她訝然問道:「咦!家祖慈瑤台仙子的名號,息隱江湖四十餘年,你怎麼知道是她老人家?」

  「是她老人家親口告訴我的,我還助她老人家一臂之力,五怪中僅有百毒天尊一人倖免,且自斷一臂贖罪。」

  「你可曾見到我那鳳姐姐和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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