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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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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店伙欣然地答,手忙腳亂送來了兩碟小菜,一盆鹵肉,兩壺酒。 翻江鱉一口氣便灌下了一壺酒,亂著嘴唇猶有餘味地說:「三天沒沾酒,嘿!過癮過癮!」 店是夫妻檔,加上一個小女孩,臨時找來鄰居一位小伙子幫忙,灶間在後面,店伙也因為不需照顧客人,也到後面幫忙去了。 不是進食的時候,店中沒有客人上門,往來的旅客,皆在店門的茶桶喝兩碗茶便走了。 翻江鰲酒足菜飽,正滿意地站起拍拍肚皮,抹著密密麻麻有胸毛,大有南面王不易的感覺。腳步聲入耳,兩名青衣中年人已踏入店中。 他扭頭一看,心說:「是兩個江湖浪人,我得留些神。」 兩個中年人各背了一個小包,一佩劍,一佩刀,百寶囊鼓鼓地裝了不少法寶。 為首的佩劍中年人有一張平板臉,五官倒還端正,留了八字鬍,生了一對一字大濃眉。進得店來,銳利精明的目光,首先便落在翻江鰲壯實的胸膛上,笑道:「喝!好雄壯的漢子。」 人誰不欣賞別人的讚美?翻江鰲也堆下笑,坐下說:「你閣下也不弱,尊駕歇腳麼?」 「閣下是店家?」 「不是,是歇腳的。」 「店家呢?」 「在後面準備吃食。」 「哦!店家,店家。」中年人向屋後叫。 店家應聲外出,一面用圍裙抹手,一面含笑問:「來了來了,客官要吃些什麼?」 中年人在鄰桌坐下,笑道:「在下兄弟乏了,要兩壺酒提提神,並請教幾件事,酒先取來好了。」 「是,是,客官請稍坐。」 不久,店家送來了兩壺酒,兩盤爆花生香豆,說:「客官請自便,小的在後忙……」 「別忙,在下有事請教。」 「客官有……有何見教?」 中年人斟酒自飲,信口問:「店家,到豐城還有多遠?」 「還有三四里。」 在這帶一問路,三四里與三二十里並無不同,連指路的將軍箭也靠不住。 「這裏叫什麼地方?」 「叫曲江村,南西便是金花圩。」 「金花圩距縣城不是還有六七里麼?」 「沒有那麼多,客官,趕兩步便到了。」店家笑道。 中年人向同伴笑道:「看樣子,到城外江邊去查比較靠得住些。」 「吳兄所料不差,這附近不會有消息,但可以問問看,碰碰運氣。咱們早些走,再耽誤,後面的人便會追上咱們了。」同伴懶洋洋地答。 吳兄點頭稱是,轉向店家問:「店家,這兩天可曾看到從北面的三個客人麼?」 「呵呵!三個客人?三百個也不止……」 「不!在下要問的是兩男一女結伴而行……」 「不曾見過,這條路一年到頭,也難看見一兩個走路的女人。」 「哦!謝謝。」 店家轉身告辭,合該有事,轉向翻江鰲笑道:「客官還得稍等片刻,菜太多,幾個菜一好,其他的也就差不多了。那罈酒有四十斤,客官要不要小的幫忙送去,送到何處?」 吳兄一怔,接口問:「老兄,你要那麼多酒菜,有幾位同伴?」 「十七八個。」翻江鱉信口答。 「貴同伴呢?」 「在那個林子裏。」他信口向外一指。 吳兄向同伴打眼色,又問道:「請教老兄尊姓大名,能見告麼?在下吳新川,那是在下的拜弟……」 「魯世寧。」同伴毫無表情地接口自報姓名。 「久仰久仰,在下姓劉,名德。」翻江鰲信口胡扯,居然毫無破綻。 「劉兄的口音,像是本地人氏。」 「小地方,南昌。」 「呵呵!南昌還算是小地方?布政司衙門所在地呢,大地方的人嘛。請教……」 翻江鰲外表魯直,其實相當精明,做了一輩子水賊沒本錢的買賣,不精明早就該賠老本,立即反擊道:「兩位的口音像是湖廣人,到敝處有何貴幹?」 「咱們來找朋友……」 「貴友尊姓大名?到處打聽浪費時間,不行的。」 「咱們有的是時間。」 「那總不是辦法。這一帶在下多少認幾個人,也許認識貴友呢,貴友是……」 吳兄大概認為他沒有嫌疑,笑道:「敝友不在貴地落腳,劉兄不會認識的,敝友一姓張一姓方,還有一位姓燕的女郎。咱們前後有兩個人先走了一個時辰,他們認識敝友。」 魯世寧掏出一張圖形,遞過說:「就是這個人,叫方士廷,劉兄見過這個人麼?」翻江鰲接過一看,心中暗驚,像上的方士廷居然十分神似,出於衙門刑名老手的手筆。 「鬼使神差,讓我碰上了。」他心中暗驚。 他不動聲色,將圖形遞過,泰然地說:「沒看過這個人,長相清秀,不像個犯人。」 「你怎知是犯人?」吳新川問,用目光捕捉他的眼神變化。 他呵呵笑,說:「老兄,你以為在下是飯桶麼?你們前面有認識該犯的人,聽口氣,你們也不是找尋朋友的善男信女。像你們這樣找朋友,天下少見。」 「閣下倒也高明哩。」 「算了,在下不與公人打交道。」 「咱們並不是公人。」吳新川一面說,一面打量他放在凳上的衣衫。 衣下裹著二尺長的分水刺,只消提起衣衫便糟了。 店家恰好將盛菜的大竹籃提出,放在桌上說:「客官要不要些碗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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