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底揚塵(232)_雲中岳

二三二

　　神鷹肅客入座，兩名長工打扮的人，送上香茗。晴天霹靂先替己方的人引見，再報出同伴的名號。神鷹心中暗暗叫苦，暗叫不妙。

　　同伴的人是商大娘、商松、商雅芳一家子。慧淨老尼與龍姑娘師徒。雲瑩姑娘與侍女主僕倆。晴天霹靂的兒子汪世綸、孫兒汪英、孫女汪華。

　　風塵三傑來了兩位，更加上一個更高明的慧淨老尼，還有雲龍雙奇的妹妹。即使把七星盟七位朋友全找來，也佔不了絲毫便宜，神鷹怎能不驚？

　　他硬著頭皮泰然一笑，鎮定的說：「三位前輩俠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打開天窗說亮話，七星盟不是擔不起風險的幫會，尚請明示，鄧某聽候吩咐。」

　　他的話不亢不卑，頗有氣概。

　　晴天霹靂淡淡一笑，搖手道：「二爺請別誤會，看樣子，方士廷老弟並未返回吧？」

　　「方老弟在近期中不會回來。」

　　「那……」

　　「他在九華山中潛伏，等雲龍雙奇前來，命鄧某的七星盟弟子暫時置身事外，不許任何人擅入九華山。鄧某目了仍在此養傷，幾乎將老命斷送在天聾地啞之手，要不是方老弟臨危授手，在下早已骨肉化泥了……」他將受慘刑的事說了，令眾人聽得毛骨悚然。

　　最後，他冷然一笑，說：「池州七星盟目下沒有幾個人，鄧某目下根本不能動手腳，諸位既然來了，鄧某即將弟兄們找來，也許不致令諸位太過失望。如果要找方老弟，在不只能告訴你，他在九華山，其他無可奉告。」

　　晴天霹靂不住苦笑，說：「二爺完全誤會，老朽幾個人，是奉方老弟所示前來投案的。」

　　輪到神鷹不知所措了，駭然問：「什麼？諸位是來投案的？」

　　「方老弟要老朽向貴盟季大爺投案的。」

　　「這……」

　　「商大娘在九江，一時激憤，殺了貴盟幾位弟兄，廢了三爺楊姑娘，老朽與商大娘自知理虧，願向貴盟鄭重道歉與賠償損失……」

　　「這件事已由官府處理，鄧某做不了主。」

　　「當然，問題是貴盟是否肯接受老朽的道歉誠意。」

　　「方老弟已承辦這件事……」

　　「方老弟方面，老朽自會請人出面洽商，只要貴盟肯成全，凡事皆可商量。」

　　神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對方肯降尊紆貴登門道歉賠罪，可算是天大的面子人情，委實令他不知所措。

　　龍姑娘立即挺身而出說：「鄧二爺，有關方爺與家兄之間，涉及仙人峰血案的事，我們已將兇手查出……」

　　「方老弟早將兇手查出了。」神鷹接口道。

　　「是誰？恐怕他並不知道呢。」

　　「哼！方老弟並未明說，但鄧某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等方老弟揭破其事而已。」

　　「上次他到湘南……」

　　「他去追查兇手。」

　　「目下兇手之一在九華山。」姑娘說。

　　「其實該說是暗中指使的兇犯。」商大娘接口。

　　「這件事由方老弟自行解決，他不希望假手他人。」神鷹將話題推開。

　　「因此，家兄與方爺之間的誤會，不久自會真相大白，誤會是可以解釋的。」

　　「恐怕方老弟不會接受解釋了。」神鷹苦笑道，又說：「死了這許多人，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解釋得了的？」

　　晴天霹靂長嘆一聲道：「這件事如不與方老弟自面解釋，這場江湖大劫，不知如何了局。二爺能否請方老弟前來相見？」

　　「這個……」

　　「一併尚請二爺成全。」

　　「不是在下推託，而是方老弟不許人前往九華山枉送性命。這樣吧，只要他來，在下一定請他與諸位見面，怎麼樣？」

　　「一切仰仗二爺了，謝謝。目下老朽尚有兩件事，請求成全，其一是老朽與商大娘以待罪之身，交由貴盟看管，是否可讓小犬幾位小輩出外活動？其二是龍姑娘與九江血案無關，可否讓她帶同雲姑娘走一趟桐城？」

　　「這……鄧某未獲方老弟的指示，根本就不知前輩投案的事……」

　　「只要二爺首肯，老朽相信方老弟必定肯通融。方老弟對貴盟諸位血性朋友推崇備至，二爺的話他會聽的。」

　　神鷹受寵若驚，訕訕地道：「在下大感狐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晴天霹靂將在九華山遇險，被方士廷所救的經過坦誠地說了，最後誠懇地說：「方老弟定然已知道神偷鬼竊是兇手，不揭穿的緣故，可能是心懷激憤，憤雲龍雙奇恩將仇報逼得太急，因此必定要將雲龍雙奇置之死地。而老朽這些人，皆被牽連在內而不自知，成了池魚。二爺，想想看，不管哪一方面的人被殺，皆會引起無窮風波，沒有人能脫身事外，黑白道的朋友皆將捲入漩渦，局面不可收拾，將是江湖前所未有的大劫，冤冤相報永無了期，實非江湖之福。」

　　神鷹當然也知道事態嚴重，真要鬧得不可收拾，爾後將後患無窮。但他無能為力，苦笑道：「方老弟上次在九江時就曾經老三楊娟嚴查神偷鬼竊的行蹤，可知他早知兇手是誰了，但他並未向外張揚。如果他存心要向雲龍雙奇報復，誰也阻止不了他。本盟九江秘壇老三的手下弟兄，有不少人死在龍飛的劍下，老實說，即使在下個人能原諒龍飛，敝盟的弟兄也不會答應，鄧某無能為力。」

　　「當然，這件事雲龍雙奇必須受到懲處，相信四明怪客將會秉公處理，不會令江湖朋友失望的。至於消弭這場災禍的人，不是沒有……」

　　「你是說楊老三？不可能的，楊姑娘恨死了你們，她不會答應的。你們到南昌去找火德星的孫女兒小鳳姑娘，或許有希望，小鳳姑娘與方老弟感情不錯，上次在九奇峰，她曾經伴同方老弟在山上避難養傷。」

　　「兒女私情，打動不了方老弟的。」

　　「前輩的意思是……」

　　「方老弟是個孝子，老朽打算命雲姑娘與龍姑娘，前往敦請九華精舍的高教諭，前往桐城懇求方老弟的令尊前來一行。」

　　「這……」

　　「方老太爺是唯一能阻止這次江湖大劫發生的人，我們必須盡人事。」

　　「老天！方老太爺前來，你們誰擔得起這風險？萬一落在九天玉龍這些魔頭手中……」

　　「老朽自有安排，據神尼所知。四明怪客一群人，很可能已從河南到達九江一帶了，兩位姑娘可能邀他們一同前來，定可萬無一失。」

　　神鷹遲疑地說：「這件事在下擔待不起，但並不能阻止你們行事。如果方老弟前來，在下將據實見告。」

　　「好，只要二爺肯成全，老朽一力承當，感激不盡，容圖後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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