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海情濤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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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未落,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狂笑,宛如梟鳥夜啼,令人汗毛直豎。兩女赫然變色,玉姐急叫:「芝妹,快走!」 但遲了,走字一出,在凜凜勁風中,林中已閃電似縱出三個黑影人來,三面一抄,將兩女困住了。三人面容獰惡,身穿玄色夜行衣,背插連鞘潑風刀。 最先那人狂笑道:「妞兒們,憑你們奸似鬼,也逃不出劉大爺掌心,別以為你們這調虎離山之計高明,僅你們那群大小匹夫難逃公道,本寨二位寨位已經追下去了。在江西省境,要想把東西帶走,勢比登天還難,先擒下妳們再說。」 響起數聲金鐵清鳴,三把潑風刀寒光打閃,他怒叫道:「丫頭,一夜拼鬥,妳們就不敢亮號,劉大爺要將你們擒住,教你們生死含羞,死活兩難。」 玉姐兒喝聲「闖」!猛地一長身,「饑鷹攫食」迎頭急撲,左手戟指就是一記「二龍爭珠」。 劉大爺大吼:「丫頭找死!」 聲發招出,一招「狂鷹振翼」,猛削姑娘手肘。豈知姑娘存心誘敵,一點即收,「鏘」一聲劍嘯,寒光一閃,劍光斜掠而下,拔劍、出招、轉身,一氣呵成,出其不意,把劉大爺嚇了一大跳。他臨危不亂,急橫飄三步,刀向左一帶,「反架金樑」一刀掠出,「鏘」一聲金石交鳴,兩人暴退兩步,誰也沒佔便宜。 劉大爺臉上掛不住,驀地揉身直上,怒吼道:「賤丫頭,要走你是做夢,你認命哪!」潑風刀刀沉,劉大爺力猛,「刀劈華山」、「大地盤龍」、「攔江截斗」,兇猛潑辣地連攻三招,刀影如山,漫天徹地而來,立把姑娘迫退五六步。 另一面,芝姑娘嬌笑連連,也和另一位拼上了。這位姑娘輕功之佳,文俊也暗讚不已。只見她人如狸貓,劍似飛鳳,人影飄忽,把那個使刀者迫得左躥右閃,怒叫如雷,形如入阱之虎。 另一大漢持刀在旁戒備,動手初期,他臉含冷笑,三五照面一過,他笑不出來了。固然劉大爺那面似已掌握全局,但這一對可不帶勁,小姑娘奔騰撲擊,絕招迭出,辛辣而又賊滑,已佔上風。 這傢伙一急,不管什麼江湖臭規矩,虎吼一聲道:「三弟休慌,我來助你。」提刀便上。 芝姑娘噗哧一笑輕笑,喜滋滋地說:「上啊!你早該動手哩!打!」 「唰」一聲就給了他一劍。 兩把刀一聯手,威力大了兩倍有餘,姑娘就輕鬆不起來了!反而有點聽捉襟見肘之感。 大漢邊打邊叫:「丫頭,等會見,嘿嘿!有妳樂的,留些兒力氣吧,二爺好請教你,欲仙欲……」 「叭」「哎唷」一聲脆響劉二爺一聲驚叫,他用手掩住大嘴,鮮血在指縫噴泉也似的瀉出,掙著一雙死魚眼,「砰」一聲像倒了一段大木頭,鋼刀也扔掉了。 劉大爺和老三見老二突然倒地,吃了一驚,稍一遲疑,兩位姑娘發出一聲聲銀鈴似的輕笑,縱入林中倏忽不見。 劉大爺剛奔到老二身邊,眼角瞥見先前地下的屍體,突然直挺挺地升起上身,幽靈似的直立不動,而且眼中寒光倏現,響起陰森森地冷笑聲。寒冰似的聲音突響:「鼠輩,你們可好?嘿嘿……」 劉大爺和老三只覺毛骨悚然,魂飛魄散,張口結舌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是鬼,也是人,隨你猜想,嘿嘿……」聲音幽厲毫無人氣。 劉大爺只覺汗毛直豎,渾身發冷,抓起地上的老二,撒腿便跑。老三更不落後,走得更快些。 文俊嚇跑兩人,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地說:「黑屍魔這一套倒是有用,還沒等到我故弄玄虛,他們就沒命地逃跑。端的是心虧之人,膽小如鼠。」 他扣衣紐,結束停當,拔步便走,自語道:「武林中不乏正義之士,這兩個女娃兒,為了救人,不避男女裸體之嫌,難得啊!那三個蠢材不知是何來路,帶走了我一粒棋子。再加半分力道,他這賊命難保。」 展開新悟到的「九幽凌虛魅影」,蓋世奇學,快如奔電,一閃而逝,在瑯琚鎮對岸松林,等了髒和尚一天,久候不至,黃昏時分,他方奔赴青泥渡借宿。 他對那兩個小姑娘有點念念不忘。但絕不是綺思,他在奇怪,怎麼自己會生出似曾相識之感呢? 他可沒想到,玉姑娘正是翠園主人的女公子,東方英兄弟的小妹。芝姑娘就是她的義妹徐廷芝啊! 也難怪他,東方玉那時是個嬌小姐,兩人見面之時不多。而芝姑娘和他只相聚一天,她那時為避武當派老道的追蹤,扮成一個小女流浪兒。在他的腦海中,僅留下一個小頑皮的影像而已。何況三音妙尼曾說過,清溪樹林中,那晚雙兇一霸的門下走狗全來了,義弟妹已喪命在林中。他又怎能想到她們就是與自己有切身關係的人呢? 他初更時分便到了清泥渡,找家客店住了,仍穿一身土布衫,大搖大擺到了瞰江樓。 門前的胖小二一眼便看到了他,瞪著鵝卵似的大眼在叫道:「客官!昨天你拍拍屁股跑掉了,酒飯錢……」 文俊微笑答:「胖哥,你的記性不壞哩!」將兩錠碎銀塞在他手中,又說:「一起算吧!免得你疑心我吃白食。」 胖小二張口結舌,紅著臉道:「客官……」 「別多說,存櫃。」文俊推開他,闖進去大踏上樓。 酒菜俱備,文俊對前天在場的那瘦長店伙問道:「老兄,前天多危險哪,你這瞰江樓到今天仍是這般興旺,真不易哩。」 瘦店伙苦著臉道:「沒別條路可走啊?客官。咱們車船店腳牙這飯碗,委實不易消化呢。前天那一場亂。小店等於白幹一月活路。昨天也夠險的,一大群男女老少,全是懸刀掛劍的兇神惡煞,差點又把小店給砸啦!唉!這年頭,不好混哩!」 「怎麼,又鬧事啦?」 「誰說不是?兩撥男女中,就有前天帶著一個綠衣娘子的兩個少年,可兇哩!」 「哦,又是他們,你可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麼?」 「乖乖,誰敢聽?他們把樓上的人全趕走,說是誰敢上樓就宰誰。小的送菜上來,只聽一個美的教人心蕩神搖的女人,說什麼殺光,什麼一切有堡主做主等等,聽得小的直打哆嗦,連多站一會兒也怕得緊哩!」 文俊毫不在意,飽餐一頓後回店。第二天,起程走了。 由宜黃沿宜水向上游三十餘里,再折向東,距棠華鎮不過卜餘里,群山環抱中,有一座小小道觀。觀名「玄都」,共有三進兩院,規模不算大,北麻山的其他道院,相去遠甚。 玄都觀主是個年屆百齡的有道全真。道名「無極」。當他穿起全真法服,戴起九梁冠,嗨!那松風古月似的風標和氣概,端的是「仙風道骨,神仙中人」。 無極觀主在附近兩府四縣中,無人不知他是個有道行的全真,尊稱老神仙而不名。可是,在漫長的三十年中,誰也不知道他是一個武林健老,江湖名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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