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絕代梟雄 | 上頁 下頁
一六一


  「不許動她,你想乘人之危麼?」老乞婆怪叫,又道:「誰不知你這老不死嫉惡如仇,你大概連死人也不放過了。」

  矮方朔怪叫道:「廢話,老乞婆,你給我滾開些。這賊女人雖然作惡多端,活該橫死,但還不至於人性已失,比起你二狂人來說,她還算是好的,至少她不像你一樣亂殺人,更未濫殺武林人物以外的平民百姓,所以老夫一再放過她……」

  豹面乞婆一聲長嘯,飛撲而上。

  接著,「砰」一聲大震,勁氣四蕩,顯然兩人硬接了一掌。

  「滾!」是矮方朔的暴吼。

  「砰!啪啪!」暴響震耳,罡風震衣。

  「哎……老不死,咱們拼了!」豹面乞婆怪叫。

  綠鳳感到身軀被人急急抱起,耳聽矮方朔一聲長笑,身軀急動,耳畔風聲呼呼。

  「以後再拼吧,老夫要救人,恕不奉陪,哈哈!」矮方朔的聲音,發處似乎就在耳畔。

  接著,她感到身軀一震,痛得她受不了,腦中嗡一聲響,便人事不省。

  ***

  且說金神這老兇魔功臻化境,藝業超凡入聖,可是,他卻追不上白夫人的御氣神行術。向北追了兩座山頭,到了怪石如林、密林棋佈的第三座峰頭,白夫人的身影,卻在他的視線內消失了,因為峰頭上的怪石如林極易藏身。

  他愈追愈火,愈追愈心驚,連玉狻猊的老婆他也追不上,如果遇上玉狻猊本人,他豈不是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假使玉狻猊夫婦同在,他豈不完蛋?

  他愈想愈驚,追殺白夫人的心念更切,便在山頭上站在高處向四周打量。

  居高臨下看得真切,不見白夫人的蹤跡,只看到北面山坡上,有一個穿直裰戴遮陽帽的人向上走。

  「潑婦定然躲在這附近!哼!我看你往那兒躲。」他自語,定下神向各處窮搜。

  戴遮陽帽的人是秋嵐,他來晚了,起初,他向旗花和胡哨聲傳來的方向急走,但不久他又心中一轉,認為剛才盯梢的人已發覺他的行蹤,發出了信號,前面的人定然是發訊召集人手要搜尋他了,從木板傳信的事猜想,對方既然誤認他為乃弟秋雷,顯然乃弟並未到來,他大為放心,因此,他不想走了,便藏在一處密林中,靜觀變化。

  許久,他心中大疑,怎麼不見有人現身,聽不到任何動靜?

  看看時光不早,他想:「我還是走吧,找地方落腳再說。」

  他才想往回走,知道往南走,必定可以到達伊河,龍門兩山沿伊河兩岸都有村落和廟宇,他必須找地方落腳,至少得找地方弄些吃食,晚上才可到龍門鎮找弟弟秋雷,便提了酒葫蘆向南走去。

  他戴遮陽帽,而且是上山,所以沒注意前面山頂上站在高處的金神,從容地向上攀升,如果他早看到金神,也不至於如此大意了。

  上次在青城與師父分手,他已在心中定下了主意,決定找到乃弟之後,便踏遍天涯找尋師母下落,同時,他也準備和金神見面,假使金神仍不放過他的師父,那麼,他願意鬥一鬥這個老兇魔,希望能替師父分憂。

  年來,他知道自己的進境十分驚人,活僵屍的寂滅術確有大用,幫助他將璞玉歸真奇學練至化境,他有和老兇魔一拼的把握。兩次鬥獨角天魔,他的信心倍增,雖然第一次幾乎送命,但不是他不行,而是在倉促見面之際,心中有點虛而生恐懼的緣故,第二次他擊中獨角天魔一劍,得心應手,他已沒有恐懼金神的理由,對獨角天魔他更不放在心上了。

  雖說他不怕金神,但不能說完全無懼,所以如果讓他早早發現金神,少不了要緊張,怎會如此從容?

  到了山巔,踏入第二座怪石,驀地,他倏然站住了,千錘百煉的機警敏捷頭腦向他發出了警告:此地兇險。

  不錯,確是兇險,超人的聽覺分明告訴了他,附近有人正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出沒,這人腳下輕得像伺鼠的貓,但仍逃不過他的神耳,他本能地料定,這人是一個功力極強的高手。

  危險的電流迅速通過他的全身,奇異的感覺令他有點汗毛豎立,他本能地想到,危機來了,有人伺伏計算他。

  他的反應似乎未經大腦,奇快地貼在身旁的石角上,輕輕摘下了遮陽帽,左手抓緊了酒葫蘆的掛繩,護體神功隨警兆而發動,他像一頭發覺獵物的金錢大豹。

  定下神,視覺和聽覺變得極為銳利敏感,不錯,附近確是有人。

  「沙……」是草莖擦拂硬物的聲音,輕得令人難覺,但他聽到了,似乎是從右方另一座怪石傳來的,只是聲音太輕。他無法判定正確的方向和距離。

  「得!」是小石擦動的聲音,也輕得幾乎難以分辨,可是,他仍然聽到了,似乎是從左方不遠處傳來的。

  沒有風,斜陽的炎熱威力未減,草梢和樹梢有時輕輕拂動,也有聲響發出,但這種聲音是不同,也只有極高明的名家方可以從中分辨出來。

  「唔!可能我已落入他們的陷阱或埋伏了。」他想。

  他必須離開,他不願和不朿關的人胡纏,最糟的是,他在虛雲大師的十數載薰陶下,認為殺生是罪惡,殺人更是罪大惡極。但交手時生死在須臾間,不殺人便被人殺,雖說功力高足以自衛,但也難保在混亂中失手,何必和這些人拼命?

  不等他有任何舉動,驀地,似乎有一陣微風從左右飄到,儘管連腳下的草梢也未搖動,但他仍然感覺到了。不等他有任何舉動,左眼角劍影突現。

  他左手的遮陽帽猛地揮出,人向下一挫,閃電似的貼石根有竄,閃到另一座怪石去了。

  「嗤!」怪聲乍起,遮陽帽裂了一條縫。

  他只看到一個淡淡青影,沒看清來人的臉貌。

  閃得輕靈敏捷,反應超塵拔俗。但附近地面野草叢生,碎石密佈,再輕靈的身手,也不可能使腳下不發任何聲響,枯草搖搖,所發的聲響足以讓一流高手提高警覺了。

  剛貼近怪石,老天,左方金光耀目,一個金衣人從石後轉出,劍氣已壓體,金虹射到。

  真糟,這一劍來得太快了,危極險極,生死一髮,金芒入目,他便知來者是誰了,天下間除了金神金祥,任何人也不敢穿金色的衣褲,也只有金神手中有一把無堅不摧的金劍,金子性軟,不可能用來做兵刃,但金神這把金劍並非純金、只不過外表看去金光閃閃而已。平時,金神用一襲罩袍掩住身上的金色衣衫,如果脫掉罩袍,那麼,他必定要殺人了。

  秋嵐看清了金色的人影和遞來的金劍,便知來人必定是金神金祥,大吃一驚,想躲已不可能了。

  死中求生,他只好拼命,右手的破遮陽帽脫手擲出,左手的酒葫蘆接著出手自救,人向側倒滾出兩丈外,滾至另一座怪石下,宛若鬼魅幻形,閃到石後去了。

  「嗤嗤!」裂巨聲刺耳,遮陽帽化為三塊,飛散而墜,接著,「啪」一聲暴響,酒葫蘆炸裂,酒香撲鼻,酒珠飛濺。

  金神吃了一驚,大出意外,被酒濺得一頭一臉的,倉猝間弄不清是啥玩意,一怔之下,被秋嵐逃出劍下,他自己吃掠地往石角一貼,抹些酒放在鼻下猛嗅,等判明是酒不是毒汁,方才放心也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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