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底揚塵 | 上頁 下頁
二〇六


  「不難,幹什麼?」

  「對付那些自認是白道英雄的狗東西,以公門人的身分辦事,無往而不利。」

  「哎呀!我明白了。」病虎欣然地叫。

  方士廷陰森森地說:「這叫做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以毒攻毒,以牙還牙公報私仇。童兄,別忘了弄一份海捕公文。」

  「當然。」

  「把散花仙子的姓名也給寫上。」

  「毫無困難。」

  「先弄一份緝捕出林鷹捕狀,最好明天便辦妥。」

  「明天午前便可辦妥。」

  次日末牌左右,方士廷帶了四名由七星盟外地調來的弟兄,穿上了公人服,帶了銬鏈兵刃,出現在薛家的大門外。

  他穿的並不是公服,而是藍色勁裝,藍得整個人似乎罩上了陰森詭秘的霧氣。未帶兵刃,赤手空拳而來。

  一名大漢上前,在大門上踢了幾腳,大叫道:「開門,快,開門。」

  大門吱呀呀拉開了,兩名健僕迎面攔住,訝然問:「咦!諸位公爺有何貴幹?」

  「薛飛在家麼?」大漢沉聲問。

  「這……」

  方士廷大踏步而入,沉聲道:「奉推官大人手諭,捉拿殺人犯薛飛。」

  兩名健僕不讓路,叫道:「家主人不在家……」

  「啪啪!」方士廷兩掌揮出。

  「哎……」兩健僕跌出丈外,爬不起來了。

  廳後出來了出林鷹,叫道:「什麼地方的公人,敢到敝宅中打人?」

  方士廷大踏步迫進。說:「府衙的人,你就是薛飛?」

  「正是區區。閣下,咱們少見,你是……」

  「在下桐城浪子方士廷,新任本府一等一級巡捕,奉令捉拿三天前西門城外白蓮女妖殺人掠人的窩主。」

  出林鷹嚇得臉上血色全無,悚然後退脫口叫:「死神方士廷……」

  原來武昌的信息傳到了,難怪出林鷹魄散魂飛。

  方士廷將捕狀遞出,沉聲道:「這是你的捕狀,看清了。」

  出林鷹連接都不敢接,扭頭向內堂逃。

  「你走得了?」方士廷沉喝,伸手便抓。

  出林鷹大吼一聲,大旋身出腳飛掃猛攻脅脅。

  方士廷一把撈住掃來的腿,猛地一抖。

  「克勒勒」一陣怪響,出林鷹的骨頭幾乎被抖散了,被摜在地上,痛昏了。

  「帶走!」方士廷叫。兩個人上前,先上銬,再掛鏈,架起便走。

  堂上堂下僕人十餘名,全驚呆了。

  當天晚間,薛家前往衙門探消息的人返回報訊,據說確是新補了一名叫方士廷的巡捕,但並未出狀捕拿薛飛,人犯中沒有薛飛其人,薛飛就此滅了蹤。

  當天晚間,七星盟便查出雲姑娘主婢,僱了一艘快舟,直放下游,已經走了三天了,同行的人確是一個老太婆,與一男一女。

  大江下游水陸碼頭,皆是七星盟的勢力範圍,要查這幾個人的下落並不太難。

  當天晚間,方士廷乘坐七星盟的快船,連夜向下趕。

  天亮時於到了湖口,真妙,那艘船原是駛入鄱陽湖,可能是想到饒州,不知怎地卻在都昌附近轉頭,重新駛入大江,順流下放,於昨日近午時分通過湖口。

  雲姑娘確是想走饒州,從饒州捨舟就陸走徽州府入浙。

  但船到都昌湖面,鬼使神差碰上了幾艘盜船,她們卻認為是官兵的巡哨船,火速折返。商大娘想起風塵三傑的老二晴天霹靂汪培傑家在九華,不如先到九華走訪晴天霹靂,一同入浙前往高橋村,豈不兩便?因此也贊成折返,下航池州府。

  她們卻不知,死神正緊追在她們身後。

  船輕水急,順風順流,這天四更時分,便駛入池州府碼頭。

  她們走後約一個時辰,天亮了,方士廷的船,靠上了她們結清了船資,仍在碼頭休息的輕舟。

  ***

  神鷹是池州府秘壇的主持人,這一帶地面他熟不能再熟,辦起事來自然極有效率。

  可是,雲姑娘是四更離船的,船家根本不知她們的去向,因此不免得費些工夫打聽,小有耽擱。

  七星盟上自湖廣,下迄南京,高手弟兄紛紛應召趕來,晝夜兼程雲集池州。七星中除了柴燕楊娟仍在養傷外,其他六星皆動身離開主持的秘壇,按眼線留下的線索向池州趕。

  人多好辦事,七星盟眼線密佈,各處的消息傳遞極為快捷靈活,不消多久,正確的消息傳到了,正主兒已到了九華山。

  九華山地屬青陽縣,但從池州前往僅五六十里,是池州大名鼎鼎的名勝區,佛門弟子稱為地藏菩薩道場。唐朝大詩人仙李白在這裏將原來的九子山山名改為九華山,九峰千仞壁立,眾峰環列如蓮花,中峰高峙上探雲表。其實山並非九峰,有名的峰頭共計四十八,五洞十四崖十一嶺,東面的同山也形似九華,兩座山加起來,形成了周圍二百餘里的山區,是高人逸士最佳的隱居處所。

  碧雲峰峰頂有一座頗具盛名的古剎九子寺,寺東的山坡叢林山崖間,建了兩座幽靜的庭院;北面是九華精舍,南面是九子山房。兩者相去約一箭之遙,樓閣相望互可呼應。

  九華精舍,主人姓高,單名武,是府城首富縉紳,在地方上聲譽甚隆,疏財仗義佳評如潮,地方人士皆尊稱他為高大爺。在儒林中,他是安慶府的名教諭好學官。

  九子山房的主人姓汪,地方人士只知他是個殷實的老農,在谷底種了不少果林,指導附近的山民有關農務事項,極為熱心。山房的大廳,經常有不少附近的村民,前來聽他講授有關農務的事,農務的知識則以劉伯溫的《多能鄙事》為本。《多能鄙事》二十卷,是有關農政農務的名著,也就是方士廷當日遺落在仙人峰的書。這部書在那些以耕讀傳家務實淳樸,唾棄名利的人來說,頗具吸引力。

  主人汪培傑,字逸民。由於他年已七十開外,而且在地方上甚得人望,可說年高德劭,因此人皆稱他為逸老而不名,他真正的名字反而被人遺忘了。培傑與逸民的意義正好相反,有心人少不了對他的字與號頗感懷疑,因此他絕口不提自己的名。在此居住二三十年,附近的人皆不知他的真正大名是培傑兩字。

  相反地,在江湖上,提起汪逸民其人,知者少之又少。

  但說起汪培傑,誰不知他是威名江湖無人不曉的風塵三傑晴天霹靂?

  九子山房半月前便來了客人,客人是慧淨老尼與龍玉雯師徒。

  主人汪培傑卻不在家,汪家的少主人汪世綸已經是四十餘歲的人,與老尼姑並不陌生,熱誠地留客,說是其父在十天半月便可返家。

  慧淨師徒留下了。龍姑娘則由世綸的一雙兒女汪英、汪華,陪伴她遍遊九華名勝,顧此彼為投緣。汪英年方十八,比龍姑娘僅大一齡。汪華已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天真活潑嬌美無邪,仍像個八九歲的女娃娃。

  一等十日,總算將主人汪培傑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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