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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慕容永叔用拳擊著自己的手掌,痛苦地說:「文華兄,我看山壯士的話,其可靠程度……」

  笑彌勒一把按住他的肩,沉聲說:「大管家,千萬不可灰心。我雙目不盲,閱人多矣!我敢武斷地說,山老弟絕對可以信賴,他絕不是個輕於言諾的人,我們不可壞疑他的誠意。再說,我們已別無選擇,走這條水路的人不多,到何處可以找到咱們的朋友?請看今晚碼頭上所泊的上百艘大小船隻,除了君山秀士這條怪船之外,連一個江湖人都沒有,即使找到朋友,功力派不上用場的人,同樣是沒有用。像我,還不是束手無策?」

  喬姑娘輕輕地搖頭,低聲說:「柳叔說得是,侄女認為,目下只能將性命交給這位姓山的陌生人手中,別無選擇。侄女願用生命孤注一擲,寄望在他的身上。」

  笑彌勒慘然一笑,懊喪的說:「早知如此,我後悔為何不接應金四娘所提出的條件?至少可以爭取近三個月的時刻。三個月中,或許有機會找得到解蠱藥。」

  喬天香幽幽一嘆,淒然一笑道:「柳叔,你不會的。生死事小,名譽可珍,西安柳家的門風享譽武林百餘年,三代豪俠,言行不離義字,柳叔豈是言行不副,心存騙詐的人?再說,侄女也不是這種人……」

  「好了好了,好侄女,你再說我可受不了。」笑彌勒阻止喬天香往下說,自己苦笑不已。

  落地,艙門響起輕微的彈指聲。

  笑彌勒呼一聲吹熄了燈火,閃到艙門後。

  慕容永叔抄起身旁的寶劍,伏在窗下。

  「柳兄,我,山風。」艙門縫中,突然傳來細細的叫喚聲,但入耳清晰。

  笑彌勒大喜,拉開了艙門。

  慕容永叔擦亮了火摺子,點燃了壁燈。

  黑影一閃,進來了一個渾身是水的高大人影,臉上用黑褐色的油彩易了容,但輪廓依然不變是秋嵐。

  「咦!你把咱們的守衛怎麼了?」慕容永叔訝然問。

  秋嵐向兩人行禮,也向姑娘長揖,坐下說:「小可從水中來,未驚動後艄的貴价。」

  「山兄,大事如何?」笑彌勒急急問。

  秋嵐將追蹤的事說了,但未提趙長江誤認他是秋雷的事,最後說:「用船計算我的人,是巴山蒼猿的爪牙。為了讓他們放心,我使藉故隱身,躲在他們的船後,在另一處江灣上路。很幸運的,碰上了金四娘所乘的船主,他們十個人,被金四娘殺了一個,船主見機,毀船逃得性命。因此,我知道金四娘必定己到了夔府。柳兄,小可特知會一聲,請小心留意,金四娘必定不敢公然僱船,很可能潛至碼頭偷渡,我一個人招呼不來,請勞駕監視著碼頭,我到前面等她。時辰不多了,拖不得,發現時請用嘯聲招呼,一長兩短,我便可以趕來。無論如何,今晚不讓她脫走了。喬姑娘和小誠怎樣了?」

  喬天香以手加額,打起精神說:「山壯士義薄雲天。小女子姐弟銘感五衷,為我姐弟之事,涉險……」

  「喬姑娘,請不必掛懷,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理所當然。只是,小可不能及時奪得解藥,致令賢姐弟飽受益毒折磨,甚是惶恐,但不知姑娘感到身體有何變化了?」

  「舍弟依然昏迷不醒,渾身肌肉不時痙孿,想是蠱蟲已經破卵滋生了。妾身痛苦難當,四肢麻痹,移動艱難,恕我不能拜謝壯士的大恩大德了。」

  「不敢當。事不直遲,小可必須走了。柳兄,小心些兒,君山秀士的船,今晚恐怕有麻煩,我發覺有人正從水中向他們接近,千萬不可誤會分心,免得金四娘乘亂偷偷上船隱身。」

  秋嵐立刻告退,出了艙,突然從右舷滑入水中,聲息毫無,像個幽靈般消失了。

  他本來想從上游登岸,突又心中一動,忖道:「我何不也到君山秀士的船旁瞧瞧?也許是金四娘和弟弟要利用他的船脫身哩。」

  他像是一條魚般沒入水中,向下游潛去。也是停泊在碼頭的西端,距喬家的船不足五丈,中間隔了兩艘客船和兩艘大貨船。

  剛才他處從下游上來的,發現有兩個穿水靠的人,正悄悄地接近君山秀士的怪舟,但他有事在身,未加留意。

  黑夜中水底視度不良,伸手不見五指,從他兩人身側潛過,幾乎貼了身,那兩個身著水靠的人並未發覺身側有人。

  他再向原路潛回,直趨君山秀士的船尾,先藏身在隔鄰貨船的後艄,正想潛下船底,忽聽君山秀士前艙面的守衛向後艄低喝道:「船底有人,小心了。」

  接著,黑影連閃,兩舷滑下了八名大漢,悄然投入水中,船上的潛龍隊出動了。

  前艙有人出現,後艙面出現了君山秀士和毒王。

  秋嵐心中一動,頓萌退意,黑夜中水底有動靜,水性再強的人,也不易將來人擒住,先前來的兩個人當然不是庸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怕不早就溜之大吉了?用不著留在這兒了。

  他正待退走,突覺腳下水勢有異,有人在半尺之內潛泳。他下假思索,立即潛入水中。不錯兩個黑影在尺外向上游潛遊。

  他雙手疾伸,半分不差,一手一個握住了兩隻腳掌,是大腳板,而不是三寸金蓮。不是金四娘,他不願管閒事,立即放手。

  兩個黑影大驚,火速轉身應敵,拔出匕首猛地戮出,但不見有人。

  兩人是江南浪子和玉面郎君,一刀落空,立即向下潛,急急溜走。

  秋嵐升上水面,聽到後士的君山秀士低吼:「再下去幾個人,務必擒住這些膽大包天的蠢東西。」

  秋嵐忍不住接口道:「人已經溜走了,追不上啦!黑夜裏水中追人,談何容易?那兩個傢伙水性相當了得呢!」

  「你是誰?」君山秀士喝問。

  毒王哈哈笑,接口道:「是痛打豹面乞婆的人。老弟,何不上船一敘?老朽姓周名起潛,人稱我毒王,專誠請老弟上船小坐。」

  秋嵐心中一動,毒王,老天!也許這一輩子和毒藥打交道的人,有藥解蠱毒哩!想不到今晚不期而遇,豈可錯過?雖則金四娘已告訴了笑彌勒,說毒王也無法可施,但他仍想碰碰運氣。他突然身軀上升,雙足一點貨船的尾舵,斜飛而起,輕靈地落在毒王身前,行禮笑道:「久聞前輩大名,如雷貫耳,今晚得睹尊顏,三生有幸。」他轉向君山秀士,抱拳道:「這位定是湖庭君山秀士。」

  「兄弟荀飛鴻。呵呵!老弟,幸會,幸會。」君山秀士回禮笑答,態度極為友好。

  毒王也呵呵朗笑,說:「聽巴山蒼猿的人說,老弟定是他們所說的飛龍秋雷了。」

  秋嵐還未回答,君山秀士接口道:「閒話少說,請到艙中待茶。老弟,別怕,我這船像是金城湯池,任何人也休想在這兒撒野。請。」

  「打擾寶舟,苟兄包涵一二。」秋嵐客氣地說。

  「好說好說,好不容易才請到老弟的大駕哩!」

  秋嵐沒有留意君山秀士話中的含義,隨著兩人進入前艙。由於君山秀士的留客,未能及早監視,幾乎令秋嵐抱恨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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