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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暫且放下,等鐵血門的消息,當初是姨父出面打交道的,也許天驕歐良已經放棄找黑豹的希望,不再派人來找我了,我這次請人一同上京都,就希望讓天驕歐良,知道我仍然具有充足的實力,可以找黑豹的下落。鐵血門肯花錢,我又另有目的,公私兩便,我希望能接到這筆買賣,翁叔能幫助我嗎?」

  「我是你姨父的知交,你姨父死在黑豹爪下,我當然不能袖手,有道義替他找黑豹償命,只是,我很少留意殺手的動靜,也沒有打聽的必要,消息的提供全靠你了,我負責出面對付他。」

  「有翁叔的金諾,我就放心了。」

  「算了吧!誰知道你哪一天才能查出黑豹的下落?我給你一個月期限,屆時你仍然有沒頭緒,我就得撒手,總不能陪著你跑遍天下踏破鐵鞋,是嗎?」

  「好,那就以一個月為期限,謝謝你啦!翁叔。」她臉上的神色,顯得滿足愉快,其實並非如此,已經大索天下將近一年,一無所獲,一月期限,她哪有必定可以找到黑豹的信心?

  「找追魂奼女追線索,錯不了。」翁叔說:「我動身來找你之前,曾經向來自南京的朋友打聽消息,知道幕阜山你們出事的概略經過,你追上了追魂奼女,黑豹恰在緊要關頭現身,兩者之間,絕不是巧合所能解釋得了的。

  「你該繼續追搜追魂奼女,卻糾眾到絕世狂獅家中生事,委實不智,狂獅與黑豹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這次上京都,我就是想重新佈線索,追查追魂奼女的下落呀!我和她沒完沒了。」她激動得咬牙切齒:「一定是她在搞鬼,狄家兩個丫頭走了三天,他才失蹤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這潑婦躲在暗處,乘機帶他抄小徑逃掉了,沒錯。」

  「你在說些什麼?」由於她是激動中自言自語,咬牙切齒自然咬字不清,因此翁叔沒聽清她的話。

  「我在說追魂奼女,我一定要找到她,黑豹不可能永遠在暗中做她的保護神,哼!」她不再咬牙切齒,冷靜地分析:「只要我能抓住她,就可以利用她引誘黑豹現身了,她休想如意。」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李平平,想歪了的心態表露無遺。想像中,追魂奼女必定將李平平藏起來了,當然如意啦!

  「我要她生死兩難。」她最後加上一句,像在喊叫,或者發誓,語氣兇狠極了。

  ***

  街尾的太白居,是北關的名酒樓,酒菜都是第一流的,店堂寬大,生意不錯。

  堂天大,酒店食客雲集。

  樓上中間的店堂有十餘副座頭,兩廊則有兩排小桌,以便人數少的食客進食。

  燈光明亮,酒菜香撲鼻,人聲嘈雜,有了八成座,真有百餘位酒客,全是些粗豪的漢子,比比誰的嗓門大,誰的酒量好。

  太白居很少有士紳上門,食客以旅客為多,士紳們都在城內的有派頭酒樓賓客。

  近東廊的一桌,坐了三位相貌猙獰的中年食客,佩了刀劍,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路數。

  這種大方桌座頭,可以坐八名食客,這三位仁兄不到廊下坐小桌,佔了這副大座頭,店伙不敢抱怨,更不敢將客人住廊下請。

  廊下一張小桌,李平平獨斟酌自得其樂,虎目不時掃過三位仁兄這一桌,拉長耳朵聽他們酒後窮吹牛。

  通常酒樓旅店,是消息供應和傳播的好地方。

  三位仁兄叫了不少酒菜,酒菜剛上桌不久,三人互碰了三杯酒,還沒打開話匣子,桌旁已多了五個彪形大漢,一個個佩劍帶刀,像五個潑野的強盜。

  顯然,五個傢伙看上了這副座頭,三個人佔一張大桌,五個傢伙都不高興啦!

  三位仁兄起初並沒留意,只顧豪笑著互相敬酒,最後終於發覺不對,有人在桌旁虎視眈眈,太不禮貌。

  留八字鬍的仁兄最先發覺有人虎視,猛地重重放下酒杯,扭頭察看虎目彪圓,正想發作。

  「咦!是你們?」要發的火突然熄滅,態度轉變為驚訝:「喝!五頭老虎全來了,幹嘛呀?」

  「原來是你這頭大狗熊呀!」那位臉有斑胎記的大漢怪叫:「他娘的!咱們來不得?正想搶食桌呢!幾乎大水沖倒了龍王廟。」

  「坐坐,坐。」大狗熊推凳而起肅客入座,向同伴說:「兩位或許認識,他們是五頭猛虎,華山五彪,有名的兇暴大力士,想來搶食桌呢!」

  「哈哈!久仰久仰。」同伴之一站起客氣行禮大笑:「華山五頭老虎搶食桌,算得了什麼?一旦風雲際會,搶江山也綽有餘裕,兄弟兩手有十二個指頭,匪號是多爪龍江,請多指教。讓兄弟介紹我這位前輩,五行真人太素道長。」

  五行真人太素,天下十大妖仙排名第三,名位比無極真仙高一級,甚至有坐三望二上升的跡象。十大妖仙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五行真人也不例外。

  這位五行真人外貌猙獰,很難看出歲數,像個壯年人,其實已年近花甲。

  只穿了一襲青衫,僅梳了道髻,僅有一點點像個修真的人,卻沒帶絲毫道氣。

  「久仰久仰。」華山五彪客氣地向五行真人行禮,對妖仙頗有幾分敬意。

  「好說好說,諸位客氣。」五行真人是前輩,安坐受禮陰陰一笑:「請坐,今天是飛熊熊施主作東,好朋友正好聚一聚一舒契闊,別讓貧道掃了諸位的興,最好不要提貧道是前輩,貧道還不算老呢!呵呵!」

  再客套一番,店伙送來碗箸,添加酒菜杯盤,臭味相投的人自然一見投緣。

  「諸位遠離華山,來鄭州有事嗎?」酒過三巡,飛熊打開話匣:「是應九靈宮燕姑娘的約?」

  「說來話長。」大彪的嗓門大得壓下了嘈雜聲:「上月初,應黃山武道門主的邀請,在開封製造事故,宰了霸劍公羊浩老匹夫。公羊老匹夫的知交蕩魔一劍賀永年,必定怒火沖天挾劍上華山找我們,讓武道門的人,乘機鏟平賀老狗的老槐莊。」

  「豈知一等再等,音訊全無。」二彪接口:「看來,蕩魔一劍只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大俠,不敢向咱們華山五彪討公道,咱們不放心,所以要趕往老槐莊看看,也許武道門出了意外,可能用得著咱們五頭猛虎。」

  「你們來晚了。」五行真人笑笑。

  「仙長怎麼說?」大彪問。

  「飛熊熊施主應九靈宮飛柬相召,恰好半途與貧道和多爪龍賢侄相遇,結伴北行,見見桂道兄的姨侄女燕姑娘。」五行真人有條不紊地說:「昨天在新鄭投宿,便聽說老槐莊出了事故。」

  「武道門的人?」

  「不錯,他們來了二十餘條好漢。」

  「結果如何?」

  「武道門本來打算出其不意,殺入老槐莊屠莊放火,沒料到一頭鑽入陷阱,結果……」

  「如何?」

  「武道門主很可能保住了老命,活的人大概不會超出三成。」五行真人搖頭嘆息:「蕩魔一劍功臻化境,劍術通玄,定力超絕,連貧道也不敢小看他,他們……」

  「武道門殘餘的人,很可能還在老槐莊左近潛伏,等朋友趕來再圖大舉。」飛熊正色說:「老槐莊其實沒有幾個人,諸位應該加快前往助朋友一臂之力,本來我打算請你們助九靈宮一臂之力,上京都先賺些金銀快活,既然你們為朋友兩肋插刀,我也不便邀請你們發財了。」

  「真該死!咱們真該早離華山的。」大彪懊喪地說:「賀老匹夫不去華山,豈不顯得咱們為人謀而不忠嗎?等於是直接坑了武道門的人,他娘的!咱們明天一早就動身,希望能替老朋友盡一分心力。」

  「應該,這才是朋友的情義哪!」多爪龍說:「先別急,今晚咱們得好好聚一聚,明早動身,一天就可以趕到新鄭,敬諸位夠道義的朋友一杯。

  李平平愈聽愈冒火,替老槐莊的賀淑華姑娘,擔上了無窮心事。

  上次途中勸淑華姑娘返家防變,不知怎地,他腦海中不時幻現淑華姑娘的情形,他心目中有了姑娘逐漸鮮明的印象,淑華那充滿感情的低喚,也逐漸清晰地出現在記憶裏,逐漸擴大。

  在京都,他就感覺出淑華對他的依戀。

  他對這種摻雜有感恩的感情,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這次……

  他說,他是李再平,李平平是他的二哥。

  姑娘真的相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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