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海情濤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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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天,長湖西岸徐家灣近湖濱的徐大爺莊院中,冷清靜如鬼域,與平時大不相同。 當然不同啦,徐大爺一病不起,而閻王谷和昊天堡的約鬥期限,就是十月初五,已經是迫在眉睫。 徐大爺相交滿天下,急難時沒有一個鬼上門。不!鬼倒有一個,那是一個衣著破爛,骨瘦如柴的半死人。哦!還有一個準備超度亡魂的和尚。 徐家灣有一條小徑直通薊州,始自徐大爺的莊門,經過一座松林,透過徐家灣,然後直達薊州。 一早,廷芳兄妹兩就在松林徘徊,目光遲滯而茫然看著半里外的徐家灣。 那小村也是罕見人跡,只有幾隻無人理會的野狗,夾著尾毛在左近巡走。 兄妹倆一身勁裝,腰下懸劍,原是英俊俏麗的臉容,已經漸漸變了,顯得毫無神采。 「今天也不會有人來,看來我們栽定了。」廷芳恨恨地說。 「哼!」廷芝一撇嘴,不屑地冷哼:「有錢有酒多兄弟,急難何曾見一人?爺爺枉有仁義大爺之名,所交的朋友卻全是些無恥之輩。」 「妹妹,人心不古,誰不畏死貪生?我們不怪他們。」 「是的,不怪他們,但我們怎麼辦?爺爺身中劇毒,吩咐我們拒絕任何前來助拳的朋友,難道就憑我們幾個人,和宇內雙雄拼命嗎?」 「爺爺有先見之明,知道朋友不足恃,也不願牽連朋友,這就是爺爺的厚道之處。五天來,事實如此。二祖爺暗地發出的請柬,到今天卻無一人來應約,豈不是比青天白日還明白的事情嗎?咱們也不必恐懼,除死無大難,生有時死有地,拼命就拼命,崑崙門下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們也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事由我而起,我要拼死鬥地狂星,讓天下人知道徐家子孫,都是轟轟烈烈的俠義男女。」 村莊小道進口處,狂風似的奔來一騎雄駒,眨眼即踏上小徑,向松林奔來。兄妹倆焦急地分立道旁,馬一到突然剎止,馬上大漢飛身下馬,神情木然。廷芳急問:「怎樣?」 大漢木然搖頭,探手懷中掏出一張信箋,一面說道:「神鞭三爺不在家,遊俠魯豫去了,這是白楊那批人囑交的信件。」 廷芳打開箋,劍眉緊鎖。信上寫的是: 「還有五天,不必枉勞心力,助拳的朋友,到不了貴莊,即使到了,也不會活著離開,哈哈,知名不具。」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狂妄,哼!」廷芳把信紙揉成一團扔了,沉聲道:「卑鄙之至。」 「少爺,還有事嗎?」大漢問。 「辛苦你了,光叔,你回去歇息吧。」 大漢上馬走了,兄妹倆相對苦笑。一盞茶時,又到了一匹健馬,狂奔而來,馬上大漢滾鞍下馬。 「明叔,怎樣?」 大漢絕望地搖頭,探手懷中也取出一張白箋,遞過說道:「金槍五爺不在家,到湘西訪友,約年底方可返家,這是五柳店一個黑大漢要我帶回來的信件。」 廷芳打開信,上面寫著:「水陸齊封,安心待死,知名不具。」 由晨至午,共來了六個人,帶著六個幾乎全同的消息,都是所請的人不在家,這是最簡單而又最令人相信的藉口。同時,也帶來了六張信箋,口氣大同小異。 下午,一位莊中人帶回一具屍體,信上的口吻略變:「奉上金陵追魂奪命歐陽傑遺蛻,祈請查收。」另有附言是:「又及,草上飛許通功力不弱,逃了,不日可奉上。」 次日午後,兄妹倆初神情益為慘然,目中略見紅絲,他們的臉上似乎無法表達喜怒哀樂的表情。 「還有四天,多漫長啊!」廷芳喃喃地說。 「是的,度日如年,我……我受不了!」廷芳以手掩面在叫。 「妹妹,準備!」 兄妹兩下裏一分,齊向村莊看去。村口,兩個玄衣大漢,提著兩隻烤紅的肥雞,手中反握住一個兩斤容量的酒壺,正向這兒醉步踉蹌走來。 「老二,豈不邪門?」其中之一叫:「偌大村莊,連鬼都沒有半個,怪!」 「要不怪,要咱們來幹吧?堡主臨行吩咐過天兇大爺,必要時可以屠村,你知道必要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知道,知道,大概徐老匹夫也知道,所以老四就把些村夫趕光啦!」兩人漸近松林。 廷芳一聽醉鬼罵他爺爺是匹夫,心中火起,伸手去握劍鞘,便待縱出。 「不可妄動。」廷芳止住地說。 兩大漢已發現兄妹倆,也聽見廷芳的話,站住了。其中之一睜著一雙醉眼,挑釁地拍拍腦袋,說道:「你們敢動?哼!咱們奉天兇大爺之命前來走走,要是咱們哥倆沒活著回去,嘿嘿!你們是不想等到初五嗎?」 廷芳也按捺不住,緩緩上前,冷酷地說道:「你要再亂叫,將後悔莫及。不錯,你們會活著回去,但小爺可以先割掉你的耳鼻,你死不了。」 醉鬼真被嚇住了,他伸著舌頭說道:「好好,不叫就不叫,四天後看你生氣不?」 「二哥,咱們走!」另一個見風使舵,在打退堂鼓:「別讓咱們的馬兒逃掉,或者被人偷跑了,走十里路回去,我不幹。」他回頭就走。 二哥乘機下台階,一邊轉身一面說道:「你這小子簡直白活了,在一堡一谷一宇內雙雄的訂約之地,竟會有人偷咱們的馬?荒謬絕倫!荒謬絕倫!」 兩人踏著醉步走了。這天是初三,約期僅剩兩天,而莊中除了一個和尚,和一個瘦骨如柴的老傢伙外,沒有其他助拳的人光臨。 松林外,憔悴的兄妹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有愁容相對,唉聲長嘆的份兒。 日色近午,秋風掠過松梢,呼呼作響,微冷涼意。小姑娘搖望雲天,突然喃喃自語:「世態多變,自顧不暇,沒有人會來了!但是,俊,你應該記得我們的,你是否來呀,會來麼……」她突然雙手掩面低呼:「不,你不能來,絕不可來,那太可怕了!我也不該有這個念頭!可是我又多麼希望再見你一次啊!俊,請恕我自私,太不應該了!」 廷芳驚問道:「妹妹,你說什麼?」 「沒什麼。」廷芝經過一陣激動後,平靜地答道:「我在想俊哥哥。」 「唉!如果他趕來,豈不是在送性命?」 「所以我不希望他來。」 「上次他曾告訴你,今後他往何處去嗎?」 「他沒說,也沒透露過意欲何往。」 「俊哥那身能耐,不知他是怎麼練的,桃花仙子那麼了得,也被他赤手空拳趕得如飛而逃。」 「別說桃花仙史,就是宇宙……宇宙神龍又豈奈他何?」她幾乎要將近來轟動江湖的恨海狂龍就是文俊的事說出,但他曾經答應過文俊替他守秘,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妹妹,你太小看宇宙神龍了。」 「不是小看,我敢說,論功力,也許俊哥相去甚遠,但宇宙神龍要傷他,哼!別想。」 廷芳驚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廷芳得意地說道:「當然知道,宇宙神龍的地狂星如何?三堡主如何?閻王谷的黑白無常又如何?」 「佼佼出群,功臻化境。」 「這就是了,他們,全無奈俊哥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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