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絕代梟雄 | 上頁 下頁 |
一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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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返川苦練寂滅術,如何決定勸告乃弟光明正大做人,如何準備走遍天涯海角尋找師母,如何在酆都和飛雲觀救人。 他將往事一一說了,最後說:「師父說過要走一趟普陀朝山,並未告以後相會的地方。嵐兒想,師母可否走一趟普陀?琬君侄女的師父是東海神尼,那……」 老太婆用一聲長嘆打斷他的話,淒然地說:「想不到你師父勘破世情看破紅塵出了家,二十餘年音訊全無,他也真忍心,斬情滅性,也非出家人之旨,他……他……唉!」 「奶奶,琬兒想,爺爺可能已知道我們遷到東海了,不然怎麼會想到去朝普陀?」姑娘插口說。 老太婆不住點頭,說:「是的,你爺爺知道的。像王峰長生禪院的知客僧悟靜大師,是早年的黑煞神黃瑞海,早年是你爺爺的好友,出家二十五年,只有我知道他的底細。悟靜大師必然已將我們的消息告訴了你爺爺,也許他還在暗中照拂我們呢。你爺爺無所不能,藝業天下無雙,他在嘉定州逗留,可能是監視著金神的行蹤哩! 金神的故鄉在四川。從嘉定沿大渡河西上,進入蠻荒絕域,可以到達雲南的野人山,這就是廣大遼闊的南荒。金神舉家遁入南荒,極可能由大渡河進入,也必定由此而出,出必須經過嘉定州,你爺爺在江畔救人,自然是監視著來往的船隻留意金神的行蹤了。由今日嵐兒與金神交手的情形看來,我猜想你爺爺根本不屑與他計較哩!」 秋嵐頷首同意,說:「不錯,師父在言詞神色間,一再道及不與金神計較,顯然不屑與這種人一般見識,他老人家大概已看出金神不足為害,只是不願與金神見面而已。」 「嵐兒,你認為金神的藝業能勝你麼?」 秋嵐鄭重地思索片刻,說:「嵐兒不敢斷定,但嵐兒有把握,他無奈嵐幾何。」 老太婆笑了,笑得很高興:「你很謙虛,記著,謙虛過度便成虛偽了。」 「嵐兒記著,不敢虛偽。」秋嵐俯首答。 姑娘也粲然一笑,說:「在飛雲觀時,如果秋叔用劍,豈不省了許多麻煩?」 「算啦!丫頭,你怎會知道無定劍法?你連看也沒看過呢。」老太婆笑答。 「奶奶,誰說琬兒沒看過?有次奶奶和爹在後山練劍,琬兒就躲在竹林中偷看哩!秋叔,可否將無定劍法教給我?」姑娘向秋嵐笑問著,鳳目中泛現難以言宣的複雜感情。 秋嵐笑道:「這……這你得問奶奶。」 姑娘眼中的神色,以及秋嵐在無意中叫出奶奶兩個字,令老太婆心中一怔,瞥了兩人一眼,突然問:「嵐兒,你說,你曾正式拜過師父麼?」 秋嵐一怔,隨即正色道:「師父自小教養嵐兒成人,恩比天高。俗語說:受人一藝,終身師事。嵐兒雖未正式拜師,但……」 老太婆含笑搖手止住他的話,問:「你師徒平日又如何稱呼?」 「嵐兒起初聽別人叫師父為師父,便也跟著叫了。至於師父叫嵐兒,通常叫孩子,或者叫嵐兒。」 「他叫你徒兒麼?」 「這似乎沒聽過。」 「那麼,你怎能稱他為師父?平常人稱出家人尊稱師父而已,未正式拜師,是不可以叫師父的。」 「那……那……師父也常常對嵐兒自稱為師為師的嘛!」 「你真笨,難道說,他能自稱我和尚我和尚麼?」 秋嵐心中大急,期期艾艾地說:「不管怎樣,師父他老人家將嵐兒教養成人,而他老人家又是佛門弟子,嵐兒只有稱他老人家為師父了。即使師母不承認嵐兒……」 「好了好了,你千萬別多心。你師父既未叫你行拜師禮,用意是將你看成子侄至親,你還不明白?無定劍法是家傳絕學,是你師父所首創,早已說過不許傳給外人。琬兒出生在家鄉之後,未蒙她爺爺許可,所以至今她還不知無定劍法是怎麼回事哩!既然將無定劍法傳給你,證明已將你看成親人了。」 「我……我……」秋嵐慌了手腳,不知該怎樣才好。 「我可以替你作主,你可改稱爺爺,稱我為奶奶。琬丫頭比你小不了多少,讓她稱你秋叔或師叔也不像話,可把你叫老了。」 平空矮了一輩,秋嵐心裏相當彆扭,倒不是因為姑娘人長得美,他願意做長輩。在跟隨虛雲上人的歲月中,他極少和女人往來。 虛雲上人絕口不談禪理以外的事,他秋嵐練功練得廢餐忘食苦不堪言,今年已二十三歲的他對女人簡直一無所知,所以看到銀鳳、喬天香、琬君姑娘這些美麗妞兒,他心中仍然古井無波,毫無感覺。加以隨上人在江邊救人期間,受到人們的尊敬,可以說,在稱謂上他成了村夫俗子們的秋爺,叫爺叫慣了,一旦成了小輩,不能稱爺了,豈不彆扭? 老太婆見他沉忖不語,追問道:「怎麼?你不願叫我奶奶?」 「奶奶,嵐兒不是這意思……」他終於叫了。 老太婆笑了,向琬君笑道:「丫頭,你叫他嵐哥。天色不早,該走了。嵐兒,你在何處落店的?」 「嵐兒在東關外的農舍中落腳。」 「那就不用返回洛陽了,且隨我到奉先寺後的小屋小中暫住一宵養傷。今天風雨滿龍門,晚間他們絕不會再鬧了,走。」 「嵐兒今晚想到龍門喬家等弟弟,阻止他前往鬧事。」 「放心啦!今晚誰也不會再生事了。不久前我看到笑孟嘗父女,還有笑彌勒。聽他們說,今晚要趕到許莊共襄大計,龍門喬家有少林眾僧和冷面如來駐守著,鬧不起來的。」 秋嵐只好打消去意,隨祖孫倆向南走了。 *** 北面,秋雷失望地奔向龍門鎮,會合在鎮梢等候著的小廝明月和其他黨羽,驅馬趕回安樂酒店。 安樂酒店他包下的獨院中,戒備森嚴如臨大敵,大廳中燈火輝煌,筵開五席。 席中高手雲集,海天一叟居然成為其中之一,陰曹客和鬼谷先生也在座,大家開懷暢飲。猜拳聲笑鬧聲震動屋瓦,都像是無所事事,在鬧酒哩! 秋雷不在座上,他在各席不住走動,身旁跟著查總管,不時向興高采烈的爪牙們乾杯。 他到了第三桌,敬了一名大漢一杯酒,便轉向身側另一名慓悍大漢低聲說:「毒王和小潑婦已逃往汝州道,火速飛騎傳報南陽府,務必在他們逃至君山之前,格殺這兩個禍胎。」 他又走向第四桌,向另一名半百老人低聲交代:「四更出發,至翠雲峰上清宮,五更動手,務必格殺九華羽士。」 他各自分派任務,喧鬧聲震耳,誰也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連身旁的查總管也毫無所知。 走遍各席,他往回走,向查總管囑咐:「派三個人準備麻袋,五更天聽命,有三具屍體要沉入洛河,其中有玄恩老道。你招呼一下,我回房更衣。」 說完,他悄然進入廳後。 上房中銀燈明亮,房門大開,房門外分站著兩名高手,是江東八豪的四海孤魂水良知,和煉獄厲魂詹定山。 他含笑向兩人道聲辛苦,打發兩人到前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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