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底揚塵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黑夜激鬥,完全以經驗卸劍,以本能發招,因此益增兇險,不能有絲毫大意,沒有見招化招的餘暇,唯一可倚的是,緊逼進攻以勢導劍,除非是迫不得已,然絕不可放棄劍與劍的接觸,但雙方也希望竭力脫開對方的糾纏,以便出奇招取勝。

  百十招之後,雲瑩終於感到真力有不繼之象,女孩子拼鬥,以快速、輕靈、詭秘為主,速戰速決不可久拖,拖下去便有真力虛脫之慮,百十劍佔不了優勢,撤走方是上策。

  方士廷愈攻愈狠,但也心中暗驚,他已用了全力,依然未能取得優勝,這丫頭已獲劍道神髓,比龍飛相差不遠哩!日後遇上她的兄長雲雷,委實令他心中發毛。

  終於,他抓住機會了。

  雲瑩久鬥無功,真力損耗過巨,而且雙方緊逼進招,毫無喘息的機會,這時間始冷汗徹體,心中發慌了。

  方士廷連攻五劍,將她逼至墳側,墳頂新草柔軟,久雨後泥軟打滑,一不小心,一腳踏在斜坡的爛泥裏,向下一滑,屈膝挫倒。

  「錚錚錚!」她連封三劍,方感到手臂發麻,站不起來,氣血一陣翻騰,突然被震倒向下滑。

  「唰」一聲,方士廷的劍刺入地中,貼脅衣而下。「嗤」一聲響,她衣破人下滾,脫出劍影的籠罩。

  方士廷跟下,一劍送出。

  她滑動中一劍急架扭身自保。

  「錚!」暴響乍起,雙劍相接。

  她的劍突然折斷,糟!

  「嚓」一聲響,方士廷的劍刺在她的右脅旁,釘住了脅衣,將她擋住了,喝聲震耳:「丟掉斷劍!」

  她本想擲出斷劍脫身,已晚了一步,不等她有何反應,腰帶已被方士廷踏住了。

  接著,右期門穴被制住了,她失去了抵抗力。

  方士廷重新將她用牛筋索綑好,放在祭臺下冷笑道:「你比龍飛差了三分,你認命吧。」

  「我……我輸得不甘心,墳頂太滑了。」雲瑩咬牙切齒地說。

  方士廷拭掉劍上的泥土,取下面具試汗,冷笑道:「你滑我也滑,彼此機會相等,你何必怨天恨地?說出來並不光彩。」

  「你……你想怎樣?」

  「哼!目前尚未決定。」

  「你將受到……」

  「丫頭,我是不怕恐嚇的。」他在一側坐下,戴回面具又道:「且讓我想想看,該怎樣對付你才好。」

  「你……」

  「有了,真妙。」

  「你打算……」

  「咱們去找個地方,完成花燭之喜。」

  「什麼?你……」

  「哈哈!妙極了,一年兩載之後,你給我生下一個胖娃娃。那時,雲雷這位大舅子要糟了,他總不能幫著龍飛殺妹夫,小外甥叫他一聲舅舅,他非急得上吊不成?好主意。」

  雲瑩只急得花容變色,大罵道:「你這惡賊……你……」

  「哈哈!別罵,別罵。」

  「我寧可死,我……」

  「你死是你的事,好死不如惡活,你死了,蛆蟲也不會放過你,蒼蠅也不會替你掉眼淚,更糟的是……」

  「你這卑鄙的……的……狗!」

  「我是狗,你豈不成了狗婆?哼!你如果自殺,我要將你剝光,傳示江湖,看你雲家的人爾後還想不想見人,你休想死得乾乾淨淨。」

  「畜生!你……」

  「你罵吧,我不在乎,哈哈!先破了你的氣門,再找地方破你的身子,免得你日後發狠,也免得你日後背上謀殺親夫的罪名。」

  他的手,摸索雲瑩的氣門。雲瑩心膽俱裂,狂叫道:「放手!你……你這傷天害理的畜生……」

  「啪啪啪啪!」方士廷給了他四耳光,冷笑道:「小姑娘,你知道被迫害的滋味了吧?」

  「你……」

  「這叫做生死兩難,誰叫你碰上了我。」

  「天啊!」

  「不要叫天,天才不管人間的骯髒事。」他一面說,一面解了雲瑩的綁,拍活穴道,將她推下祭臺,大叫道:「你給我滾蛋!下次再落在我手中,管叫你生死兩難。」

  雲瑩狼狽地站起,一身白裳全是污泥,拭掉淚訝然叫:「你……你這是……」

  「我大發慈慈,叫你滾蛋!方某頂天立地,不是好色的卑鄙小人,我警告你,下次我可能將你送給一些小毛賊,那小毛賊對做雲家的女婿,不會不感興趣的。」

  「下次我要殺你。」

  「你來好了,在下還得在南昌逗留。」

  雲瑩扭頭便走,恨聲道:「你不殺我,將永遠後悔。」

  ***

  驀地,墳側人影乍現,

  方士廷拔劍出鞘,冷笑道:「又來了一個,是敵是友?」

  黑影緩緩則至,接近至三丈內,方可看出是個老和尚,手持禪杖、戴僧帽、披了輕輕,盛裝而來。

  方士廷臉色一變,沉聲道:「大悲方丈,你真要出面管事麼?」

  大悲方丈單掌打問訊,沉靜地說:「我佛慈悲,老衲已偷聽多時,施主靈性未泯,可喜可賀。」

  「不必假惺惺了。」他憤然地說。

  「施主……」

  「在下敬重你是個有道高僧,但你如果出頭管事,便是倒為因果,在下只好與你放手一拼。」

  「老衲不是出頭管事,只希望消除這場殺劫。」

  「和尚,你無能為力。」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見死不救,聽施主與雲姑娘所說的話,施主受到委屈……」

  「在下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恤,不需要廉價的同情。」

  「老衲願負責解釋施主與雲龍雙奇之間的誤會。」

  「哼!算了。在下已經查出了真兇,那兩個老賊目下已經躲起來了。在下已知道他們是誰,用不著向任何人解釋。龍飛殺了不少朋友,他得以性命來償還。」

  「施主……」

  「不要說了。」

  「施主請勿一意孤行,容老衲……」

  「不久在下便可離開南昌,不至令大師為難就是。」

  「施主可知一意孤行的結果麼?今後還要死多少呢?施主……」

  「祭臺下有兩箱黃金,大師可取去周濟窮人,再見了。」方士廷匆匆說完,一躍三丈。

  「施主請留步……」大悲方丈急叫。

  「方士廷!留步!」雲瑩也叫。

  他兩個起落便遠出五六丈,投身茫茫夜色中不見。

  雲瑩打一冷戰,向大悲方丈道:「大師,他這人已無可理喻了。」

  大悲方丈長嘆一聲,苦笑道:「不是他不可理喻,而是他含冤莫白橫了心,易地而處,姑娘作何感想?恐怕要勸他回頭,要比勸令兄及龍施主要困難得多。唉!你們這些年青人,真是荒唐!」

  「大師之意……」

  「雙奇何時可到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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